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祥瑞
世上沒有單純的戰(zhàn)爭,戰(zhàn)爭是政治的延續(xù)。 高瞻遠矚的君王,考慮的永遠是戰(zhàn)爭之外的事。高麗畢竟不同于中原各地,中原各地同根同種,是一家人。而高麗再怎么說,也是外姓人。雖受中華教化,但始終游離于中華之外。 真想要徹底讓這片土地,融入大明的版圖,非一朝一夕之功能夠?qū)崿F(xiàn)。所以,在戰(zhàn)爭后如何統(tǒng)治,如何管理的問題,比戰(zhàn)爭本身,更有難度,也更難執(zhí)行。 聽朱允熥說有事讓他們?nèi)プ觯切└啕惤等说难壑校R上又多了幾分驚恐還有懷疑。 這些人都是高麗大姓,要么姓金,要么姓樸,要么姓崔。安州雖然地處偏遠,不算高麗的大城。但他們和本家之間,有著藕斷絲連的關(guān)系。再者說,他們都是高麗的士人,朱允熥希望有些話,通過他們的嘴傳出去。 “孤知道,你們在平壤都有親朋故交!”朱允熥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開口說道,“孤準備派幾人,去平壤城中,把孤方才那些話,說給那里的士族說,你們誰去?” 頓時,高麗降人們又把頭深埋,顫抖著不敢發(fā)聲。朱允熥的意思很明顯了,放他們?nèi)テ饺溃屗麄內(nèi)ギ斦f客。 誰敢去?平壤可不比安州,他們在安州一手遮天,但是在平壤可不夠看。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當頭就是一刀,腦袋分家! 可是誰敢說不去? 別看大明皇儲和和氣氣的,可是這些人的家眷還有族人,如今都攥在人家的手里。若不去,恐怕直接給戴上一頂李氏忠臣帽子,全家處決! “剛才還說愿為大明小民,受圣天子教化!現(xiàn)在大明需要你們,你們反而不說話了!”朱允熥冷笑道,“莫非,你們剛才說的,都是謊話?” 噌地一聲,李景隆拽出半截腰刀,咬牙怒道,“你們狗一樣的東西,蒙殿下不棄,拿你們當人看。煌煌天恩,你們居然不思感激?”說著,一擺手,“來呀,拉下去剁了喂狗,妻女充軍給弟兄們樂呵!” “草民遵旨!草民遵旨!” 頓時,跪著的高麗士人們驚恐的大喊,連連磕頭,大聲道,“草民等愿意為大明效力,愿意為殿下效力!” “嘖!”朱允熥先是嗔怒的看了李景隆一眼,“你這廝,收斂你的脾氣!” “臣有罪!請殿下責(zé)罰!”李景隆跪地請罪道。不過,他目光冷冷的掃過高麗降人們,眼神如刀在他們身上刮著。 “他粗人一個,嚇著你們了!”朱允熥笑道,“孤不會白使喚你們,你們的家眷,財產(chǎn)孤分文不取。若你們有功勞,傳遞出消息或者說動了某個平壤的官員,事后孤還有賞賜!” “你們這樣知道好歹,明辨事非的讀書人,不做官可惜了。等孤滅了李家,高麗朝堂,定然有你們的一席之地!” “草民等叩謝天恩!”這些高麗讀書人,沒有選擇。 說完之后,朱允熥感覺有些乏了,便讓他們退下。自會有人安排他們,化作從安州城跑出來的,逃往平壤。 可是高麗降人中,有一中年人,卻跪在那里沒動。 不但沒動,還敢大聲開口,“草民崔乳,有祥瑞獻與殿下!” 朱允熥大感好奇,開口道,“什么祥瑞?” 崔乳欲膝行前進,卻直接被侍衛(wèi)的鋼刀抵在了脖頸,傅讓怒道,“哪個讓你動了,跪著說話!” 崔乳倒也有幾分膽色,朗聲開口,“大明王師討伐高麗李氏,乃是替天行道,上國恩澤。李氏天怒人怨,自尋死路。殿下攜堂堂王師,定能橫掃乾坤!就在殿下王師來臨之前,草民無意間得知有一處祥瑞降世。高麗乃偏僻小邦,物資貧瘠,突然天降祥瑞,想來就是殿下征討李氏,感動上蒼............” “打住!”要說好聽的話,京城里那些翰林學(xué)士,可說得比這崔乳不知好了多少倍,朱允熥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什么祥瑞,你直接了當?shù)恼f!” “草民失禮!”崔乳慢慢的把手伸懷中,摸出一塊青色的石頭,雙手捧著,“草民的堂兄,是兩江道惠山判官,惠山發(fā)現(xiàn)了一處巨大的銅礦。”說著,手中一空,原來手里的礦石,被人拿走,呈到了朱允熥面前。 “高麗無德小國,豈敢貪天之功,據(jù)為己有!特獻與殿下御前,賀天朝大勝!”說完,崔乳已經(jīng)再次拜倒,重重叩首。 銅礦? 朱允熥端詳著手中冰冷的礦石,大明還真缺這玩意兒。銅,就是錢呀! “知道產(chǎn)量多少嗎?”朱允熥追問。 “兩江道僻遠,沒有勘探的能力,不過草民堂兄來信說,發(fā)現(xiàn)當日,召集了三百多人,挖了一天,挖出來二百多斤!” “嘶!”朱允熥一下站了起來。 相比于高麗,大明的開采冶煉還有勘探的能力,不知道超出了多少倍。而高麗這邊,隨著戰(zhàn)爭的勝利將會有無數(shù)取之不盡的人力可以使用。 用高麗的人,挖高麗的礦,給大明用!好事! “派人快馬送至京師給皇爺爺!給工部練子寧傳話,讓他速速派通曉采礦的官員工匠過來!” 傅友德也知道這事非同小可,不敢遲疑,連忙親自去吩咐。 朱允熥緩步走到崔乳面前,鞋尖輕踢對方的肩膀,“你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選擇,知道如何取悅勝利者。相比于其他高麗士人,他的這個舉動,更能表達效忠大明之意。 “若你所言不虛,這可是大功一件!”朱允熥繼續(xù)笑道,“說吧,你想要些什么?” “草民什么都不要,只想在殿下身邊效命!”崔乳重重叩首,說道。 帶路黨的最高境界,莫過于此! 朱允熥沉思片刻,“曹國公!” “臣在!” “放你軍中,做一個書辦!”朱允熥笑道,“別虧待他,去吧!” 崔乳大喜,“臣,叩謝殿下天恩!” “你他媽屬猴的,給根桿兒就往上爬!”李景隆拽著他往出走,嘴里笑罵,“一個書辦,也敢稱臣了,真他娘的二皮臉!” ~~ 安州不戰(zhàn)而降,短暫停留之后,裹挾著安州降兵還有許多青壯。大軍繼續(xù)前行,直逼高麗重鎮(zhèn)平壤。 高麗施行堅壁清野,大軍行軍途中,路過軍寨堡壘空無一人,曠野之中也渺無人煙。 有過一日,大軍已到大同江畔,距離平壤咫尺之遙。 但是與此同時,左翼突出的燕王朱棣部,還有率領(lǐng)騎兵深入的王弼都傳來信息。前方的探馬,發(fā)現(xiàn)了高麗大軍。數(shù)萬人馬,正在馳援高麗。 現(xiàn)在擺在朱允熥面前有兩個選擇,一是在援兵到來之前不顧一切攻下平壤。但是隔江相望,平壤的城墻堪比中原重鎮(zhèn),攻城勢必損失慘重。 而另一個選擇則是,圍點打援。 大同江畔,一處高山上,朱允熥看著視線中的城池,對傅友德藍玉等人說道,“孤有意圍點打援,諸位以為如何?” “臣帶一只兵馬,堵住平壤的高麗軍出口!”傅友德說道,“殿下防線,老臣在,平壤就是一座死城,匹馬不能出城!” “讓燕王靠過來,正好兩面夾擊,來援的高麗兵馬!”藍玉也大聲道,“老臣估摸著,來的定然是高麗王京精銳,一戰(zhàn)滅了,他高麗再無可戰(zhàn)之兵!” “傳令給燕王,按原計劃,朝孤這邊靠攏!”朱允熥下令道,“再給信國公湯和傳令,讓他準備渡海!” ~~~~ 今天狀態(tài)不好,吹空調(diào)感冒了,打點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