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心生一計
“六更里呀,是東方發(fā)了白呀,叫聲郎君快點起來呀!” “外邊的金雞叫呀,窗戶紙發(fā)白,我把郎君送門外,那么嗨呀!那么嗨!” “問聲郎君明晚你還來不來呀!” 戲子眉目輕佻,語氣道不盡的勾人兒,儼然是一副舍不得情郎的少女懷春。 待她最后一句,郎君明晚還來不來唱完,忽然之間屋內(nèi)的樂手也大聲合唱起來。 “你要讓我來呀,誰他媽不愿意來,哪個王八犢子才不愿意來呀。你們家的墻又高,四處壘高臺,就怕你爹用那棒子拍!” 曲調(diào)朗朗上口,唱兩句之后。朱高煦朱高燧兄弟,已經(jīng)是能跟著曲調(diào),興高采烈的唱了起來。 “你要讓我來呀,誰他媽不愿意來............” 邊上李景隆捂著半邊臉,心里罵道,“這倆活祖宗!” 這倆人哪還有點皇孫王子的樣兒,簡直就是土匪窩里的山大王,輕佻浮躁。按理說他們都是從小專人教導出來的皇孫,即便是心性不好,面上裝也要裝得像那么回事。 可此刻觀他們的言行,他們還真是天性如此,連裝都不愿意裝。 “這哪用帶,不用帶他們都這么壞,我再帶下去,說不定鬧出什么來呢?”李景隆心中苦笑,剛要開口,忽然眼光一瞥,發(fā)現(xiàn)一個身材高大之人,滿面怒火的進來。 “停!” 來人一聲大喝,屋內(nèi)樂曲戛然而止。 他站在李景隆面前,怒聲呵斥,“曹國公,爾身為國家大臣,外戚勛親,又掌管京師駐防。居然白日宣yin,唱這些yin詞浪曲?” “你他媽.....”多少年,都沒人敢這么罵過自己了,李景隆噌的起身。但看清來人之后,馬上詫異道,“喲,鐵大人,你什么時候回京的?”說著,又看到了一邊苦笑的解縉,“解翰林也在,真是巧了。來,相請不如偶遇!” “曹公切莫再自誤!”鐵鉉板著臉,“鐵某遠在福州,也知你是皇太孫殿下的近臣。背地里如此放浪行事,心中可還有太孫殿下?還有國法倫常?” “你對得起大明的俸祿,大明君王的厚愛之恩嗎?” 泥人還有三分火,不問青紅皂白,李景隆被罵一個狗血淋頭,當下惱火道,“鐵大人,李某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來教訓?你也算讀書人,見到本公如此無禮,是要以下犯上嗎?” “國法面前,曹國公要以勢壓人?”鐵鉉不甘示弱。 李景隆怒道,“好,口口聲聲國法。你鐵鉉為何出現(xiàn)在這煙花柳巷之中?哼,想必你也是剛剛回京,不去陛見,先跑來這里。國法倫理何在呀?” “你.........”鐵鉉氣結(jié)。 “好啦,一人少說一句,都不是外人!”解縉說和著。 這時,朱高煦忽然湊過來,斜眼不悅的看著鐵鉉,“你他媽誰呀?” 鐵鉉大怒,“本官乃福州布政司左參政,靖海軍務幫辦,東宮洗馬,鐵鉉!”說著,上下打量,怒道,“你小小年紀如此輕佻輕薄,是誰家的子弟?” 解縉生怕事情鬧大,趕緊道,“老鐵,這是燕王家的皇孫!” 鐵鉉微微錯愕之后,看看眾人,冷笑道,“好,王孫公子朝廷勛貴,不思進取也就罷了,居然當眾聽這些有傷風化之曲!”說著,揮舞袖子,“你們等著聽參吧!去皇太孫駕前分辯!” 話音落下,轉(zhuǎn)身欲走。 李景隆被氣得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而朱高燧則是在朱高煦耳邊低聲道,“二哥,這王八蛋要去皇太孫那告你! 一句話直接捅在了朱高煦的心里,他這人,越是不許的事情越喜歡干。但干了之后,是絕對不許人告狀的。 眼看突然冒出這人,官銜一堆,要去東宮告他,頓時火氣再也壓住不。 “哪里走?” 怒喝一聲,直接抓向鐵鉉的脖頸。他雖少年,但從小練武,身材高大,即便是尋常武人,現(xiàn)在都不是他的對手。 可他一抓之下居然落空,鐵鉉微微側(cè)身同時,竟然回手就是一拳。 砰的一下,正中朱高煦的眼眶。 鐵鉉雖是讀書人,但是色目人后裔,從小走的是文武雙全的路子,可不是文弱書生。 “二哥!” 朱高煦被一拳打倒,朱高燧驚呼一聲,上前扶住。 鐵鉉看著二人,冷聲道,“燕王一生豪杰,怎么生的兒子,居然后背動手?后背下手也就罷了,還打不過別人,真是老子英雄兒子狗熊!” 說完,拂袖而去。 “你別走!”朱高煦氣得大叫,“老子弄死你!” 隨后,又扯著李景隆的一角,“曹國公,借我一口刀,老子去砍了那個書生!” “您消消氣!何必和他一般見識!”李景隆拉著他勸說道。 此時,李景隆也是一頭冷汗。 鐵鉉呀鐵鉉,你居然頭鐵到皇孫都敢揍! 朱高煦呀朱高煦,你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呀! 只要是心智正常的皇孫,遇到這種事,躲還來及呢,還往上湊? 李景隆真想扯著他脖子問問,“你是不是缺心眼?” 殊不知,歷史上漢王朱高煦,其實比這還缺心眼。他謀反敗露之后,被之子宣宗抓了起來。宣宗覺得是自己親叔叔,要是能不殺就不殺吧。去了關押漢王的牢房,和他嘮嗑。 但誰想,漢王居然一個腿絆子.......把宣宗絆了一個跟頭! 朱高煦還在叫囂,“敢打我,我殺他全家?” 朱高燧則是也跟著大呼小叫,“二哥,你眼睛讓他打青了!” “這口氣不出,我就不姓朱!”朱高煦跳腳大罵。 “二位,二位!”李景隆急道,“現(xiàn)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您二位想想,若是這事,鬧到皇爺那去,誰倒霉?” 兄弟倆頓時嚇一跳,尤其是朱高煦,他一向調(diào)皮慣了,又不好好念書,老爺子對他可是沒有半點好臉色。 若真是被老爺子知道,他們來這種地方? 忽然,兄弟二人齊齊打了個寒蟬。 “那怎么辦?”朱高燧問道。 “看我,看我!”李景隆低聲道,“讀書人都是牛脾氣,不知道轉(zhuǎn)彎回頭的,我去和鐵鉉說,他怎么也要給燕王幾分顏面不是?總之這事,不能鬧到老皇爺那去!” “我不是白挨揍了?”朱高煦怒道。 “二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朱高燧道,“現(xiàn)在,先別讓皇祖父知道要緊!” 卻說,鐵鉉和解縉出了小院的大門,鐵鉉猶自氣憤不已。 “大白天的,竟然帶著皇孫來這種地方,曹國公李景隆,真佞臣也!” 上了馬車之后,鐵鉉還在怒罵,“此等人在皇太孫身邊,非國家之福!”說著,又對解縉道,“小解,你以后少和那李景隆打連連!” “老鐵,你有所不知!”解縉苦笑,貼著對方耳朵低聲細語。 鐵鉉表情,漸漸的由錯愕,轉(zhuǎn)為格外精彩。 “老鐵!”解縉嘆氣道,“你這.......你這性如烈火的毛病,怎么就不改改!” 鐵鉉半晌無言,隨后忽然眼珠轉(zhuǎn)轉(zhuǎn),“小解,既然是宣藩王之子進京讀書,為何不把其他藩王家的皇孫,也都叫來。” “恩?”解縉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 “呵呵!”鐵鉉笑笑,“晉王之子,周王之子,秦王之子年紀也都不小了。不如,都傳至京師,歸于東宮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