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面圣(1)
“不是我不幫你!” 皇城外頭的侍衛房里,懷遠侯常森看著鼻青臉腫的李景隆,猶豫著說道,“這時候皇爺睡了,吵著皇爺的罪過..........” “外甥曉得!”李景隆趕緊道,“若皇爺惱了,外甥怎么都認!” 論輩分,李景隆在常家兄弟面前自稱一聲外甥,倒也沒錯。可此刻一口一個外甥的說出來,常森怎么聽都覺得有些他娘的不大對味兒。 坐著想了許久,常森繼續開口道,“這也罷了,你是皇親,皇爺再惱也不能宰了你。可宮里已經落鎖了,沒這個規矩呀!” “三舅!”李景隆撲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不瞞您說,這當口正是生死關頭,實在是沒辦法才厚著臉皮來求您,才來給您找麻煩。” 說著,悲慟的大哭道,“若今晚上見不到皇爺,明日您就見不著外甥了!” 看他哭得傷心,常森心里也不得勁,渾身更都是雞皮疙瘩。 “殿下的口諭已經傳過來了!”常森低聲道,“尋常別的事,我幫下沒啥。可是如今..........不讓你進宮呀!我總不能為了你,跟我殿下對著來是不是?” “你們親舅甥,萬事都好說。殿下對您,那是什么都不會計較的!”李景隆繼續道,“您只當是可憐我,給條路成嗎?”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包袱來,“外甥我的為人,您是知道的,這些年對您幾位,恭恭敬敬!” “就算您不看在外甥的面上,也看在我死去的父親面上,不看僧面看佛面!” “你爹要是知道你現在這德行,當初絕對把你弄墻上喂蒼蠅!” 常森心里腹誹一句,目光落在李景隆手心的小包裹上,等對方一打開,頓時目光再也挪不開了。 李景隆掌心之中,五顏六色一大堆,端的是璀璨一片。滿都是貓眼大的,各色藍綠黃寶石。 “這是.........”常森驚訝問道。 “這可是好東西!”李景隆低聲道,“當年,已故寧河王.......” “你老丈人!”常森打斷他。 “對對對!”李景隆繼續道,“我老丈人在大都的皇宮里強的,據說這匣子寶石不是中原的東西,乃是萬里之外海外來的貢品。幾代韃子皇帝愛不釋手,睡覺都放在枕頭邊上的!” “尋常的東西,不足以表達外甥的誠意.......” “你弄這些干嘛,這不是壞我嗎?哦,敢情在你眼里,我常某人就是那樣的人?首位皇城事關重大,我怎么會因為這些身外之物,給你行方便,忤逆皇太孫?收起來,不然我讓人攆你出去!” “舅舅,舅舅!”李景隆上前幾步,“看您說的,還真是鐵面無私。咱們都是自己家人,外甥給舅舅送禮,那不是天經地義嗎?” “您就算這事不幫我,我以后還有別的事也要您照應。知道您是熱心腸,定然要幫我奔走。可這世道,哪有空手求人的。到時候,不能讓您既欠了別人的人情,又要自己貼補是不是!” “這些玩意放在您呢,早晚也還用在我身上不是?” “再說了,其實這也算完璧歸趙!” 常森微微感興趣,“怎么說?” “據說,當年我老丈人還有您家老爺子,同時攻入皇宮,兩人同時看上了這匣子寶石。可倆人好成了親兄弟,您家的老爺子愣是高風亮節,壓根沒看這些財貨,全給了我老丈人。” “俗話說,一報還一報........不是,是山不轉水轉,好心自有好報!” “如今外甥把這寶石還回來,不但是完璧歸趙,還是再續父輩的前緣,是不是?” “這廝這張嘴,他娘的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他去見了皇爺,估計八成是逃了這一劫!” 常森心里想想,再看看那些寶石,眼神轉動,但下不了決心。 “哎喲我的好三舅喲!”李景隆直接把寶石塞在對方的手里,低聲道,“常言道,親幫親理幫理,咱們親戚之間還有什么可顧忌的。外甥這人雖然不著調,可這輩子也沒害過誰呀?” “你看你看,我要你這些作甚?”常森不動聲色的把東西劃拉進袖子里,正色道,“實在是職責所在,難以援手呀!”說著,頓了頓,“哎,誰讓咱們都是親戚呢,我也不能做得太絕了!” “誰讓你叫我一聲三舅呢,總不能讓你白叫,我也要有些三舅的樣子。” “這么著吧,你在宮門外候著,我讓人去通稟老樸總管,老爺子見不見你,那就看天意吧!” 李景隆大喜,拜謝道,“舅舅對外甥,實在是再造之恩!” ~~~~ 李景隆被人帶著,去宮門那里候著。 常森兩根手指捏著寶石,在燈火下端詳,看了幾眼,眼睛都晃花了。 這時,開國公常升從后面進來,也湊過來。 “好東西!”常升道。 “那是!寧河王家里的家底兒,能不好嗎?”常森笑道。 常升有些調侃的說道,“老鄧叔攤上這么一個姑爺也是倒了血霉,攢下那點家底,兒子們都沒揮霍,倒讓他李景隆給惦記了。滿京城都知道,李景隆的婆娘,只要一回娘家,就沒好事!” 常森把寶石收起來,“哎,誰讓他鄧家敗落了呢,老鄧叔死的早,他家老大先是和胡惟庸勾搭連環,后來有和李善長有瓜葛。能留個爵位府邸,都是皇恩浩蕩了。” “如今他家里,就李景隆這么一個出息的姑爺照應著,不掏家底支持,諾達的家業早晚也要敗了!” 常升坐下,翹著腿,“一會一顆不少的給殿下送去,咱們不能收這東西!” “弟弟自然知道!”常森笑著收起來,“幫他李景隆事小,收他東西事大。再說了,有殿下在,咱家什么好東西尋不到?” “錢財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常升似乎有些感嘆,“我倒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外出帶兵,重振父輩的功績!” 話音落下,哥倆頓時都有些惆悵。 其實他們也知道,他倆出去帶兵有些不可能。 別看他們管著皇城的禁衛,管著京師的大部分駐軍。 可他倆的身份決定了,他倆這輩子想如當年常遇春那般,已是不可能。 因為,他們是外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