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給心動 第12節
談嬸是陸家老員工,對趙漫兮并不陌生,見陸宴臣跟趙漫兮一起出現,那種長輩看小輩的心思就忍不住冒出來。 提到趙漫兮,談嬸笑得合不攏嘴:“那兩人看起來般配得很呢。” 姜予眠一直沒說話,只看見談嬸那張布滿笑容的臉在眼前模糊晃蕩,耳邊的聲音都逐漸消失了。 她渾渾噩噩地回到房間,放下沉重的書包,人也跟著坐到地上。 地板不是冰涼的,上面鋪著一層柔軟的地毯,跟當時她在青山別墅住的房間一樣,于是又不可避免的想到那個人。 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好、十分般配……這些好聽的詞語,屬于陸宴臣跟別的人。 而她的感情見不得光,無法向人傾訴,甚至沒資格爭取。 一月未見的人就在樓下,她卻沒勇氣去見他。 很久之后,姜予眠的房門拉開一條縫隙,嬌小的身影從屋里出來,順著樓梯往下,目標直指會客廳。 她站在轉角,悄悄地露出一點視線,終于看見讓談嬸贊不絕口的趙漫兮。 女人一身輕熟風打扮,輕薄的米色碎花襯衣搭配粉色半身裙,系帶在腰間打結,長裙下擺開叉設計,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她畫著精致的妝容,大波浪長發側分,似無意抬手將一縷發絲勾在耳朵,露出閃耀的流蘇耳環。 美麗、大方,讓人自覺形穢。 拄著拐杖的陸老爺子走在前面,趙漫兮陪在身側,兩人時不時說著什么,氣氛十分和睦。 果真……好事將近么。 放學回來的陸習渴得要死,隨手扔下書包去接水,突然發現一個人躲在轉角,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陸習眼睛一瞇,放輕腳步走到她身后,順著她的目光看到前方的趙漫兮。 陸習收回視線,見小啞巴還沒發現,抬手就要拍她肩膀。 手掌快落下時,又硬生生止住。 不行,小啞巴不經嚇,拍下去搞不好會鬧出動靜。老爺子就在前面,到時肯定耳提面命嘮叨沒完。 陸習腦子一轉,很快想到新主意。 他退后幾步,掏出手機。 姜予眠低頭一看,沒有備注的號碼發來一條短信:【小啞巴,躲在暗地里偷窺,又想打什么壞主意?】 姜予眠猛地回頭,見陸習抄手站在那里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頓時羞得面紅耳赤。 她手忙腳亂地打字:【我只是看到家里來了客人……】 “家里?客人?”陸習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哎喲,你說漫兮姐是客人,還真把這當自己家了?” 冷嘲熱諷的話像是往她頭頂潑了一盆冰水,臉上攀升的溫度徹底降下來。她明明站在暖和的屋子里,卻覺渾身發涼。 【對不起。】姜予眠留下這三個字,轉身從他身旁離開。 陸習眉頭一皺,張口想要說什么,心里那點傲氣不允許他低頭。 開個玩笑而已,又沒攆她出去。 他摸摸喉嚨,這會兒才想起嘴巴干得很,給自己接水去。 另一邊,姜予眠垂頭喪氣邁上樓梯,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腦子里塞滿煩惱,心情郁悶極了,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胳膊突然被扶了一下:“看路。” 熟悉的聲音瞬間將她從游離的世界中拉出,姜予眠詫異抬頭,看到拿著小禮盒的陸宴臣。 見她從樓下上來,陸宴臣問:“放學了?” 她機械點頭,不明白本該在會客廳的陸宴臣為什么出現在這。 陸宴臣卻被她這副反應遲鈍地模樣逗笑,想伸手摸摸她的頭,最終忍下,將手里的白色盒子遞出:“送你的禮物。” 姜予眠懵里懵懂地接過這份突如其來的禮物,眼睛睜得更大:【為什么,要送我禮物?】 陸宴臣跟她溫柔對視:“還記得開學那天你發給我那張黑板照嗎?” 她繼續點頭。 “這就對了。”陸宴臣循循善誘,讓她毫無心理負擔地去接受這份獎品:“你很勇敢地站上講臺,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獎勵的事?” 聽到送禮物的原因,姜予眠眼睛都亮了。 不是施舍,不是隨手贈送,而是因為她做得好,專門給她獎勵! 她拿起手機,鄭重敲下六個字:【謝謝你,陸宴臣。】 “陸宴臣?”平時寬和大度的男人開始計較起這一板一眼的全名,蓄勢待發的手掌終究還是落到她蓬松柔軟的發頂,一字一按:“叫、哥、哥。” 這次姜予眠沒有聽話,抬眸往上看的時候微撅了一下唇。 小表情轉瞬即逝,恰好被陸宴臣捕捉到。他有些意外,上一次見姜予眠露出這種小女孩撒嬌的姿態,還是多年前。 看來這段時間,她恢復得不錯。 沉迷禮物的姜予眠并沒意識到自己無意間流露的小表情,她看清了盒子的標簽,是一副耳塞。 她因為神經衰弱,睡覺時聽到聲響就容易心慌,后來養成戴耳塞的習慣,哪怕在安靜的環境也不想取下來,怕被驚醒。 所以說,耳塞是她現在每天都在用的必需品。 姜予眠雙手捧著盒子貼近身前,心里高興得冒泡泡。此刻就像,她難過地走在路上突然被一份從天而降的驚喜砸中,仔細一看,還是自己最需要的。 原來被關心,是連走上講臺做個自我介紹都會被獎勵小禮物的! 太陽出來,烏云都消散開。 姜予眠戴著新耳塞在房間寫了許久日記,直到談嬸敲門來:“眠眠,吃飯咯。” 姜予眠遞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我還不餓,想晚點再吃飯,可以嗎?】 即使收到陸宴臣的禮物,她還是沒勇氣站在趙漫兮面前。 一個漂亮優雅的女性跟一個懦弱自卑的小女孩,她毫無勝算。 更何況,她也只是暫住陸家的客人。 晚點吃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談嬸下去回話:“眠眠說還不餓了,想晚點再吃。” 陸老爺子笑笑說:“好,那你吩咐廚房給她備一份,晚點送過去。” 趙漫兮順勢接話:“陸爺爺,眠眠就是你說那個借住的女孩嗎?” “是啊,眠眠就像我的親孫女。”提到姜予眠,陸老爺子眉眼都會變慈祥。 “真是很抱歉,早知道來的時候該給meimei帶份見面禮。”趙漫兮不緊不慢地帶入話題,“不知道方不方便,等會兒我去見見她?” “這……” 老爺子遲疑,卻被陸宴臣溫和打斷:“眠眠不喜歡見外人。” 他從容的語氣不容反駁。 “外人”兩個字刺到趙漫兮心坎,拿筷子的手都抖了下。 陸宴臣這個男人,笑得多溫柔,心就有多冷。越是從容不迫的溫和語氣,越是不容置疑。 他說姜予眠不喜歡見外人,那不管“喜不喜歡”,今天恐怕都見不了,除非姜予眠自己出來。 心里驚濤駭浪,表面風平浪靜,趙漫兮也維持著不緊不慢的語調:“啊,既然這樣,那就等下次有緣再見吧。” 陸習輕嘖一聲,隨口道:“她有什么好見的,又不會說話。” 不會說話是什么意思? 趙漫兮心知現在不是追問的好時候,暫時忍耐下來。 * 一天假期轉眼即逝,返校后,高三年級迎來第一次月考。 全年級學生隨機排座,姜予眠又遇到李航川。自打開學去教務處領書見過一面,之后幾乎忘記這個人。 她的位置在李航川斜右下的方向,李航川偶爾回頭,不經意間對上視線,李航川扯起嘴角對她笑笑,看起來有點假。 姜予眠低頭看桌子,默默在腦海中把知識點回顧一遍,直到鈴聲響起。這時最后一個考生單手挎書包出現在教室門口,抬頭一看,竟是陸習。 好巧不巧,陸習坐在李航川后桌。不容她多想,監考老師抱著未開封的試卷踏進教室。 第一堂考語文,死記硬背的知識對姜予眠來說輕而易舉,看一眼,答案就出現在筆下。后面的主觀題寫得很滿,她把更多的時間留到作文。 大部分人考語文都比較趕時間,答題順利的姜予眠在寫完作文后也就只剩十幾分鐘。標上最后一個句號,姜予眠松了口氣。 也就是這喘氣的功夫,她看見李航川向陸習扔了團紙條。 這倆在作弊! 好學生姜予眠從未做過這種事,光是看他們背著老師扔紙條就提心吊膽,她眼珠一轉,去搜尋老師的位置。 嚇! 一臉嚴肅的監考老師徑走來,讓兩人強制交卷。 事情轉變太快,以至于姜予眠連第二遍檢查都忘記看。 他們的班主任氣得不行,在辦公室邊訓邊拍桌:“開學第一次月考就發生這種事,必須嚴肅處理,把你們家長給我叫來!” 按照陸習的性子,自然不會這么乖乖聽話,怎奈班主任捏住他的命脈:“你要是不喊個家長來,我就把你試卷貼校園欄上,看你的臉往哪兒擱!” 習哥不怕罵,習哥怕丟臉。 怕老爺子過來直接氣得進醫院,陸習聯系了陸宴臣:“哥,我們老師想請你到學校來喝杯茶。” “沒空。”陸宴臣無情地拒絕了他。 陸習攤手,一副“我也沒辦法”的樣子,班主任作勢拿起試卷,陸習舉手投降。 他思來想去,趁下一堂考試的時候找到姜予眠:“幫我發條短信。” 姜予眠第一反應是捂住手機。 陸習:“……” 至于防賊似的防著他? 現在有求于人,他忍:“有件急事要找我哥,我手機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