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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洺坐在那兒垂著眼簾,仿佛隨時睡著。 晏煊不著痕跡地看著他,目光擦過岑洺的側(cè)顏,過了一會兒方才緩緩收回視線。 這時,岑洺的聲音倏然響起。 你不使喚我做點別的事嗎? 什么。 欺負嗯,我是說,使喚我,做別的事也行吧,我在周家和柏家都是有任務的,你怎么不吩咐我做點什么呢。 說這話時,岑洺心里有點難為情。 這樣說,我好像求著晏煊使喚我,好怪啊。 【確實。】 都怪你! 車廂里安靜了好幾秒。 岑洺不好意思看對方的眼睛,只得心一狠,往對方身前挪了挪,仰起臉,鼓足勇氣小聲說:你為什么不說話? 他的聲音又低又可憐,仿佛是被摁著腦袋說了這些奇怪的話。 晏煊望著他許久,心生不解:你被柏家那兩個洗腦了嗎。 沒有,是我自己突發(fā)奇想。 岑洺被他說得尷尬。 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晏煊沉聲說,欺負你,怎么欺負?他們是那么過分的嗎很難想象。 隨便什么都可以。 岑洺不安地絞著手指,他自己本來也不樂意,于是看上去又是別別扭扭的。 晏煊絕對會覺得他是個怪人 男人略微俯下身,金屬框架的鏡片泛著微藍的反光,他的雙眼也是蔚藍的冰冷色澤,靜靜看著他,在漸近的距離里神色逐漸清晰。 他冷冷地看著岑洺:他們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岑洺愣了下。 他的面頰浮上了溫熱的觸感。 男人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近在咫尺,指腹溫熱,輕輕蹭過了他的臉,往下慢慢碰到了嘴角。 指節(jié)抵在他的唇上,接著換成了指尖。 欺負?晏煊緩緩對他說,以前圣教會對待有惡魔嫌疑的人類,通常把他們帶到教堂里,對著圣像,打開他們的嘴,檢查口腔里是否長著邪惡的獠牙,然后告訴他們拔掉獠牙才是正確的周柏兩家是怎么對你的,也是這樣嗎? 后車廂與前方司機的位置隔板緩緩升起,隔絕了后車廂里發(fā)生的一切。 岑洺先是愣住,才意識到對方似乎是在讓自己警惕周柏的影響。 等等,為什么用惡魔做比喻? 晏煊戴著眼鏡,斯文的金絲邊框架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但他給人的印象卻并非如此,他給岑洺的記憶,絕不是柏鴻禮那種文氣又有距離感的成年男人,恰好相反,更外放而獷悍。 男人的食指修長而帶著薄繭,卡在他的齒間,碰到軟和的舌面。 岑洺幾乎沒被這么對待過,說不出這是什么感覺,遲鈍而震驚地過了好幾秒才開始生氣,口齒不清地說了句拒絕的話,牙齒合攏咬了晏煊的手一口。 好吧,我知道了以后不會這么問你的。 岑洺兇巴巴地表示拒絕,用手背用力擦著自己的嘴巴。 晏煊神色不改,擦了幾下自己的手指。 岑洺難為情又不敢生氣,何況他心虛,懷疑對方知道自己的惡魔身份,一時憋得臉紅,可憐兮兮地躲在后座角落里,抱著雙臂,瞪了他幾眼就轉(zhuǎn)過臉不理人了。 剛才是我不對,抱歉。 晏煊垂下眼,認認真真地道了歉。 他抽了一張紙,仔細擦拭著手,摸了下手指上的一排牙印。 車子很快就在沉默里停下了。 岑洺下了車,匆匆往公寓樓走。 晏煊跟在他身后,身段高大,在他背后伸手按下了電梯鍵,十二樓,又低聲說著這附近的交通線情況和公寓的密碼。 岑洺看著數(shù)字緩緩升起,心里的火氣才慢慢下降了。 他對系統(tǒng)感嘆:晏煊看起來是個正常人,是我錯怪他了。他肯定以后也不會對我做什么欺負之類的事,你看,他還反過來教育我不要提出這種怪要求。 【我萬萬沒想到。】 系統(tǒng)也摸不著頭腦。 門開了。 岑洺的眼神停在晏煊臉上,略微停頓了一會兒。 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他馬上又移開了視線。 你可是未來邪惡反派。系統(tǒng)回答,可以制造一點被使喚的機會嗯,換一種說法,比如你主動做事之類的。 岑洺嘟噥道:哦,再說吧。 他飛快瞟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一聲不吭地進了屋子。 晏煊見他沒有繼續(xù)生氣,又帶他去了臥室。 客房沒有床,今晚你只能暫時和我住在一起,你睡床吧,我到客廳休息。 他說。 岑洺看了看這張雙人床,說:但是客廳那個沙發(fā)很小啊,你能睡嗎。 晏煊反問:難不成你和我一起睡床? 嗯也不是不行吧。 岑洺想了想。 雖然和不熟的人一起睡覺很奇怪,但是這個公寓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睡覺了。 你不介意的話,今天將就一晚,明天訂的床就到了。晏煊語氣很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