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收尾(1)
外邊的雨忽然間小了許多,厚厚的云層也散開,露出些陽光灑落。 王府內的廝殺之聲也漸漸消失不見,只留下滿地的血水和模糊的血rou。 殺戮停止了,但不代表事已經過去。 如狼似虎的精銳兵丁,在王府護軍的配合下,把王府內所有的太監奴婢等人都揪了出來。用刀逼著一個挨著一個,跪在漸漸變小的雨中。 喊殺聲剛停止,哭聲又起。 許多太監奴婢等一邊大哭,一邊對著遠處的閣樓叩首,口中念念有詞。 秦王朱尚烈就站在閣樓上,背著手面無表情的看著雨中跪著的人。 “王爺,怎么處理?”王為人小心翼翼的問一句。 “都.........”朱尚烈只說了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李普治這些年潛伏在他的王府之內,發展了那么多信徒,誰知道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這個風險他承擔不起,他已經當了一次笑柄怎么還能當第二次。再者說,一想起那些太監們嘶吼著殺龍還陽。他的內心就滿是憤怒,還有殺意。 他本想說,都殺了。 可是聽到那些哭聲和求饒聲,他內心又有些不忍。歸根到底,他從來不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也不是一個心狠的人。 “都........”朱尚烈再次開口,又是只有開頭沒有下文。 看出他心中的糾結,高志在旁說道,“王爺既然拿不定主意,何不問問他們?” 說著,他朝著毛驤何廣義等人的方向努努嘴。 ~~~ 毛驤何廣義還有湯軏三人湊在一塊,小聲的嘀咕著什么。 不遠處閻彥清冷眼看著他們,想要湊過去偷聽,可文官的矜持卻告訴他不能這么做。 于是他悄悄的咳嗽幾聲,想引起三人的注意,告訴他們自己這個陜西行省的主官還在。可對方三人,就跟沒聽見似的。 三顆腦袋湊在一起,毛驤在中間,湯軏何廣義分列左右。 “我的兵已經把永興王府包圍了!”湯軏開口道。 毛驤又恢復往日不茍言笑的樣子,開口糾正,“不是你的兵,是大明的兵,是陛下的兵!” 湯軏頓時醒悟,連忙道,“是是是,下官說錯話了!” 以他的身份不該對毛驤口稱下官,可他這人繼承了他老子湯和最大的優點,那就是知道自己身份明白什么是謙和。 他雖不知毛驤的真實身份,可見何廣義對毛驤的態度,好像對親爹似的,他就存了十二分的小心。何廣義可是錦衣衛指揮使,他能如此的謙恭,那這兩只眼睛不在一條線上的人,肯定來頭不小。 何廣義開口道,“可曾見永興王露面?” “沒有。”湯軏道,“他那邊的作亂的護衛等都被我的人收拾了,領頭的人說,永興王一直在王府。” “這等事,他自然要在府里敬候佳音。”毛驤開口說道,隨后臉上帶著幾分冷笑,“真想不到,這位王爺的膽子這么大,比他老子秦王的膽子還大!他老子是胡鬧加暴躁,他直接把天捅破。” 這話,何廣義和湯軏沒法接。 兩人沉默一會,何廣義看看毛驤,“現在,動手抓.......?” “抓誰?”毛驤斜他一眼,“你去?” “湯鎮臺,晚輩還有閻......” 忽然,毛驤也不管湯軏尷尬與否,直接把何廣義拉到一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白蓮教不夠你抓的,你抓大明朝的藩王,你用什么名義動手?”毛驤沒好氣的說道。 “這事,首先是人家的家事,是吧?”毛驤繼續說道,“再者才是國事!要抓,也是秦王帶著湯鎮臺還有閻藩司一塊去。你錦衣衛跟著湊什么熱鬧?” “吃頂了你?腦子讓門擠了?看你平日也不傻呀,怎么笨得跟豬似的?你腦袋是糞抱,裝的都是大糞?” “請前輩賜教!”何廣義趕緊道。 “你生怕自己知道的不夠多是吧?你的差事是什么?抓白蓮教!他娘的永興王那邊還藏著多少秘密,你知道嗎?你能保證你知道了那些事,是福非禍嗎?” “皇家的事,知道的越少,腦袋越牢。” “皇上交代的差事,自然要用十二分的精神去辦。可這等事,少知道點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告訴你,也就是你小子,是錦衣衛一脈。不然旁人,老子才不說這么多。” “我再問你,抓來之后你敢審嗎?是不是要送到京城?可是既然你動手抓了,誰信你沒私下問過?” “記住,錦衣衛是做事的,不是要知道事兒的。秘密,不是什么好東西,知道尾巴就要翹。翹尾巴的人,有幾個好下場。” “蔣瓛前車之鑒...........” 瞬間,何廣義后背全是冷汗。 秦王說這是家丑,對皇上和太上皇而言何嘗不是家丑? 再說這事當中,還涉及到軍械等物,遠不如表面看著這么簡單。也就是這事的后賬,可多著呢。 “多謝前輩指點迷津。” “我指點你娘的腿兒,你看看錦衣衛讓你帶成什么樣了?就是一群沒腦子的莽夫,飛魚服穿你們身上都糟踏了。腦子,要有腦子!” 他倆在這邊說話,閻彥清湊到了湯軏身邊。 “鎮臺在想什么?” 湯軏抱拳,“就永興王的事!” “哦!”閻彥清捋下胡子,“可是要動手抓人?” “那........圍著等圣旨?”湯軏疑惑。 “永興旺身份顯赫,是正兒八經的龍孫,你抓來怎么弄?審還是關?還是押送京城?”閻彥清想想,低聲道,“鎮臺大人,你我二人文武殊途,可也同僚一場。” “這等皇家的事,多摻和無益啊?您是勛貴之后,又是皇親,地位顯赫,何必給自己找麻煩?” “抓他,王爺動手。咱們當臣子的,做好自己份內之事就行了!” 說著,低聲道,“你看,何廣義跟那人鬼鬼祟祟的不知嘀咕什么?他們是京城來的,咱們是地方上的,您得多個心眼呀。” “他們回京城,不知要跟皇上說什么。您湯鎮臺忠心一片不假,可有時好心辦壞事呀。” 片刻之間,湯軏懂了。 他們這等執掌一方的人物,就沒有傻的。 何廣義和那人做事,可以說奉皇命。可他湯軏一沒皇上的圣旨,二沒手諭,巴巴的沖在前頭,不出事還好,一出事可就頂雷了。 “多謝藩司大人。”湯軏趕緊抱拳,“若不是您的金玉良言,今日某可就犯了忌諱了!” “你我同僚當齊心協力!”閻彥清笑道,“明年的軍餉,你少攤牌一些。” “這可不成,兒郎們不能餓肚子啊!”湯軏搖頭,“再說,某也沒跟你們布政司衙門要多少不是?每年就十二萬的定額,您還總是克扣不肯給足,現在又要.......” “要修路修河,要建官學賑災,哪樣不要錢?”閻彥清瞪眼,“陜西行省的錢,要花在整個行省身上。沒道理,都往你們陜西都司身上貼補吧?”說著,忽然壓低聲音,“這么著,這次不是抓白蓮教嗎?” “嗯!”湯軏點頭。 “白蓮教的信眾骨干中,有錢人可是不少,到時候抓人抄沒家產田地,那些財物就當是折現了。我還告訴你,數目只會多不會少!” 湯軏一思索就明白了,“可是那兩位?” “他倆是京城的,地方上的事是地方的!”閻彥清冷笑道,“哦,跑到咱們陜西地界立功來了,回頭還要在咱么這搜刮地皮?呸,信不信我讓他們出去不陜西?” 隨后湯軏剛要說話,卻被閻彥清猛的一拉袖子。 回頭一看,秦王朱尚烈冷著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