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歡 第41節(jié)
她枕在他手臂上,感受到他胸膛一片冰涼,不由仰頭疑惑問他:“阿愈?” 他卻語氣嚴肅的拍了拍她仰起的小腦袋:“睡覺!” *** 吳少陵帶著蕭愈給的五千騎兵,直奔安明欒轄下的渝州城,趁其不備,連夜奪城,僅僅三日,便將渝州城拿下。 捷報傳回帥帳,吳少陵正等著蕭愈嘉獎的消息,不想隔日便收到了安明欒的來信,說他有人質(zhì)在手,吳少陵若不撤兵歸還渝州城,他便殺了人質(zhì),再發(fā)兵大戰(zhàn)。 吳少陵最初收到安明欒信時,只當是狗屁,還盤算著如何再攻下幾座小城,不想第二日帥帳來信,非但沒有蕭愈親筆寫的嘉獎信,甚至還告訴他,安明欒手中握有的人質(zhì),很有可能就是兩個月來不見消息的賀蘭兄妹。 吳少陵瞬間一個頭兩個大,他將副將留守渝州后,只帶了十個輕騎,連夜趕路數(shù)日終回大營。 至深夜,帥帳依舊燈火通明,吳少陵風塵仆仆的趕回來,在書房里看到了正議事的蕭愈和霍刀等人,他剛下解開披風坐下,忽然注意到蕭愈身邊一同坐著的長公主李琬琰。 吳少陵的臉色瞬間暗下來,他悶聲坐下,奪過一旁霍刀的茶杯,一飲而盡。 “你…你怎么回來了?”霍刀滿臉詫異。 吳少陵卻不理他,只看向蕭愈:“王爺可是在商議公務?” 蕭愈點頭:“渝州的事都安排好了?” “渝州我留了副將和重兵把守,王爺不必擔憂,”吳少陵語氣仍舊發(fā)沖:“我只是不明白,什么時候,一個外人也可以參與幽州軍的軍務大事。” 作者有話說: 蕭愈:多管閑事。 吳少陵:那我走?? 第50章 吳少陵的話雖在問蕭愈, 針對的卻明顯是李琬琰。 書房中一時寂靜,低階將領面面相覷,不敢接話, 與吳少陵相熟的將領, 看了眼蕭愈的臉色, 朝他搖頭。 “安明欒公然領兵反抗朝廷, 在劍南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其罪當誅,本宮既隨攝政王南下,自當與王爺同仇敵愾, 共同御敵, 何談內(nèi)外之說?”李琬琰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她望著吳少陵反問道。 “同仇敵愾?”吳少陵聞言冷笑一聲, 正要說什么, 忽而對上蕭愈投來的目光, 他到嘴邊的話一滯,低下頭整理一番衣袖,沉默起來。 霍刀在旁瞧著,適時插話進來:“安明欒想要渝州城交換, 我們?nèi)舨淮饝? 只怕賀蘭公子和月姑娘就會喪命。” 吳少陵聞言抬了抬腦袋, 似乎想說什么, 半晌又低垂下去。 李琬琰雖不懂幽州軍內(nèi)的規(guī)矩, 卻也明白, 自古就沒有用一座城池換一人的道理。 但賀蘭辰和賀蘭月畢竟是賀蘭家的子嗣, 賀蘭盟主不僅對蕭愈有救命之恩, 他兄妹二人與幽州軍各將領又十分交好,亦親亦友,要讓他們眼睜睜看著賀蘭兄妹喪命,也實在殘忍。 “本宮以為,賀蘭公子與賀蘭姑娘應是被俘已久,安明欒若真想用他們作為人質(zhì)要挾王爺,早該先發(fā)制人,何故要苦等這么久,等到吳將軍攻下渝州城,才站出來討價還價,豈非被動?” “本宮總覺得安明欒真正的用意并非如此簡單。”李琬琰說完,書房慢慢響起議論之語。 吳少陵在一眾議論聲中開口反問:“公主殿下的意思是要坐以待斃,等著安明欒將人質(zhì)滅口了?” 李琬琰發(fā)覺吳少陵是有些找茬,心知與他和氣商議下去無果,便也反問:“那吳將軍是決心用渝州城換人了?” 這話問得吳少陵一滯。 他雖不能眼看著賀蘭辰和賀蘭月就這樣喪命,但幽州軍自建立起那日,就沒有用人換城池的道理,更何況就算他私心一次,努力說服自己,用渝州換回賀蘭兄妹的命,可他如何跟那些拼死奪城的將士開口,更沒有臉面去對那些為戰(zhàn)渝州而犧牲的兵士。 吳少陵被李琬琰問得沉默,帥帳內(nèi)的氣氛也漸漸變得壓抑。 最后是蕭愈開口:“本王會去信一封,探一探安明欒究竟何意。” 書房議事散后,李琬琰陪著蕭愈回帥帳,她能明顯察覺自賀蘭辰賀蘭月被俘的消息傳回來后,蕭愈整個人的情緒都低沉起來。 李琬琰知道,以她的身份,這種時候不好開口與蕭愈探討得失利弊,畢竟賀蘭家對蕭愈有恩。 “現(xiàn)下還不知安明欒究竟意欲何為,除了渝州城,若我們也能抓到對安明欒有威脅的人質(zhì),也是救回賀蘭兄妹的籌碼。”李琬琰跟隨在蕭愈身邊試探開口,她話落,他的腳步忽然頓住,他側(cè)身看她,朝她伸出掌心。 李琬琰見了,將手遞上去,十指相握,她聽見蕭愈微微嘆息一聲:“你傷剛好,此事不要cao心了。” 自蕭愈寫信給安明欒后,安明欒很快回信,此次除了渝州城,果然又增添了籌碼,是一味專門產(chǎn)自北域的藥草。 云慎和何筎風看過后,一致認為這是治療熱癥疫病的藥草。 此藥草只生于苦寒之地,京城都極為少見,南境更是片草不生,倒是北境雪山上,四季皆有,十分常見。 如此看來,安明欒的軍中多半是起了時疫,他將賀蘭兄妹捏在手中兩個月之久,真正的目的是想用他們向蕭愈換治療時疫的草藥,安明欒多半已經(jīng)知曉他們的身份,就算蕭愈不給,賀蘭盟主知道后,也一定會想盡辦法籌措草藥,換兒女的性命。 蕭愈很快給安明欒回信,渝州城寸土不會相讓,治療時疫的藥草倒是可以商榷。 此后半個月,安明欒方面都沒有消息。 李琬琰到軍營中已有一月,傷口在何筎風的調(diào)理下愈合的很快,再加上蕭愈每日三次不厭其煩的替她涂藥膏,如今手指輕撫上去,傷口已經(jīng)不覺得疼。 吳少陵為防安明欒派兵偷襲,已經(jīng)領兵重回渝州城駐防。 蕭愈每日早出晚歸,或是cao練兵士,或是與幽州諸位將領議事,聽說賀蘭盟主也知曉消息,寫信前來,求蕭愈一定要保下兒女性命。 李琬琰有時也會去書房一同議事,聽座下的將領爭吵,無非是要不要將治療疫病的藥草給安明欒。 若不給草藥,安明欒沒有辦法治療疫病,軍隊實力必然薄弱,他們一擊即潰,可省許多功夫。 李琬琰耳聽著他們的爭吵,但她知道,蕭愈已經(jīng)派人去北境尋草藥。 安明欒在半個月后,再次來信,說愿意不要渝州城,但是必須要蕭愈親自帶著藥草來交換人質(zhì),若發(fā)現(xiàn)并非蕭愈親自前來,他們當場便要斬殺人質(zhì)。 此提議一出,比當初索要渝州城的條件更讓人憤怒,軍中將領極力反對,說安明欒必然使詐,還有人要代替蕭愈前去。 李琬琰傷勢好轉(zhuǎn)后,便會帶幾個喬裝的士兵出營到城中尋找流離失所的百姓,分發(fā)糧食和生活用物。 李琬琰是在當晚回營后才知道安明欒的來信,她看過信中內(nèi)容,便知其中必然有詐,她下意識想阻攔蕭愈,但話到嘴邊又頓住了。 她太了解蕭愈了,太了解他恩怨分明,果然她聽到他力排眾議,與下屬們說道:“賀蘭盟主于本王有救命之恩,賀蘭辰和賀蘭月是跟隨本王一路南下,如今他們被敵軍所俘,于情于理,本王都不能見死不救。” 李琬琰沉默站在蕭愈身邊,看著他的臣下一個個妥協(xié),按照安明欒信上所寫,蕭愈最遲明晚便要啟程,前往敵營贖回賀蘭兄妹。 眾臣散后,書房中只留下蕭愈和李琬琰,蕭愈看著李琬琰這一身打扮,便知道她又出營去救濟流民了。 “不是說了,這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你身上的傷還未好全,多在營中歇息。” 李琬琰看著蕭愈覆在腕上的手:“我有分寸,終日在營中也是無趣。”她話落頓了頓:“安明欒引你前去,絕不會是單單為了那藥草,你一定小心。” “好。”蕭愈牽著李琬琰的手,兩人并肩走出書房,南境夜晚的風聲柔和,兩人一路沉默,回到帥帳,李琬琰開始替蕭愈收拾行李。 蕭愈看著李琬琰的背影,走上前從后面輕輕擁住她,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你不攔我?” 李琬琰有些怕癢的躲閃,她在蕭愈的懷抱中轉(zhuǎn)了個身,與他面對面相視,她自知攔不住他,開口也是徒勞,卻還是在他這一聲詢問下,不死心的開口:“你一定要親自去嗎?” 蕭愈也覺得自己別扭,李琬琰不開口挽留他時,他覺得失落,等她開口了,他又進退兩難,他忽然后悔自己剛剛多嘴。 李琬琰在蕭愈的沉默和進退兩難間得到答案,她像是早已預料般朝他笑笑:“我等你帶著賀蘭兄妹平安回來。” 次日一早,李琬琰親自送蕭愈出征,霍刀沒有隨行,被蕭愈下令留在了帥帳。 蕭愈出征的前半個月,李琬琰還時時與他通書信,可后來某日大雨過后,她與蕭愈之間的消息便斷了。 不僅是她,霍刀和吳少陵想盡辦法也聯(lián)系不上蕭愈,僵持多日,吳少陵耐不住性子,要帶兵前去尋人,整點兵馬的當夜大雨傾盆,吳少陵帶著三千精騎出營不久,便遇上被幾名重傷的將士護送回來的賀蘭兄妹。 吳少陵將賀蘭兄妹帶回了軍營,營帳里,他二人受驚嚇不輕,所幸沒有皮rou傷,只是護送他們回來的將士里,有一名傷得太重,當夜救治無效過世。 李琬琰聞信急趕而來,看著歸來的賀蘭兄妹,卻不見蕭愈的身影。 “王爺呢?”她和霍刀幾乎一時問出口。 賀蘭月埋頭捂臉哭著不說話,賀蘭辰一臉頹廢,似乎無言面對眾人。 吳少陵臉色鐵青,看著兄妹二人嘆了口氣,接著他轉(zhuǎn)頭看向李琬琰和霍刀,語氣十分沉重。 “他們說,王爺為了救他們,陷入了安明欒的埋伏,那些治療疫病的藥草都是幌子,他們設下誘餌,就是為了要王爺?shù)拿!?/br> 李琬琰克制不住顫抖,急聲追問:“那王爺呢?王爺現(xiàn)在如何?” “護送我們出來時,王爺還在包圍里。”賀蘭辰默默開口。 “幾日了,至今幾日了?” “七日了…少說也有七日了。” 賀蘭辰話落,李琬琰立即轉(zhuǎn)身,直奔向帳外。 霍刀看了看帳中被大雨淋得狼狽的賀蘭兄妹片刻,轉(zhuǎn)身追著李琬琰的背影而出。 吳少陵遲疑片刻,他派人來安頓賀蘭辰和賀蘭月,隨后去尋李琬琰和霍刀。 李琬琰出了營帳直奔書房,她站在沙盤前,找到蕭愈陷入埋伏的地點,她觀察著周圍的地形,霍刀和吳少陵相繼趕來。 兩人看了看李琬琰站在沙盤前的背影,對視一眼,慢慢走上前。 李琬琰轉(zhuǎn)頭看向走來的吳少陵和霍刀:“我要去救王爺。” 作者有話說: 推個預收文:《誘妻》 為救青梅竹馬心上人性命,魏蓁不得已求到冷情冷性的景王面前。 景王傅崇笙權(quán)勢滔天,說一不二,就連當朝太子也要敬讓三分。 魏蓁本盼望傅崇笙能念與竹馬多年交情,出手相助,卻萬沒想到,一向瞧不上她的景王殿下,答應救人的籌碼,竟是她。 人人都說魏蓁嫁給景王殿下是高攀,魏蓁也一直確信傅崇笙娶她,不過是為了躲避御賜婚姻的一種手段。 直到婚后某日,魏蓁在王府書房翻出一本泛黃的舊冊子,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她的閨中小字。 *** 沒有人知道,戰(zhàn)場上戰(zhàn)無不勝的景王殿下有個軟肋,是他藏在心底,想了十年的姑娘。 十年相思浸刻骨髓,他明知她心有所屬,卻克制不住相思成疾。本以為此生只能陌路,不想某日,那個姑娘竟主動找上門來。 喜歡的小可愛求收藏啊~ 第51章 營外大雨傾盆, 李琬琰走得太急,身披的蓑衣太沉,回到書房時, 腰側(cè)的傷口隱隱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