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高熾君(2)
心華? 山名時熙和手下重臣對視一眼,眼神俱是歡喜。 這個表字,可謂是上等之選。尤其是那個華字,美者為華,實者為華,日月為華,乃是天下最好的字,有著最好的含義。 “世子殿下賜字,鄙人感激不盡!”山名時熙再次鞠躬說道。 “外藩言重了!”朱高熾一臉微笑。 隨后,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周圍眾人,心中冷哼一聲。 “心華?新華也!高麗是中華舊土,焉知日后此地不是中華新地?宮里那位萬歲爺看上的東西,是必然要劃拉到手的。你們這些大名呀,日后有你們哭的時候!” “世子殿下一路舟車勞頓,請隨鄙人進(jìn)城!”山名時熙說著,微微躬身閃開一條路,“車馬已經(jīng)給您準(zhǔn)備.....” “孤與外藩同車而行,可否?”朱高熾把住對方的胳膊笑道。 “鄙人求之不得!”山名時熙大喜,轉(zhuǎn)頭對兒子吩咐道,“快去帶路!” 后者聞之,快步走到馬車前,撩開簾子。 “令郎真是一表人才!”即將蹬車之時,朱高熾笑道,“可曾婚配?” 頓時,周圍一片寂靜。 即便是心中再怎么不贊同家主和大明簽訂種種條約的人,再怎么不想和大明有瓜葛的人,心頭都狂跳起來。 一句話,頓時讓人口干舌燥,仿佛心都要從腔子里跳出來。 尤其是山名時熙父子二人,朱高熾何等身份? 他代表著大明皇帝而來,不可能無的放矢,反而是每句話都要經(jīng)過深思熟慮。 剛才問山名時幸有沒有表字,就開口賜字! 現(xiàn)在問山名時幸有沒有婚配?那不豈是......? 山名家一眾人等,已是心中狂喜,急不可耐。 若是,若是真的能和大明和親,山名家在東瀛的歷史地位,將前無古人。山名時幸若真能婚配大明皇族女子,那他就會成為大明皇族的一員。 即是東瀛的大名,又是大明的駙馬郡馬。 山名家,將成為東瀛乃至普天之下最尊貴的家族。 “在下.......”山名時幸感覺嗓子眼發(fā)干,聲音沙啞得嚇人。 “犬子尚未婚配!”山名時熙馬上開口,并且給了兒子一個眼神。 “我回頭就把妻子殺了!”山名時幸心領(lǐng)神會,心中暗道,“若是,若是日后大明公主嫁過來,我把兒子也殺了!” 可是,就在所有人等等著朱高熾下文的時候,他卻微微拎著裙擺,緩步蹬車。 且口中輕聲道,“哦!” “嗯?哦?” 眾人一愣,以為聽錯了,就一個哦字? 沒了? 沒其他的話說? 這..... 你這套路不對呀?你怎么只哦了一聲,就沒下文了? “以為老子要給你找個媳婦?” 朱高熾看著山名家父子和眾人錯愕的表情,心中冷笑。 “癩蛤蟆想吃天鵝rou?你想屁吃呢?” “莫說你個東瀛外藩,蒙古黃金家族的后裔前幾年求著和親,老爺子都沒鳥他!” “你對大明屁貢獻(xiàn)沒有?老子給你找媳婦?你們爺倆還真是猴精!” 其實和親與否,在朱高熾心中一點都不重要。 若是有需要,或者山名家對大明很重要,他要是能做主的話,隨便宗室之中找個女子嫁過來,也未嘗不可。 而且在他所受的教育觀念之中,和親也沒什么丟人,乃是一種務(wù)實又高效,乃至成本低廉卻作用極大的外交手段。 可他不敢。 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若敢在這邊許諾什么和親之類的,八成這輩子也回不去大明了。在海上漂著的時候,朱允熥就會一張圣旨發(fā)過來,給他找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度過余生。 就算能回去,老爺子也能扒他一身皮,老爺子不扒,他老子也扒。就算他老子老爺子都不扒,那些心里贊成和親但嘴上絕對不說的文官們,能把他噴死。 不過他這話句話,倒也不是逗人家山名父子,而是吊著..... 山名父子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他朱高熾為何沒有下文。 世上所有的東西都是等價交換,你山名家想要什么東西,就要拿出誠意來。 ~~ 馬車緩緩進(jìn)入山名家的堡壘城池,沿途所見平民都是背對著朱高熾的車架,跪伏于地。 他們是沒有資格,正面對著大明還有明國欽差跪著的。 “殿下請下車。”山名時熙先一步下了車,然后對朱高熾笑道。 此地是山名家的后花園,清新雅致風(fēng)景宜人,優(yōu)美不亞于他朱高熾家的燕王府,甚至某方面還有過之。 “殿下一路勞頓,請先歇息片刻,鄙人在前邊準(zhǔn)備了晚宴。”山名時熙笑道。 “外藩太客氣了!”朱高熾笑笑,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如此,鄙人等先告退!”說完,山名時熙帶著兒子,還有家臣等,緩緩?fù)顺鲞@處別院。 這個院子,此刻在名義上就屬于朱高熾所有。 周圍的侍衛(wèi)也從東瀛武士,變成了錦衣衛(wèi)。 朱高熾看著山名父子等人走遠(yuǎn)消失不見,趕緊招手,“三寶!” “小人在!!”鄭和也是鵝冠錦衣,快步過來。 “趕緊摘了!”朱高熾指指頭上的皮弁,“太沉了!” “是!”鄭和笑著伸手。 就這時,朱高熾正在安置的隨從隊伍之中,一位官員大步而來。 堂堂藩王世子出使番邦,自然要有官員跟隨,而且遠(yuǎn)不只一人。 過來的人是理藩院主事楊士奇,此番出行專門負(fù)責(zé)和東瀛軍械交接事宜。朱高熾的船隊中,可是有火炮數(shù)十門火銃數(shù)百,還有精心挑選的火器教官五百余人。 “殿下!”楊士奇道。 朱高熾摘下皮弁,晃下脖子,“嗯,有事兒?” “臣.....”楊士奇猶豫片刻,開口道,“殿下此番乃是國使,萬不可輕易言行。方才殿下問山名家公子是否婚配,臣以為不妥!” “知道了!”朱高熾點頭,“你說的對!” 楊士奇一愣,他沒想到這位皇孫世子居然這么好說話。按照朱家的人脾氣,這時候這位燕王世子不是應(yīng)該吹胡子瞪眼,把自己罵一頓嗎? 這么就認(rèn)錯了,那自己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說辭,豈不是沒有了用處? “放心吧,孤還沒狂妄到,敢許諾和親的地步?”朱高熾笑道,“孤就是吊著他們,讓他們以為咱們有,然后拼命跟咱們表現(xiàn)!” “呃......”楊士奇錯愕片刻,開口道,“殿下,隨船所帶的軍械貨物等,何時交接?” “不急,晚宴之后再說!”朱高熾背著手,在屋里溜達(dá)幾圈,忽然皺眉道,“連個凳子都沒有?孤坐哪兒?” “東瀛人都是席地而坐。”楊士奇道,“跪坐!” “孤這肚子,下去容易起來難啊!”朱高熾拍著肚子笑笑,隨后揮手驅(qū)趕了身邊的隨從們,正色對楊士奇說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東瀛急,咱們不急。” “傳孤的話,船上的東西嚴(yán)加看管,不得讓倭人靠近。” “另外,晚宴的時候,咱們什么都不要說。該吃就吃該喝就喝,但是正事一字不提!” 楊士奇不解,“這是為何?” “你傻呀!現(xiàn)在是他求著咱們知道嗎?”朱高熾笑道,“上趕著不是買賣,東西是給他們的,但是怎么給咱們說了算,他們要拿出個態(tài)度,還有拿出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