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手機里傳來一聲細碎的電流：“我不是你的來訪者。”

    “別忘了, 你曾經(jīng)也是我的病人。”祁醫(yī)生關(guān)上門，余下的話淹沒在那間經(jīng)年不變的咨詢室。

    祁醫(yī)生收起手機，提快腳步來到等候區(qū), 秦舟越果真早早到了，坐在椅子上翻閱書本。

    祁醫(yī)生輕哼一氣：“你小子，匯報情況倒挺快, 她是我的來訪者。”

    秦舟越早有預料，輕松挑了下眉：“我不過是見到熟人, 又在跟朋友閑談時不經(jīng)意提起。”

    祁醫(yī)生輕撫衣袖：“閑談？他那邊現(xiàn)在凌晨，恐怕覺都沒醒。”

    “啊, 倒是忘了這事兒。”秦舟越合上雜志，“所以, 那倆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祁醫(yī)生嘖聲，故作深沉：“無法見面，又無法視而不見。”

    秦舟越眉頭挑眼，嘴角卻勾起來：“舅舅，你這話可真有意思。”

    舅甥二人同步離去, 祁醫(yī)生腦子里裝著他人沉甸甸的秘密，不由得感嘆：“人生多趣味啊。”

    遠在國外的陸宴臣握著手機, 耳邊回響起祁醫(yī)生的問題。

    后悔了？

    男人盯著微信頁面，那個動漫小羊的對話框, 隱忍不語。

    研究院的同事半夜口渴起床，發(fā)現(xiàn)他站在休息室外：“陸, 還沒休息？”

    陸宴臣揉捏眉心：“醒了。”

    同事走后，他離開休息室, 進入獨立辦公室。

    感應到人出現(xiàn), 室內(nèi)燈光亮起, 角落的智能機器人自動開啟。

    陸宴臣對智能機器發(fā)布指令：“star，查一下近期行程，篩選回國航班。”

    star的程序設(shè)定，只接受陸宴臣一人的命令。

    -

    姜予眠并不知道自己走后打給祁醫(yī)生的那通電話。

    她一個人去超市買菜，回家做飯，晚些時候換上運動鞋去公寓附近的湖邊跑步。

    累了，就爬上修建在湖邊的涼亭歇歇氣。

    姜予眠搭在護欄邊，遙望遠處，看著夜幕降臨，四周燈光在同一時間點亮。

    她享受一個獨處的安寧時刻，有時看見結(jié)伴的家人、挽手的情侶，又覺得自己太孤獨。

    身后響起一道“哇哇”哭聲，姜予眠下意識回頭，原來是剛爬上涼亭的小朋友在最后一步階梯摔了一跤。

    母親心疼地抱起他哄，小孩依賴在mama懷中，很快被逗笑。

    見這一幕，她也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直到余光中出現(xiàn)一人的身影，她猛地被拉回現(xiàn)實。

    又一個路過的人從臺階上來，男生個子高高，穿著白色休閑運動服，手里拎著即將空瓶的運動功能飲料。

    是沈清白。

    約定比賽后，偶爾計算機活動室會遇到這位學長，她聽社團其他人說，沈清白是計算機系最難摘的高嶺之花。

    姜予眠不動聲色，看著沈清白擰開瓶蓋喝完最后一口，捏著空瓶扔進垃圾桶。

    兩人無聲對視，沈清白看似朝她走近，卻從她斜側(cè)面走向階梯，離開時掠過一道風，把要傳達的消息送入她耳中：“別忘了比賽。”

    姜予眠轉(zhuǎn)身，望著那抹高大的背影：“不會。”

    她的程序已經(jīng)完成到百分之九十，就差最后幾步。

    比賽那天，幾乎全社團都來圍觀。

    沈清白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跟這樣一位大神對壘需要勇氣，而剛加入社團不久的新生竟敢直面挑戰(zhàn)，想想都刺激。

    自己寫程序讓對方破譯是一關(guān)，挑戰(zhàn)對方的難題是一關(guān)。桌面擺放著兩個座鈴，攻破即可按響，高手之間的對決，一分一秒都會影響結(jié)局。

    那是他們看不懂的代碼和速度，等大家回過神來，兩人已經(jīng)同時按下響鈴。

    十分鐘！

    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按下響鈴，他們抬頭對視，那一刻沒有爭斗的緊張、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沉著鎮(zhèn)定、臨危不亂。

    跟上一屆被譽為天才的學長打成平手，計算機系的姜予眠再次一戰(zhàn)成名。

    這個消息傳播到其他系，蔣博知默默盯著數(shù)學專業(yè)的書籍，不由得想起姜予眠進入高三一班時，跟他在數(shù)學上較量的那段記憶。

    無論何時何地，蒙塵的璞玉終會發(fā)光。

    -

    “眠眠，你是這個！”

    宿舍里，許朵畫朝她豎起大拇指，滿眼的震撼。

    沖浪少女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一種“天才少女竟是我舍友”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拉著姜予眠說了半天。

    天色漸晚，姜予眠挽起頭發(fā)，從柜子里取出睡衣：“我先去洗澡了。”

    許朵畫這才放她自由。

    “嘩。”

    外出約會的徐天嬌拎回大袋小包購物袋擺桌上，隨手拉過椅子坐下，脫掉九厘米高跟鞋甩一旁，手指揉按勒出紅印的腳，“紅色袋子里有吃的，你們自己拿，其他袋子別碰。”

    從開學到現(xiàn)在，徐天嬌每周都出去跟男友約會都帶回一堆東西，衣服首飾包是基礎(chǔ)，偶爾也會帶些小零食。

    徐天嬌從不碰這些零食，帶回宿舍的食物大多進了許朵畫的肚子。

    許朵畫不理解：“你都不吃，你男朋友還給你買這么多？”

    徐天嬌仰臉一笑：“男人嘛，有時候自以為體貼女生，在繁榮里追求一絲平凡的樂趣。”

    “這次是個弟弟，說什么要給jiejie投喂，他送得開心，那就讓他送咯。”從每次帶回來的大牌禮物看得出，徐天嬌的交往對象十分富有，無論送什么，她都會表現(xiàn)出歡喜。

    徐天嬌仰頭，v領(lǐng)的衣服完美展示她的身材。

    剛拆開一袋零食的許朵畫就站在桌邊：“嘖嘖，天驕這身材，能讓我摸摸嗎？”

    徐天嬌用手撩開長發(fā)，濃妝的眼線魅惑勾人：“你是女的嗎？”

    許朵畫低頭打量自己，努力挺起小山丘：“怎么不算呢。”

    剛洗完澡出來的姜予眠不知道外面在聊什么，只見許朵畫突然沖到她面前打量：“之前沒注意，原來眠眠身材這么好。”

    姜予眠睜大眼，一副防備的表情。

    許朵畫剛跟徐天嬌討論到身材話題，大家只記得直觀看上去非常傲人的徐天嬌，但這宿舍比例線條極好的還有一個姜予眠。

    她的才能太過耀眼，以至于大家提到她，首先想起這個女生有多厲害。

    許朵畫捧臉露出羨慕的表情：“眠眠，你長得真好看，身材又這么好，應該好好打扮一下，別浪費了這天生的美貌。”

    “每天都在教室和宿舍，有什么好打扮的。”她不抗拒打扮，只是覺得日常沒必要。

    許朵畫試圖糾正她的思維：“去教室也可以打扮啊，你想啊，每天從宿舍到教學樓，途中會遇到多少人，萬一跟誰看對眼了呢？”

    姜予眠斬釘截鐵道：“不會。”

    “也是，普通人你都瞧不上。”許朵畫想了想，“我覺得吧，日常留給人的印象也很重要，我要是有你這么好看，一定天天搗拾自己。”

    躲在窗簾后的元清梨悄悄探出一個腦袋：“眠眠不化妝也很好看。”

    她的美，是天然去雕飾，在校園墻瘋傳的路人照也是素顏，所以才會令人想到最清純無暇的初戀。

    許朵畫列舉一大堆：“現(xiàn)在做美女很卷的，穿衣風格、化妝技術(shù)，還給自己立人設(shè)。”

    在舍友的談?wù)撀曋校杳呙嫦蛉礴R，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她羨慕過很多漂亮美麗的人，曾經(jīng)想成為她們，后來有個人告訴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去跟未來最好的自己相遇。

    所以她不再盲目跟從。

    她會在不斷的成長中，找到屬于自己的風格。

    *

    比賽之后，秦衍沒再提讓人帶她之類的話，甚至開玩笑說：“你不用奮斗了，等著明年接我的班吧。”

    姜予眠暫時沒有競爭會長的打算，但也在計算機社穩(wěn)定下來。本想借此混個學分，但必須參與社團舉辦的活動才能打卡，受人關(guān)注的姜予眠被迫營業(yè)好幾次。

    她在上面教同學，秦衍在旁邊劃水。

    事不過三，姜予眠提出異議時，秦衍豎起手指：“加學分。”

    學分不但影響在校成績，還影響到各類獎學金，姜予眠想，為獎學金和獎狀折腰也行。

    不僅如此，秦衍還哄她：“周末請你吃飯。”

    “請我吃飯？”無事獻殷勤，多半有問題。

    秦衍解釋道：“部門聚餐。”

    社團成員很多，聚餐的都是有擔任職務(wù)的干事，差不多也就十來人。

    難得的是，沈清白也在。

    席間，大家談?wù)撟疃嗟氖露几鷥扇擞嘘P(guān)。

    “你們兩個到底怎么學的？”

    “有什么技巧能教教我們嗎？”

    沈清白沿襲一貫的高冷性子，只要不點到他名，就絕不多說一句，即時大家談?wù)摰脑掝}明顯與他有關(guān)。

    姜予眠作為學妹，性格相對軟些：“小時候就比較感興趣。”

    提到小時候，對面的沈清白抬眸看了她一眼。

    社員好奇追問：“小時候就會啊？聽說沈?qū)W長小時候還參加過國際大賽，眠眠你呢？”

    因為兩人都被稱作天才，自然事事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