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城市
池玨打開衣帽間的頂燈,在穿衣鏡前從頭到腳審視了下自己。 好像是瘦了些,胸會不會變小了。臉色有些蠟黃,唇色也淡淡的。 她翻翻衣櫥,找了條緊身一點顯身材的裙子換上,轉身去梳妝臺往臉上鋪了些散粉,又抿了些淡粉色的潤唇膏。 忙完這些,門鈴聲響了。池玨放下唇膏快走幾步前去開門。 門應聲而開,蕭徇鐸手里擒著一小束花站在門口。 “這個時間了,還有花店開門?”池玨接過花束,側身讓他進來,抬眼望墻上的鐘,指針已經指示十點過半。 “沒有,所以樓下花園里現摘的。”蕭徇鐸把底上沾了些花泥的休閑皮鞋脫到門外,低頭伸著長腿趿拖鞋,“我讓前臺給物業部留了條,要是有什么后續問題來找我。” 池玨端詳了下花束,的確像是剛摘下來的,只用一條緞帶隨意扎了個蝴蝶結,抱在手里仿佛能聞到窗外夜風的氣息。她踮腳從置物架上找出個水晶花瓶,準備把花插起來。 蕭徇鐸進門一抬頭就看見一幅挾花弄水的仕女圖,小姑娘穿著貼身的連衣裙,勾勒得極細的腰略微下彎,正站在廚房暖黃色的吊燈下給水晶花瓶灌水,粉撲的小臉竟比一旁的花朵還招人憐愛。他空了幾日的心一下子被填滿,跨步走進廚房,從少女身后攬住了她。 池玨把花束插入灌了水的花瓶里,感受到男人的荷爾蒙氣息包圍,她側過臉輕笑:“小心物業告你一個破壞公物,罰你出錢翻新整個花園。” 又甜又暖的氣息撲到臉上,蕭徇鐸終于確定魂牽夢縈的小姑娘就在懷中,他把頭埋入少女的肩頸之間,聞著玫瑰發香,悄悄吁了口氣:“千金難買美人一笑嘛,那也值了。” 冷戰幾日的尷尬在相互調笑中消融,蕭徇鐸主動捧起有了些重量的花瓶,放在餐桌的中央。 池玨跟在他身后走出廚房,見他抱著雙臂欣賞嬌艷欲滴的花,嘴角噙著幾分意味深長。她想起了那次餐桌上的荒唐,眼神突然不知該往哪兒安放,小老鼠似的四處亂瞄。 “額,坐會兒看個電影再走?”她強行忽略過餐桌,又不能將人趕走,努力回想著待客禮儀。 蕭徇鐸轉過身,后腰頂著桌角,好整以暇地看著面前表情不自然的少女:“好呀,聽你的。” 池玨打開電視,隨意點開一部海報圖古典唯美的電影——《愛在破曉黎明前》。她踢了拖鞋,爬到沙發上,將自己舒服地窩到柔軟的深處。光裸的腳丫從沙發邊沿伸出來,在半空中翹著。 “嘖,不穿襪子一會兒著涼了。”蕭徇鐸從冰箱里洗了點水果端到沙發側邊的矮腳邊桌上。 “誰穿這種裙子還配襪子呀。”池玨側撐起身子,伸長手臂夠了一顆青提塞到嘴里,腳丫隨她的動作晃晃悠悠。 “又不出門,保暖舒適比較要緊。”蕭徇鐸眼神沉了下去,追著她雪白的腳底晃悠。 池玨嘴里咬著青提,含糊不清的嫌棄道:“哎呀,你怎么跟我爸一樣,“管家公”似的。” 蕭徇鐸笑了起來,聽這話倒不覺得是在罵他。他扭頭走進衛生間,很快里面傳來一陣水聲。 池玨正盯著電視,沒注意到蕭徇鐸從衛生間出來,骨節分明的手垂在兩側,蜜色的肌膚有些發紅。 身側的沙發陷下去一塊,男人帶這些水汽擠到同一張長沙發上,俯下身雙手分別從她的大腿下和腰后穿過,稍一用力,讓池玨斜坐著靠到沙發的犄角里,她離果盤更近了些,雙腳正好駕到男人壯實的大腿上。 大手覆在白皙平滑的腳背上,池玨驟然觸碰到微燙的手掌,下意識地瑟縮了下,她挪開看電視的目光,看見蕭徇鐸正握著她的雙腳放到懷里。 “嘶...你的手怎么這么熱?” “別動,”蕭徇鐸輕易地一手捉住一只,這腳掌還沒有他的手掌大。“在外面吹了冷風,剛又洗了水果,怕凍著你就去沖了會兒熱水。” 池玨覺得姿勢不太雅觀,彎著膝蓋想把腳抽回來,“要不我還是去穿襪子吧...” 誰知蕭徇鐸反而不愿意放手了,他垂眼看向懷中,冰肌玉骨的纖足被捧在溫熱的掌心,像是捧著兩塊成色絕佳的羊脂白玉,珠圓玉潤的腳趾,有些害羞地蜷縮著,干凈剔透的指甲透出rou粉色。 他愛不釋手地攏在懷中,又握住池玨微涼的腳踝,一寸一寸向上幫她暖著,從裙邊往下整個小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池玨雖然害臊,奈何比不過蕭徇鐸的力氣,況且小腿和雙腳都溫熱著,有種泡在溫泉里的舒服。她紅著臉默許了男人的動作,目光停留在電影上,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電影正演到男女主在火車上相遇,十分投契地侃侃而談,車到維也納時,男主竟邀請女主一起下車游歷。 現實中的兩人默不作聲地看著,心有靈犀地想起他們飛機上相遇的場景,居然與這電影情節有幾分相似。在電視忽明忽暗的投射下,浪漫懷戀的氛圍悄然縈繞,連空氣也變得曖昧起來。 風颼颼地吹過樓角,發出呼嘯般的聲響。 池玨在暖和的被窩里睜開眼,混沌地僵視著天花板,開始用力回想昨晚是怎么睡著的。 將近兩小時的電影,被男女主你來我往的對話填滿,一開始看著挺有趣,慢慢地就只感覺到英文和法文單詞在耳邊打轉,畫面也漸漸轉化成夜景。只記得她瞇著眼像小雞啄米似的開始打瞌睡,之久就再沒有印象了。 難道是蕭徇鐸把她抱到床上的?這都沒察覺?她怎么能睡得那么死!池玨自暴自棄地把頭埋到枕頭里,有些抓狂地用手指在床單上撓了撓,心里唾棄自己,真是太不優雅了! 手機傳來的幾聲響動,把池玨從暗悔中拔出來。她劃開鎖屏,秦棠不知什么時候拉了個微信小組群,群組顯示有叁個人。 “朋友們,眼看雨季要來了。要不要趁早把小組寫生作業搞完呀?之后天氣不好就難搞啦!”秦棠發了段語音,大概是擔心這兩個隊友提不起勁,聲音里帶著煽動的意味。 雨季?池玨這才注意到風里有雨點打在玻璃窗上的敲擊聲,她起床拉開窗簾,陽光燦爛了許久的城市正被穿插著細密的雨珠。 像是沒長大的小孩,池玨見到久違的雨天有些興奮,她拉開玻璃門走到陽臺上,雙手搭著扶欄眺望。 她被水汽滋潤的桃花眼驚訝地注意到,對面樓里與她陽臺相對的那一戶,竟然拉著和她同款的淡紫色綢緞窗簾。她瞇著眼努力往里張望,奈何那窗簾厚重,實在看不見里面。 或許也是個品味不俗的小jiejie?她勾著嘴角有些自戀地猜想。 雨水一絲絲隨著風吹落,池玨赤著雙腳站在陽臺瓷磚地上,還穿著昨天單薄貼身的連衣裙,風揚起裙角,雨水打到裸露的肌膚上,她這才感覺有些冷,抱著雙臂回房去了。 殊不知,對面窗簾內側,有雙劍眉星目正凌厲地從窗簾縫隙里凝視她,直到看見少女轉身回去后才舒展下眉頭。 池玨走進溫度宜人的臥室,才想起還沒給秦棠回消息,順手在群里發了個小兔子點頭的表情。 片刻,一個白色的頭像跳出來,后面跟著簡短的兩個字,“可以。”。 秦棠接著發來幾個熱門取景地的信息,讓池玨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池玨坐在床角翻看手機,依然沒有收到國內的消息。窗外灰蒙蒙的雨云籠罩住整個溫哥華,秋風蕭瑟,卷走幾片簌簌顫抖著的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