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怒斥
且說詹徽連滾帶爬出了東宮,渾身已被冷汗?jié)裢福L(fēng)一吹跟打擺子似的。 眼前宮城恢弘,大殿巍峨,道不盡的皇家氣象,煌煌天威。 他詹徽從微末小官做起,二十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才爬到這個位置。卻不想,今日頃刻之間,竟然被皇儲厭棄。再往后,還談什么位列三公,還談什么配享太廟? 自己努力了一生,所有的成就在此刻土崩瓦解。 皇太孫已然對他有了成見,往后該何去何從? 想到此處捶胸頓足,“袁珙,你他娘的害死我了!” “皇太孫為何一聽陳瑛的名字,就如此暴怒!以至于自己受了連累?” 心中千頭萬緒卻毫無頭緒,而且越想越怕! 被皇太孫怪罪還在其次,若是皇爺?shù)弥约喝菒懒颂珜O。若是太孫在皇爺面前嘀咕兩句,那自己別說以后了,現(xiàn)在還能不能有都是兩回事! “去見陛下!” 詹徽心里說道,“向陛下請罪,說不定還能有緩和!” 對,去見陛下。 不然,自己惹怒了太孫而不報,陛下肯定大怒。 心里想著,詹徽趕緊朝奉天殿走去。 奉天殿位于外廷,正是老爺子為了方便群臣覲見,特意把寢宮搬到了此處。否則深宮之中,他詹徽沒有宮人引領(lǐng),寸步難行。 巧的是,老爺子剛從地里回來,剛在殿中換好衣衫,坐下休息。聞聽詹徽來見,微微皺眉還是讓宮人傳進。 “臣,詹徽參見陛下,吾皇萬歲..........” “行了!”老爺子捧著一盞濃茶,“上午不是和你說了,有事找咱大孫去,又見咱干啥?” “陛下,臣!”詹徽哽咽抽泣,“臣罪該萬死,臣惹皇太孫殿下生氣了!” “哈!”老爺子一笑,“看你嚇的,讓咱大孫罵了?來,說說!” 當(dāng)下,詹徽把剛才東宮之事,原原本本的轉(zhuǎn)述一遍,絲毫沒有隱瞞。聲淚俱下,聞?wù)邆摹?/br> 可是,老爺子剛開始還是笑呵呵的聽著。到后來,眉頭已是皺在了一起,表情發(fā)寒。 “臣有罪,臣該死,臣惹了殿下不快!可臣真的沒有私心,臣為官二十多年,絲毫不敢有任何差錯.............” “你為官二十多年,二十多年里咱都認(rèn)為你是個聰明人。怎么現(xiàn)在,如此愚蠢!”老爺子厲聲打斷詹徽,“吏部選用官員,本就該據(jù)實上奏。你直接跑到咱大孫那歪嘴兒,碰了一鼻子灰不知反思,還跑咱這來哭訴?你是當(dāng)咱老糊涂了,還是覺得咱大孫可以欺之以方?” 頓時,詹徽亡魂皆冒。 人,一旦慌了,就會行差踏錯。即便是再聰明的人,自亂陣腳之后也會病急亂投醫(yī)! 自己光想著如何挽回局面,卻沒想到這爺孫二人,最是能看清他們這些臣子的心思。 他那些小心思,哪里能逃過老爺子的火眼金睛?他心急之下,竟然走了一著最臭的棋! “臣該死!”詹徽大哭道,“臣絕沒有欺瞞之意,絕沒有不敬上之心,臣只是一時昏聵!” “二十年的聰明人,突然昏聵?”老爺子冷笑,“咱看你是被咱大孫說中了什么,亂了馬腳!”說著,臉一拉,問道,“那陳瑛是什么人?” “淮西滁州人,洪武十八年太學(xué)生授官,為御史。二十三年,為山東按察司使,正五品!”詹徽趕緊開口說道。 “當(dāng)初外放,誰保舉的?”老爺子又問。 “未有保舉人,是選官!”詹徽回道。 “這里頭沒鬼就怪了!”老爺子放下茶盞,“七品京官御史為地方按察司,這說得過去。可是按察司使再為地方知府?你覺得這妥當(dāng)嗎?好么秧的,那么多人選你不說,你說了這個名兒?你腦子讓狗舔了?” 詹徽差點癱瘓在地,大明官制京官為尊。一地按察司再下一步是四品的都御史,雖然太學(xué)生不是兩榜進士,不能為六部閣臣。可是在京中磨練幾年,放出去就是一省的布政。 這點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卻給忘了。 不是忘了,而是被沖昏頭腦。袁珙給他的信中寫道,陳瑛有意江南富豪之地,若得部堂提攜,將來必不敢忘!同時,還有隨行帶來的千兩金票。 “這兩年順風(fēng)順?biāo)窒胫突侍珜O親近,只不過是自己順?biāo)浦鄣氖露选>尤唬劤纱蟮湥 ?/br> 詹徽心里悔恨,嘴上說道,“陛下,臣乃無心之言,當(dāng)時殿下相問,臣就順嘴一說而已。” “不見棺材不落淚!”老爺子冷哼一聲,“虧你還是聰明人,在咱爺倆面前,玩了一手不打自招。你越是有理由,這里頭越是有事!” 完了! 詹徽顫抖閉目,等著雷霆之怒。 可是想象中的怒火沒有到來,只見老爺子端坐著,面無表情的看他,“人都有私心,但是耍心眼不可取。而且,還是和咱爺們耍心眼。”說著,對外頭努努嘴,“滾出去,回家等著!” “遵旨!” 二十年伴在君側(cè),詹徽知道老爺子一般這么說,也就是抬抬手了。如蒙大赦之下,近乎爬著出了奉天殿。 “哎,一刻也不讓咱省心!本想著是個伶俐人,將來孫子能借上力。現(xiàn)在看來,就是一個蠢如狗的糊涂蛋!”老爺子罵道。 樸不成無聲的給老爺子續(xù)滿濃茶,笑道,“皇爺慧眼如炬,能看穿他們的心肝肺!” “咱大孫才是慧眼如炬!”老爺子又端起茶笑道,“你看,才多大的孩子。臣子這點小心思,他就能識破。不但識破了,還把詹徽嚇的快尿褲子了!” “龍生龍鳳生鳳!”樸不成笑道,“主子是天人之姿,教導(dǎo)出來的太孫,自然也是千古明君!” “嗯!若是別人說這話,有拍馬屁的嫌疑!”老爺子笑道,“你這老狗嘴里說出來,倒也公允!” “皇爺這是在夸奴婢?”殿中只有主仆二人,樸不成笑道,“奴婢是主子的奴婢,心里只有主子,不像外臣那般,那么多花花腸子!” “不枉咱給你一個七品的官身!”老爺子笑道。 “官不官的奴婢不敢奢望,奴婢心里只想著伺候主子!”樸不成跪下,緩緩給老爺子換上布鞋。 老爺子看著這伺候了他快三十年的奴婢,問道,“要是有一天咱走了呢?” “奴婢自然是跟您去!”樸不成自然的說道,“只要您不嫌棄,奴婢世世代代,都伺候主子!” 他說的輕松,好像談?wù)摰牟皇巧乐隆<幢闶抢蠣斪有娜缗褪参疵庥行嘏蓜印?/br> 老爺子是看不上太監(jiān),但對于這個伺候了他快三十年,既能辦事又忠心不二的太監(jiān),孰能無情? “你家里還有什么人?選一個晚輩出來,過繼在你名下!”老爺子緩緩說道,“你是太監(jiān),咱不能賞你,只能照顧下你的后人!” “奴婢無牽無掛,唯有主子!”樸不成垂首道,“您,就是奴婢的一切!” 老爺子沉默半晌,展顏一笑,“你這老狗!” ~~~ (趙寧兒為什么要給樸不成盛飯呢?老爺子為什么沒怪罪?為什么他剛進宮就適應(yīng)了角色?請按捺住噴射的手,細(xì)細(xì)看神偷給你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