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開始(1)
李景隆說的有道理,市容市貌是該好好的治理一下。 紫禁城皇城周圍自然是干干凈凈,大臣官員所居住的內(nèi)城也有著完善的下水還有排污,但其他地方,還真有些一言難盡。 此時朱允熥正坐在茶館的二樓,不經(jīng)意的往下看,窗子外頭的巷子中,幾個漢子著急忙火一路小跑輕車熟路的到了墻根底下,然后解開褲子..... 人都如此,滿大街的牲口就更不用說了。 這還算是內(nèi)城,外城和城郭就更別提。 倉稟足才能知禮節(jié),富貴人家家里一塵不染,但疲于升級的百姓,還有最底層賣力氣為生的人,大概也顧不上那么多。 公德,還是要建立在共同富裕的基礎(chǔ)上。 “臣這些日子在家中奉旨掃大街,其實不只局限于自家門口的一畝三分地!”李景隆繼續(xù)說道,“外城臣也去看過,到處都有黃白之物,因為是冬日,許多內(nèi)城手來的垃圾來不及運送出城,干脆就堆積在空地上。” “現(xiàn)在是冬天還好,可若是來年開春,萬物消融.....臣也是讀過一些書的,這世上大多數(shù)的病都源于不潔。因不潔而有時疫,一旦爆發(fā)一傳十十傳百.....” 朱允熥沉思片刻,“想必你心里早有章程,說來看看!” “除了方才臣所說的之外,臣還建議在內(nèi)城外城等地,設(shè)置干凈的水源,還有定點的垃圾存放處,另外再廣設(shè)茅廁。” “等會!”老爺子忽然皺眉道,“你這歪門邪道咋恁多?這又是要弄啥收錢的鬼點子?哦,官府出面跟老百姓要錢就為了啥干凈?這不是巧立名目嗎?” “回太上皇!”李景隆忙道,“臣以為城里干凈了,得益的還是百姓。”說著,他頓了頓,“京師是大明朝的臉面,人的臉都要干干凈凈,何況咱大明朝呢,您說是不是?” 朱允熥心中暗笑,還是李景隆會說話,老爺子一輩子什么都不在乎,最在乎的就是臉面。 “再說也不是所有百姓都收,這整治京城市面的費用,臣看來就從那些商戶中收。” “不算秦淮河胭脂巷那些煙花之地,光是正經(jīng)買賣,京師之中就有三千八百六十二處,也不算那些擺攤的,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商鋪子。” “哪怕就是平均下來,一家鋪子一個月兩三文錢,也足夠讓京師地面干干凈凈,而且定然還有富裕。” “至于那些沿街擺攤的,看著雖然熱鬧,但也有些....”李景隆想想,組織著措辭,“但也有些擾民,就好比前門大街,每日車水馬龍,自家屋里都能聽見外頭的叫賣聲。回家比登山都難,過個車都擠不進來。” “不然如此,那些賣小吃的攤子弄得周圍煙熏火燎,他們收攤的時候,一地狼藉都沒下腳的地方。” “當(dāng)然,也不可能不給人家擺。臣的意思是規(guī)范!專門劃出地方來,離人家住的地方遠點。每隔幾條街就設(shè)一集市,想擺的隨便來擺,官府不收錢,但沒家每天也拿出幾文錢來,湊到一起雇傭力巴負責(zé)清潔。” “如此一來,不但井然有序且也干凈,做小買賣的可以維生,周圍的住戶也不用苦不堪言,官府也方便管理,小偷小摸的事也能少許多。” 李景隆夸夸其談,讓朱允熥不禁為之側(cè)目。 “這廝的腦袋是怎么長的呢?” “他還是得敲打,不敲打不辦正事!” 老爺子聽了李景隆的話也尋思一陣兒,搖頭道,“你說的是好,可人呀是管不住的。就拿做小買賣的來說,他非要在劃定的地方外擺攤咋整?難不成還讓衙役搶了人家的攤子?”說著,冷哼道,“那不是斷人家活路嗎?那不是等著讓老百姓戳脊梁骨嗎?” “太上皇說的是!”李景隆笑道,“臣以為管理這些集市還有攤販的事,可以報出去!” 說著,頓了頓笑道,“市井之人是不好打交道,官府管的嚴(yán)了就要生出民釁。所以臣以為,官府可以不用出面,指定一些人,負責(zé)維持秩序管理....” “滾一邊去!”老爺子罵道,“官府指定誰?到時候扯著官府的虎皮,地痞流氓也是官了。口口聲聲都是王法,老百姓還不是逆來順受?” “咱問你,要是出了啥勒索百姓打砸的事,老百姓敢告嗎?官府到時候一推三六五,還不是老百姓吃虧?” “你好歹是個國公,一天到晚腦袋里想啥呢?若是管,就官府管,官府若管不了,就換能管的人來當(dāng)官,還指定出去?咋不把應(yīng)天府指定出去,大明朝還不用發(fā)俸祿了呢?既拿著俸祿,又不想干活怕?lián)?zé)任,哪有這等好事?”篳趣閣 李景隆還想再說,忽然看見朱允熥對他微微搖頭,眨眨眼。 于是連忙住嘴,開口說道,“老爺子,難得您今天有雅興出來溜達,既然路過臣家里了,給臣個恩典,進去喝口水可好?臣讓媳婦給您包餃子,再燙壺酒!” 老爺子想想,“嗯,這還是句人話!”說著,看看朱允熥,“要不,咱爺倆勉強在他家對付一口?” 朱允熥笑道,“都聽您老的!” ~~ 天子腳下滿是人間煙火,萬里之外的怒江卻滿是肅殺。 無邊無際的軍營,沿江而駐蜿蜒萬里,仿若一條隨時準(zhǔn)備傾吞天地的巨龍。 大明征虜前將軍沐春大營,來自蜀滇等地的大明軍隊,已完全集結(jié),整裝待發(fā)。 吁! 兩匹戰(zhàn)馬從營外疾馳而入,距離中軍大帳十步之外停住。 馬上的騎士不等戰(zhàn)馬完全靜止,一個翻身干凈利落的跳了下來。 左邊,是穿著環(huán)形臂甲頭戴尖盔英氣不凡的朱高煦。 右邊,是一身鎖子甲外套皮甲,戴著圓形包頭盔的藍玉。 比起在京城時,藍玉似乎又瘦了不少,但眼神卻更加銳利,更更有威儀。 而朱高煦臉上的青澀褪去,也終于就有幾分男子漢的味道。 “跟你說八百回了?你就不知道低調(diào)點?”一邊朝大帳走,藍玉一邊數(shù)落朱高煦,“你穿這么顯眼,準(zhǔn)備給人當(dāng)靶子呢?” 確實,和藍玉相比,朱高煦的盔甲不但繁瑣而且華麗。 “你這玩意就是穿著好看,能打仗嗎?”藍玉又罵道。 朱高煦有些委屈,“老侯爺,我這是全鐵片......” “咱們?nèi)ゴ蚓挼樾U子,深山老林之中你穿這幾十斤的家伙,連敵人都沒見著,先把自己累死了!” “再說,對面的蠻子是弓箭和刀厲害,長槍鈍器火器一概沒有,你穿著這玩意也用不上啊!” “記著,回頭把身上這層玩意扔了,選輕便的環(huán)形鎖子甲套皮甲,棉甲也行!腦袋上的也換了,別整個槍尖盔頂著,中看不中用。選包頭的圓盔,面門上面罩......” 藍玉絮絮叨叨的帶著朱高煦進了中軍大帳,對于這個孩子,他是真當(dāng)成了自己的晚輩來悉心教導(dǎ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