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歡 第38節(jié)
賀蘭月遠(yuǎn)遠(yuǎn)的在旁看著,早看不慣李琬琰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見此立即開口嘲諷:“裝得為國為民情真意切,貴為一國長公主,竟連一個手鏈都不舍得送人?!?/br> 賀蘭月的聲音不小,周圍的人聽得一清二楚,李琬琰身旁的女子也聽見了,立即表現(xiàn)出惶恐,就要跪地行禮。 李琬琰連忙將人扶起來。 她本無意暴露身份,聞言不由回眸不悅的看了眼賀蘭月。 “小心!” 李琬琰忽而聽到一聲驚喝,她轉(zhuǎn)回頭的瞬間,看到一張陌生猙獰的面孔朝自己而來,緊接著腹部一疼有一個尖銳的東西,刺破皮rou,深深的陷入身體之中。 作者有話說: 第45章 李琬琰失去意識之前, 明顯感受到身周場面的混亂,目之所及皆是天旋地轉(zhuǎn),眼前晃過無數(shù)個扭曲的身影, 最后她終于越過人海, 看到了那雙熟悉的眼眸。 蕭愈沖到李琬琰身邊, 將搖搖欲墜的她抱住, 抬腿一腳將要逃跑的刺客踢翻在地,霍刀緊隨其后, 上前將刺客羈押。 蕭愈看著插入李琬琰腰腹的匕首,眼底一片猩紅,他目光掃過一眾流民, 下令全部羈押, 隨后將李琬琰打橫抱起,直奔馬車而去。 吳少陵聞言, 忍不住追上前, 他跟隨著蕭愈急匆匆的腳步:“阿愈, 你不要沖動?!?/br> 蕭愈橫眸看了眼吳少陵:“去把云慎叫來?!?/br> 蕭愈先將李琬琰抱上馬車,隨后下令就地安營扎寨。 吳少陵帶著云慎越過人群往馬車方向走,急匆匆路過賀蘭兄妹身邊時,聽到賀蘭辰正在訓(xùn)斥賀蘭月。 何筎風(fēng)在后方得知李琬琰遇刺, 整個人一怔, 回過神時, 連忙背起藥箱, 他跑到馬車旁時, 滿頭大汗, 云慎已經(jīng)先一步替李琬琰診起了脈。 蕭愈坐在馬車上, 看了眼急趕來的何筎風(fēng), 隨后又將目光重新落回到李琬琰身上。 “如何?”他詢問云慎,嗓音不受控制的一片低冷。 云慎聞言收回手,何筎風(fēng)見機立即登上馬車,他看到李琬琰腰腹的匕首,瞳孔一縮,連忙執(zhí)起李琬琰的手,閉目診脈。 “要先拔刀,止血,”云慎捋了捋胡子,有些發(fā)愁:“這刀的位置太險,拔刀的過程極易傷到內(nèi)臟。若傷到內(nèi)臟……”云慎說著一頓,嘆了一聲。 “會如何?”蕭愈盯著云慎,修長的五指攥拳,骨節(jié)一片青白。 “會有性命之憂。”云慎話落,車廂內(nèi)一片寂靜。 蕭愈聞言忍不住看向何筎風(fēng),似乎想從他那里聽到不一樣的答案,可何筎風(fēng)低著頭,并未反駁云慎的話。 云慎看著蕭愈倏而變白的臉色,思慮半晌,還是將心底的猶疑說出口:“臣剛剛替長公主殿下診脈,發(fā)覺殿下心脈十分紊亂,臣第一次看脈,現(xiàn)下還不能確定是因受傷失血所致,還是長公主殿下原本的舊疾?!?/br> 云慎說著看向何筎風(fēng),想從他那里得到答案。 何筎風(fēng)看著云慎和蕭愈一同投來的目光,略微低下頭:“長公主殿下身子一向康健,如今才出京城,便受此重傷,攝政王難道還想將傷情推到殿下的身上嗎?” 云慎聽了連忙解釋:“何院首誤會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長公主殿下的體質(zhì),好斟酌用藥。” 何筎風(fēng)看了眼云慎,隨后目光落到蕭愈身上,他起身對著蕭愈一禮,接著道:“臣自入太醫(yī)院以來,一直照顧殿下玉體,殿下是何體質(zhì)臣再清楚不過,此傷嚴(yán)重,臣必須親手救治,還望攝政王理解,莫要讓外人插手?!?/br> 何筎風(fēng)信不過云慎,更信不過蕭愈,攝政王野心勃勃,若讓云慎拔刀,搞不好他們會借此機會殺害李琬琰,名正言順不擔(dān)風(fēng)險的除掉一個政敵。 “你可有十足的把握,此事不是兒戲,本王只信能者居之?!笔捰⒖粗喂T風(fēng)。 “臣愿以項上頭顱擔(dān)保,若長公主殿下有何閃失,臣愿以命相賠?!?/br> 蕭愈與何筎風(fēng)久久對視。 云慎在旁聽著何筎風(fēng)的話,不由眨了眨眼睛,似乎嗅到幾分貓膩:“王爺,臣的確不熟悉長公主體質(zhì),臣可從旁輔助何院首?!?/br> 蕭愈聽到云慎的話,又收回目光看向沉迷的李琬琰,想她這些年來一直器重何筎風(fēng),她看人的眼光應(yīng)該不差。 馬車外傳來霍刀的聲音,說帥帳已經(jīng)搭建好了。 蕭愈小心翼翼的將李琬琰轉(zhuǎn)移到帥帳寬敞的床席上,下令讓人燒熱水,準(zhǔn)備拔刀。 帥帳里外瞬間忙碌起來,何筎風(fēng)和云慎聚在一起研究用藥,霍刀調(diào)度人手,吳少陵奉命去審問刺客。 蕭愈守在床榻前,周遭似乎陷入寂靜中,他望著李琬琰褪盡血色的小臉,她今早上的一顰一笑還近在眼前,蕭愈明顯感受到掌心里,李琬琰小手的溫度在慢慢變低。 帥帳外忽有嘈雜聲傳入,是女子的哭泣聲,霍刀看著蕭愈倏而變冷的面色,急忙跑出帳外。 是賀蘭月跪在外面請罪,她一直在哭,霍刀見此,忍不住頭疼,立即上前,打算將賀蘭月扶起來。 “賀蘭姑娘,長公主還命懸一線,云老和何院首都需靜心,您先回去歇著?!?/br> “霍大人,愈哥哥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真的不知道有刺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br> 霍刀急得左右尋找賀蘭辰,卻不見他的身影,只要繼續(xù)規(guī)勸賀蘭月:“王爺也沒說責(zé)怪姑娘,您先回去吧?!?/br> “那你放我進(jìn)去向愈哥哥請罪好不好?或者讓我留下來打雜也好。” “您還是別添亂了,”霍刀幾番想將賀蘭月從地上扶起都失敗,聽她越來越大的哭聲直頭疼,他害怕如此鬧下去,蕭愈必然大怒,便見吳少陵和賀蘭辰從遠(yuǎn)處走過來。 霍刀如釋重負(fù),用力朝兩個人揮手。 隔著十幾米,賀蘭辰一眼就看到跪在帥帳前的賀蘭月,心頭一凜,立即跑過去。 “賀蘭月!”賀蘭辰也無需顧忌男女大防,直接抬手將賀蘭月從地上提起來:“誰讓出來的!跟我回去!” “我不走,我要向愈哥哥請罪,”賀蘭月掙扎著要掙脫開賀蘭辰。 賀蘭辰似乎終于忍無可忍,抬手一巴掌揮向賀蘭月,‘啪’一聲響,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一旁的霍刀嚇了一跳,趕來的吳少陵也是一驚。 賀蘭辰一巴掌落下,眼中氣憤與懊悔交織,他氣極的情緒仍沒有緩和下來,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抖。 賀蘭月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賀蘭辰,慢慢的雙眼一片通紅,她大叫一聲,接著轉(zhuǎn)身飛快跑走。 賀蘭辰懊悔的垂頭立在原地片刻,還是朝賀蘭月的背影追去。 賀蘭兄妹一走,帥帳外恢復(fù)平靜,吳少陵面容有幾分嚴(yán)肅,他詢問霍刀,可否入帳瞧瞧。 帥帳內(nèi)布滿濃重的血腥氣,云慎隨軍多年,見慣了皮外傷,何筎風(fēng)拔刀之后,他立即著手縫合,可傷口太深,血流太快,云慎急得滿頭大汗,他抬手把脈,忽而發(fā)覺李琬琰脈搏停止。 霍刀帶著吳少陵入帳,兩人都被撲鼻而來的濃烈血氣驚住,急忙朝席上望去,蕭愈滿手都是血,整個人僵愣的站在床榻前,雙眼神情皆是空洞。 霍刀和吳少陵對視一眼,暗道不好,急忙沖上前。 作者有話說: 第46章 霍刀看到榻上的一灘血, 又看向搖頭的云慎,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他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何筎風(fēng)端著止血的湯藥走進(jìn)來, 瞧見帳內(nèi)此幕, 心頭一凜, 他急沖到床榻前, 看著愣著不動的云慎,急喝道:“止血啊!金瘡粉呢!” 云慎一臉愁容, 望著何筎風(fēng)搖頭:“長公主…沒有脈象了。” 何筎風(fēng)手中的湯藥險些沒摔碎,他推開云慎,跪在床榻前, 拾起李琬琰的手腕, 緊接著顫抖著手從衣袖中掏出小藥瓶,從里面倒出五粒藥丸, 急送入李琬琰口中。 “水!水!”他四目環(huán)顧, 急切的喊著。 云慎雖不解, 連忙遞水上去,何筎風(fēng)將藥丸喂下,便執(zhí)著李琬琰的手一動不動的等待。 除了蕭愈,其他人在何筎風(fēng)此舉下皆面面相覷, 尤其是云慎, 不信世上還真有起死回生的仙丹不成。 不知多久, 跪在床榻邊的何筎風(fēng)身子一松, 整個人摔坐在地上, 像是經(jīng)歷了九死一生, 終于如釋重負(fù)。 何筎風(fēng)拿起止血的湯藥, 嘗試著喂給李琬琰。 云慎瞧著一愣, 湊到床榻旁,搭上李琬琰的脈搏,雙眸頓時一亮,他像是不敢置信的睜大眼,幾番確認(rèn)之后,轉(zhuǎn)頭看向蕭愈和吳少陵等人,驚喜道:“有了,有了,有心跳了!” 霍刀聞聲,不自覺的松了口氣,吳少陵的神情有些復(fù)雜,稱不上喜悅,他看了眼一時間頹廢不少的蕭愈,看著他空洞的眼中慢慢泛起光亮。 吳少陵暗嘆一聲,默默轉(zhuǎn)身出了帥帳。 他不理解,這個大魏的攝政長公主除了生得美,究竟還有什么好處,能只得萬年不近女色的蕭愈,在短短數(shù)月間癡迷至此。 吳少陵撩開帷幔走出帥帳,心頭疑云不散,忽而他腦海中閃光一絲光亮,有什么東西轉(zhuǎn)瞬即逝,吳少陵頓時停下腳步,他回頭望向帥帳,有一個想法在腦海中欲破之而出,他不敢相信的用力搖頭,可那想法卻揮之不去愈發(fā)清晰。 帥帳中,何筎風(fēng)喂藥的手法實在生疏,喂了幾次,湯藥都從唇角流出來,甚至還嗆到了李琬琰。 他急出一身薄汗,忽然有一只沾滿血跡的手從背后伸過來,何筎風(fēng)轉(zhuǎn)頭,正對上蕭愈疲憊的雙眸,他眼底的血色未褪,透過他的雙眸,似乎還能看到那時驚魂未定的影子。 “本王來吧。” 何筎風(fēng)聞言遲疑片刻,最后還是起身將藥碗交到蕭愈手中。 蕭愈坐在床榻旁,血跡染紅了他的衣裳,他先洗出一個溫?zé)岬呐磷?,將沾染在李琬琰臉上和頸上的血悉數(shù)擦干凈。 他喂藥的手法是出乎云慎和霍刀意料的嫻熟,云慎和霍刀對視一眼,一同默默退出帥帳。 云慎心里的猶疑仍未散,他捋著胡子感慨:“不愧是御醫(yī)院的院首,這世上竟真有起死回生之術(shù)?!?/br> “先生,您確定當(dāng)時摸不到長公主的脈象了嗎?” 云慎點頭:“的確是停了一陣,我當(dāng)時找了很久,都不曾找到。” 云慎話落,看著霍刀也跟著猶疑起來的神情,擺了擺手笑道:“如今能救活過來,是大幸?!痹粕鳜F(xiàn)在還記得蕭愈剛才的神情:“多虧了何院首啊,不然王爺…唉?!?/br> 霍刀聽到云慎的嘆息,沒有接話,兩人一同走了段路,霍刀開口問道:“先生要回營歇息嗎,大部分的軍帳都搭建好了?!?/br> 云慎聞言搖頭:“我還是去看看長公主的藥吧,雖救活了命,但還沒有徹底脫離危險。將軍呢?” “我還得去看看那個刺客,剛審出些眉目,絕不能出了岔子。” 帥帳里,蕭愈將一碗湯藥悉數(shù)喂李琬琰喝下,何筎風(fēng)看著云慎縫合過的傷口,心嘆還好他手法細(xì)致,如今出血已減少許多,等后面起了藥效,應(yīng)當(dāng)便沒有大礙了。 “聽聞軍中有特質(zhì)的金瘡粉,王爺可否讓人拿來,讓臣與御醫(yī)院的對比一番,選最有效的供殿下使用?!?/br> “云慎說過,軍中的金瘡藥止血雖快,但副作用強,”蕭愈回憶起自己之前用過的金瘡藥粉,他目光落到李琬琰蒼白的小臉上:“會很疼?!?/br> 何筎風(fēng)聞言默了默,轉(zhuǎn)身到藥箱中翻出藥粉,他欲替李琬琰上藥,又被蕭愈伸手橫空截過。 何筎風(fēng)一直在帥帳等到深夜,李琬琰的脈象從兇險慢慢變得好轉(zhuǎn),卻一直不見清醒。 何筎風(fēng)想留下來守夜,但心覺自己一開口,必然會被蕭愈駁回。 他站在一旁,忽而見蕭愈的目光看過來,以為蕭愈要開口趕他走,不想?yún)s聽見:“那邊有個席子,你去睡吧,本王守著?!?/br> 何筎風(fēng)愣了愣,他順著蕭愈的話看了看軟席,又看了看昏睡著的李琬琰,接著低身一禮:“殿下若有什么異常,王爺即刻喚臣,臣守下半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