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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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個字 秋辭在睡夢中察覺有人碰他,一下子驚醒,看到盛席扉歪著身子湊得很近。兩人都被對方嚇了一跳,心里撲通亂跳,又都不表現(xiàn)出來,成了板著臉互相大眼瞪小眼。 盛席扉先反應(yīng)過來,把手里的羽絨服舉高,動作如同舉起盾牌,匆忙解釋:“這邊溫度低……怕你冷。” 秋辭這時也徹底醒盹兒了,微微坐直,問道:“到了嗎?”因為聽見他說“冷”,下意識攥住前襟往身上裹緊了些,看向窗外。外面黑黢黢的,沒有習(xí)以為常的燈光,黑夜顯得幽深而鬼魅,讓人心底發(fā)涼,秋辭不由把脖子也縮起來。 腿上落了樣?xùn)|西,秋辭轉(zhuǎn)過頭,是盛席扉的羽絨服。盛席扉把衣服往秋辭那邊推了推,像是堅決要送出一件不太受歡迎的禮物,“到山頂了……這上面冷。”盛席扉看他穿的西裝外套,秋辭則看他穿的毛衣。盛席扉說:“我毛衣厚,你穿太少了。” 秋辭輕輕握住羽絨服的一部分,非常柔軟,并且溫暖。他知道自己是在享受某種特定的曖昧,經(jīng)過一系列復(fù)雜高效的生物化學(xué)作用,大腦產(chǎn)生的荷爾蒙比酒精更令人愉悅,據(jù)說效果堪比吸毒。這是世界上最健康有效的解壓方式。 但和喝酒一樣,他喜歡的是微醺,卻害怕喝醉。穿盛席扉的外套對他而言就相當(dāng)于喝醉。 秋辭把羽絨服推回到盛席扉那邊,“你穿吧,我不冷。” 盛席扉覺得他冷。 秋辭無情地笑著說:“你毛衣上有火鍋味兒。” “……哦。”盛席扉羞愧地把衣服往身上套,要趕緊把自己藏起來。 秋辭見他臉上熟蝦似的通紅,心軟了,握住他正要往袖子里套的手臂,假裝笑得毫無心事,“開玩笑的!” 盛席扉也松了口氣地笑起來,揪著毛衣領(lǐng)子低頭聞了聞,臉上的熱血下不去了,也不敢抬頭了。確實有味兒,鍋底的味兒、羊rou的味兒。 秋辭這才真正笑出來,攥住他羽絨服的袖子往自己這邊拉,“你要是不冷就給我,我真冷。”有些話不能說,話音一落他就打了個大噴嚏,兩只手抱歉地捂住口鼻。 這下盛席扉也真正地笑起來,把羽絨服脫下來扔進(jìn)秋辭懷里,恢復(fù)了大大咧咧的常態(tài):“給你聞聞味兒,當(dāng)是請你吃涮rou了。”早就該這么說,他都不知道自己剛才害臊個什么勁兒。 秋辭把盛席扉的羽絨服套身上,頓時暖和了,猶豫要不要拉拉鏈時,聽見盛席扉有些嚴(yán)肅的聲音:“目前是這么個情況,咱們剛上到山頂,就來了一幫飆車族。他們估計是玩兒賽車的,開得特別瘋,把路給占上了。” 秋辭聽著,郁悶地“啊……”了一聲,知道他們大概率是碰上那種開車不要命的二代了。 “還有一個情況就是,今天沒星星。” 秋辭仰頭往窗外看,上空陰沉沉一片。難怪剛才看外面那么黑。 秋辭覺得郁悶,“我們出發(fā)前怎么沒想起看一眼天上有沒有云呢?” 這問題盛席扉已經(jīng)想過了,“市里的天什么時候看不都是灰蒙蒙的?我們應(yīng)該看天氣預(yù)報。” 兩人一起嘆了口氣,面面相覷。 秋辭問:“我們是不是被困在這兒了?” 盛席扉苦笑,“我本來想征求你意見,要不要等他們走了——” 秋辭忙說:“我們不和他們搶,等他們走了我們再走。” 盛席扉作側(cè)耳狀,“聽見了嗎?” 秋辭聽見跑車轟隆隆的馬達(dá)聲,一聽就是特別改造過的,并且不只一輛,震得他們的車都跟著發(fā)顫。 那聲音越來越近,秋辭忽然噗嗤笑出來,“多普勒。” 盛席扉也會意地笑起來。 幾輛車攜著多普勒效應(yīng)依次從他們旁邊躥過去,盛席扉給他指:“前面應(yīng)該就是他們的終點。” 秋辭有點兒受驚,“兩百邁以上了吧?” 盛席扉說:“恐怕得更快。他們剛上來的時候我看見有保時捷和蘭博基尼,全是好車,你想去看看嗎?” 秋辭搖頭,“不看。”他對此毫無興趣,只擔(dān)憂地估摸他們停車的位置和公路之間的距離,“希望他們沒有酒駕的。” 盛席扉認(rèn)可地點頭,忽又笑起來,有點兒無奈的樣子。秋辭知道他在笑什么,同樣是開超跑,他們和那幫人比起來真是太不酷了。 盛席扉問:“你這輛法拉利最快開到過多快?” 秋辭聽出他的揶揄了,笑著表示拒絕回答。 飆車族的終點線那邊響起摻雜了口哨的喧鬧聲,秋辭聽見有開香檳的聲音,罵了一句:“shit!他們要喝酒。” 盛席扉不由側(cè)目,秋辭也意識到自己說臟話了,有些臉熱。 盛席扉逗他:“用英語罵人不算罵人。” 秋辭也覺得有意思,問他:“你知道什么叫母語羞澀嗎?” 這名字起得一目了然,盛席扉以前不知道,這會兒知道了,脫口而出:“是說‘我愛你’很難說出口但是‘i love you’可以嗎?” 秋辭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扭頭看向窗外。 盛席扉也被自己嘴巴的先斬后奏驚到了,頭腦空白地呆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以前虞伶就老埋怨我嘴不甜,不說‘我愛你’。” 秋辭扭過頭來,盛席扉使勁兒看他的臉,沒有看出嫉妒、傷心、不悅。太好了,潛意識告訴他:安全。 “那你為什么不說?” 盛席扉被自己無意識挑起的話題問住了,“不知道……我是說,我不知道什么時候要說那個……” “那就是你死板了,不過是三個字而已,又不是長篇大論,還用挑時間嗎?掛電話前的最后一句,或者一起吃飯的時候,或者睡前互道晚安的時候,不都能說嗎?” 盛席扉沉思了一會兒,想不明白,“不知道,就是覺得說不出口,可能中國人就這樣吧,比較含蓄。” 秋辭也不知和他較什么勁,堅稱他就是死板,“不過是三個字而已,愿意說就能說出口,所以根本原因還是不愿意說。” 盛席扉也較起真來,“不是‘愿不愿意’,是‘想不想’。” “有什么區(qū)別呢?” “愿意說就說,那是騙人。” 秋辭被他最后這句堵住了口,表情變得有些不服,還有些不忿。可他們兩人在這三個字上的爭執(zhí)簡直莫名其妙,他們要等以后才能想明白,他們是被這三個字嚇著了。 這時有兩輛車朝他們開過來,歪著停在他們跟前,用遠(yuǎn)光燈明照著他們,把兩人都晃得瞇起眼。 第35章 喝奶 其中一輛布加迪上下來一個年輕男人,看起來也就二十上下,頭發(fā)被發(fā)膠豎起來,走路搖頭擺尾,就差在臉上書寫“二世祖”三個大字。 此人在盛席扉那邊的窗戶上叩了叩。車?yán)飪扇藢σ曇谎郏瑢④嚧奥湎聛怼D悄贻p男人笑著打量他們好幾眼,說:“車不錯啊,一起玩兒嗎?” 盛席扉嘴上禮貌地拒絕,臉色十分冷漠。年輕男人仍力邀,一只手搭在他們的車頂上,彎著腰勾著腦袋往他們車?yán)锟矗还苁强词⑾檫€是看秋辭,眼神都讓人不舒服。 他最終相中秋辭,問:“想不想坐坐我的車?”他看起來很自豪,因為他那輛布加迪的價錢是秋辭這輛法拉利的十倍。 盛席扉看見秋辭戴上他的微笑面具,得體地拒絕了,“我們馬上就要下山了,太晚了,明天還得上班。” 年輕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視線在兩人臉上掃來掃去,最后終于肯站直了,朝車?yán)锎盗寺曒p佻的口哨,“那行吧,祝你們睡個好覺!”“睡”被格外加了重音。 盛席扉把車窗升回去,看著兩輛車調(diào)頭。布加迪離開前故意踩著剎車給油,尾氣噴到他們車前臉上。 “我們下山嗎?”盛席扉問秋辭。 “走吧,他們這會兒應(yīng)該是在喝香檳慶祝。”潛臺詞是一會兒他們喝多了,還不知會干出什么。 盛席扉重新啟動了車子,調(diào)頭下山。車子開起來,車?yán)镒兣土耍镛o脫下羽絨服抱在懷里。直到這會兒,剛才那四盞大車燈留在他視網(wǎng)膜上的光斑才完全消失。眼睛和心里都很不舒服。 他看眼盛席扉,發(fā)現(xiàn)對方還在生氣,甚至比剛才還氣。頭一次在這張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他正要說什么,車?yán)锖鋈槐徽樟粒睦镱D時一咯噔,從側(cè)視鏡里看到后面追來一輛車,是剛才那輛布加迪,依然用遠(yuǎn)光燈故意晃他們,并且咬得很緊,早就超過安全距離。 “不要生氣,我們就這樣正常開。”秋辭語氣平和地對盛席扉說。但其實他非常緊張,上山時他睡著了,這會兒才知道環(huán)山路有多嚇人,彎彎曲曲的公路,轉(zhuǎn)彎一個接著一個,路左邊是山體,右邊是崖坡,后面還有一輛看起來隨時都能撞上來的布加迪。秋辭知道后車撞前車時永遠(yuǎn)是前車更容易失控,第一次覺得公路邊的護(hù)欄太矮了。他兩只手不由自主握在一起,像在祈禱,希望車不會翻出去。 盛席扉聽完他的話,鐵硬的臉色倒緩和下來,不過雙手依然握得很緊,萬一后面的車突然發(fā)瘋,他得盡量穩(wěn)住方向盤。 布加迪咬了一會兒,可能是覺得沒勁了,幾乎擦著他們的車尾從左側(cè)超過去,跑到他們前面,副駕一個年輕男人從窗戶探出半個身子,瘋子似地朝他們舉高了雙手豎中指,還伸長舌頭,形容狂妄。 布加迪跑遠(yuǎn)了,山路重獲安寧。盛席扉略微減速,兩人同時松了口氣,下意識去看旁邊的人。秋辭劫后余生地笑了一下。盛席扉也擠出一個微笑。因為他平時面容隨和,這會兒忍著火氣就很明顯。 之后他們一直開到山下都沒再看見那輛布加迪。 上到高速,秋辭看見加油站的標(biāo)志,說:“加一下油吧。” 盛席扉看眼儀表盤,其實還有油,但依然聽秋辭的下了高速。 值夜班的工作人員問他們加多少,盛席扉搶著說:“加滿!” 秋辭知道他是要主動結(jié)賬了。來時過收費站他們走的etc通道,秋辭的繳費卡自動將過路費繳了,盛席扉對此耿耿于懷。 秋辭心想,不和他爭了,在停車場兩人就為停車費爭過一次。其實他從來就沒有盛席扉那種搶著買單的老派作風(fēng),何況某人此時正心情不爽。以前真不知他有這么大氣性。 但盛席扉一直防著秋辭,油剛加滿,工作人員還沒說話,他就搶著把信用卡遞了出去。他們的油箱在右側(cè),盛席扉的身子越過秋辭將胳膊伸出窗外,另一只手將秋辭的兩只手腕緊緊攥住,不讓他亂動。 秋辭猛地躬起背,額頭磕到盛席扉的肩膀上,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呻吟。 盛席扉想起他的手腕,忙松開手,心慌地去看自己是不是干了壞事。 秋辭比他更慌,糊里糊涂被執(zhí)起手。剛剛雙手被困的感覺還留在皮膚上,被始作俑者第二次碰觸,不僅被抓住的觸感重現(xiàn)了,被陌生氣息所籠罩的感覺也重現(xiàn)了。異樣的感覺通過雙手飛快地往身上纏,像非常非常細(xì)的繩子,將他整個軀體密密地捆住了。 秋辭盡量自然地把手從盛席扉手里抽出來,怕冷似的抱緊懷里的羽絨服,把雙手藏在下面。 車外的工作人員直接把卡遞進(jìn)車?yán)铮丛诤儡嚨拿孀由线€有幾分耐心,“你們聽不見我說話嗎?麻煩請快一點兒,后面來車了。” 盛席扉忙把卡接過來,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擔(dān)憂地問秋辭:“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秋辭搖頭,他剛才根本沒顧上疼不疼。但他馬上想到這就沒法解釋自己剛才被抽了脊椎骨般的反應(yīng),又開始撒謊:“你剛才壓著我胃了。” 盛席扉內(nèi)疚極了,把車泊到加油站外的露天停車場里,“你胃不好?” “是……”這不是撒謊。 “是不是晚上吃太少了?” “可能是吧。”這也不是撒謊。可是兩句真話連在一句謊話后面,就都成了謊話。 盛席扉看起來自責(zé)得要命,“不該那么著急跑過來,應(yīng)該先讓你正經(jīng)吃頓晚飯……你在車?yán)镄獣海蚁热ツ沁吷痰杲o你買點兒吃的!” 秋辭趕緊說“不用”“不嚴(yán)重”“不疼”,但是盛席扉已經(jīng)跑出去了。他看著那個很快就跑遠(yuǎn)的人影,終于敢把雙手從衣服里拿出來。他像吉普賽女巫端看水晶球那樣地端看自己的手腕,駭人而可疑的淤紅,青色的完好的血管,被皮膚覆蓋的山脊形狀的軟骨,看不出任何有關(guān)未來的啟示。 盛席扉跑回來了,只買到袋裝面包和袋裝牛奶。他把面包遞給秋辭,把牛奶揣進(jìn)毛衣里,因為牛奶涼。 秋辭從來沒見過這么傻的人。 他慢慢吃著面包,細(xì)嚼慢咽,用胃疼做借口以掩飾自己挑剔的習(xí)性。他問盛席扉:“你知道我這車哪里比那輛布加迪好嗎?” 盛席扉恍然大悟,原來秋辭要他停車加油是看出他在生著氣開車。 秋辭按下一個扭,車頂?shù)暮蟀氩糠稚似饋恚缓笫呛髠湎渖w,之后是他們上方的車頂。盛席扉如兒童觀看日全食那樣驚訝地張著嘴巴仰起頭,秋辭則微笑著觀看他。早就猜到他會喜歡。 盛席扉仰頭看著,車頂已經(jīng)整個挪到后面,他忙下車去看全貌,看到后備箱蓋支起來,把移過去的車頂蓋住,全都變成后備箱蓋的一部分,讓他以為自己看到變形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