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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病美人原配[年代] 第116節

    “你東西賣得多,看人準,借你吉言了。”董桂紅出門也是到哪都能嘮幾句的,看著手表和布都買完了,“走吧?”

    “再買點東西回去,今晚上要住一晚呢。”

    穆冰瑩走到食品柜臺,稱了些雞蛋糕,白糖,又去打了一斤豬rou,買了些熟菜,正準備走人,看到顧長逸拎了一包煙葉和一桶散酒。

    “回娘家總得帶上些煙酒,沒亂花。”顧長逸說著掏錢買了兩包盒裝香煙,對穆冰瑩一笑,“這下真的好了。”

    穆冰瑩沒說什么,他在穆溪村受歡迎得很,一回去就有一堆小伙子等著要煙,見了長輩也不能空著手,身上裝兩包煙很有必要。

    東西都拿上了車子,開始往穆溪村趕。

    走到一半,顧長逸從后視鏡看到丈母娘睡著了,朝著副駕駛座的媳婦輕嘆一聲。

    穆冰瑩不知為何,一下子就領會到他為什么嘆氣,卻裝作沒聽見,不應聲也不問,笑著往窗外看,直到耳邊傳來了更重的一聲嘆氣,沒忍住笑出聲,一旦破功了,就裝不下去,不得不理他,轉頭小聲道:“你干什么?”

    “小樹林啊,巖壁啊,大樹根啊。”顧長逸惆悵,用氣聲說:“說好的下次來,結果下次來了,我還是個處男呢。”

    “不要臉!”穆冰瑩回頭看了她媽一眼,發現她媽睡得很熟,口水都流到嘴角了,絲毫沒受影響,放心回過身,“你是嗎?”

    “是啊,當然是,怎么不是。”有丈母娘在,顧長逸不好伸手去抓媳婦,兩只手都落在方向盤上,轉頭看了看她,“你為什么會這么問?”

    “你都出來過那么多次了,還是……”

    后面兩個字,穆冰瑩說不出口,但知道他懂什么意思,便沒繼續說出來。

    顧長逸正惆悵,又心猿意馬,怎么會放過這個逗她的機會,追問:“什么?還是什么?”

    “小聲點。”穆冰瑩“噓”了一聲,“你不是了。”

    顧長逸忍不住伸手捏住她的手指,“你別誣賴我,只在你身上蹭和用我自己的手,不算,我還是一名光榮的處男。”

    “這有什么好光榮的,越說越不要臉,誰沒結婚,不是……那什么?”

    “那不一定。”顧長逸緊緊抓著她要掙脫的手,微微側身小聲道:“不說遠的,常文棟就不是吧?”

    一提起這人,想到了小樹林看到的畫面,穆冰瑩耳根一紅,坐直身體,“李紅姝好像是被送到你買花的那個公社了。”

    “那里?”顧長逸被話題帶著走了,“我上次來沒看到她。”

    “她在農場,最西邊,種花的在東邊,你又是半夜去的,很正常。”穆冰瑩看著話題終于正常了,耳后的熱氣褪去,“我們什么時候去一趟。”

    “直接去找不太好。”顧長逸想到家里的花,“不如我們假裝去問花,反正我認識人,再順帶去問她。”

    “也行,她在農場里不可能不干活,明天挑個上工的時候去吧。”

    兩人商量好了,但沒想到剛過了公社沒多久,就看到了李紅姝。

    起先沒認出來像個瘋子一樣逃跑的是她,還是因為她被后面的人追到了,按在地上打,她蜷縮著身子,拼命護著肚子,任由□□打腳踢。

    她的頭和臉都被踢了好幾下,愣是沒被人碰到肚子,護得很好。

    他們停車是準備救人的,等董桂紅和穆冰瑩一扶起她,四目相對,全怔住了。

    “冰瑩?”

    叫她的不是李紅姝,而是帶人打人的常文棟。

    在他出聲之前,穆冰瑩也沒認出來踢得最狠的人居然是常文棟。

    以前常文棟長得標志,一副白皮,穿著白襯衫黑褲子,到鄉下來放電影,那真是閃著光的,現在他頭發長得完全遮住眼睛,嘴唇干裂,像是幾天沒有喝水了,胡子拉碴,身上穿得衣服散發著餿味,也跟幾天沒洗澡似的。

    一看到她,常文棟趕緊理了理頭發,似乎想理出個人樣來。

    然而再理得人模人樣,也遮掩不了他動手打孕婦,還是懷著他的孩子的孕婦,每一腳每一拳都下手狠毒的畜生行為。

    穆冰瑩看著視線躲閃的李紅姝。

    她們一前一后結婚,也就差不多過去了一個月時間。

    按照常理來說,剛懷孕兩三個月的孕婦,是看不出肚子的,但她實在太瘦了,看著她的樣子,穆冰瑩還以為回到了小時候的饑荒年,人瘦得肋骨突出,眼球凹陷,就像是行走的骷髏架子。

    知道她是孕婦,下一秒就會想到,她能不能保得住孩子,當下狀態已經談不上營養缺失,完全是要餓的一尸兩命了。

    怪不得她媽會說,等她看到了李紅姝,不會選在這個時候揭發她。

    “小常,你還算是人嗎?”董桂紅指著常文棟罵道:“她是個孕婦!你怎么能這樣打她,不單你一個人打,你還帶著人一起打她,她肚子懷的難道不是你的孩子,你居然這么對她!”

    “嬸子,我也不怕丟臉了,你還真說對了。”常文棟拍著自己,“我也是你看著長大的,我本性不是畜生,她媽當年沒對德厚叔做成的事,她做成了,她不但將屎盆子扣在我頭上了,還害得我爸丟了職位,被帶走調查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們家錢全折進去了,連飯都吃不起,我當年還因為她,眼睜睜看著冰瑩嫁給別人……”

    “你得了吧。”

    穆冰瑩打斷他的話,“她是壞人,你也不是好人,不要把事推到她身上,把自己說的那么委屈,你爸被帶走,是不是冤枉的,你心里有數,公社人心里都有數,還有,你自己褲子要是不樂意脫,沒人扒得了你,越解釋越顯得你沒種。”

    常文棟怔怔看著穆冰瑩,眼里突然出現崩潰,“你,你不是以前的冰瑩了,脫褲子,沒種這樣的話,你都能張口就說出來,把你變成這樣的人,本來該是我的……”

    常文棟說了一半,感受到熟悉的冷意,但他現在不怕了,惡狠狠反瞪了回去,“你看什么看,要不是你突然出現,冰瑩現在……”

    穆冰瑩只感覺眼前一閃,接著聽到一陣“咔嚓”聲,再接著響起了常文棟的慘叫聲,下意識轉頭去看,常文棟正捂著脫臼的下巴鬼吼鬼叫。

    跟著常文棟一起打人的人指著顧長逸:“你是軍人,你怎么對人民群眾動手!”

    “咔嚓——”

    “啊——”

    指著顧長逸的人,手指和手腕一起脫臼了,與常文棟蹲在一起慘叫,眼神害怕看著顧長逸。

    “對孕婦動手,畜生都不如,你們算什么人民群眾。”

    兩人震驚。

    “你不是,你明明是因為……”

    常文棟下巴脫臼了說不了話,另一個抱著手腕的人張嘴指責,但一看到顧長逸的眼神,他知道,如果再多說一個字,他的下巴就會跟著脫臼,像常文棟一樣疼得張不了口,立馬緊閉上嘴巴,連疼都不敢喊了。

    穆冰瑩看向李紅姝。

    第90章

    李紅姝看到穆冰瑩看她, 眼神不斷躲閃,干枯黏在一起的頭發落下來,遮住她的半張臉。

    “你現在還有心情躲著我。”穆冰瑩看著她青紫一片的腳踝,實在想不通, 為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又不是常文棟的了, 不是常文棟的又會是誰的,她下意識在村里搜索。

    從村里搜索到農場里, 當初以為李紅姝辦婚禮是為了刺激她和她媽, 現在突然發現好像又沒那么簡單了。

    穆冰瑩想了半天,想不出是誰。

    村里人應該不太可能, 大家都是姓穆, 就算李紅姝姓李,但之前都是把她當成穆溪村的人,不會咬窩邊草。

    如果不是同村人,范圍就廣了, 知青點那么多男知青,農場里還有那么些人……

    這一時真是想不出她是和誰在結婚前好過了。

    “冰瑩,二大娘。”李紅姝手在地上爬,眼淚流了出來,“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 拿點東西給我吃吧,什么……什么都行, 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穆冰瑩擰起眉頭, 看著眼前她從未放在心上,但對方卻一直視她為頭號勁敵的對手。

    以前這個對手一心想著怎么從她身上搶東西, 怎么讓她難受, 是絕對不可能對她低一下頭, 說一句話軟話,現在卻匍匐在地上,低下頭求她。

    穆冰瑩心里知道,其實李紅姝是一個有骨氣的人,只是這骨氣用的地方不對,路越走越偏。

    在她的印象里,李紅姝是寧愿死,也不會向她低頭,更不會像這樣好聲好氣叫她的名字,求著要一口飯吃。

    李紅姝會這樣做,完全是因為她肚子里的孩子。

    穆冰瑩一丁點都不同情李紅姝,誰也不會同情一個抄襲自己的心血作品,改主角名字謀取利益的人。

    但是此刻,因為對李紅姝本性的惡足夠了解,再看她為肚子里孩子低下頭,心里很受觸動。

    為了這份干凈的母愛而受觸動。

    作為一個曾經可能被拋棄,很幸運沒被放棄的孩子,看到李紅姝都這樣了,還想著孩子,不放棄孩子,盡全力保護孩子。

    穆冰瑩才懂她媽說的李紅姝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是什么意思,也更深刻知道了她媽說的,看到李紅姝人也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揭發是什么意思。

    “你這,唉。”

    董桂紅轉身去車上拿了兩塊雞蛋糕,還沒蹲下身遞給李紅姝,李紅姝就奪過去狼吞虎咽,幾乎沒怎么嚼,餓得省略了咀嚼的動作,直接往喉嚨里塞,想填滿早已經冒酸水的空胃。

    看著下巴脫臼的常文棟,眼神冒著綠光盯著李紅姝手里還剩半個的雞蛋糕,腳步才剛一動,穆冰瑩就轉頭看他:“你想干什么?”

    李紅姝蹬著腳往后爬,眼神防備著常文棟,連忙將雞蛋糕全塞到嘴里,也不管會不會噎到。

    常文棟看她吃完了,眼神變得兇狠,咽了咽口水轉看向穆冰瑩,因為下巴疼得沒法水話,只能露出討好的笑容。

    “你餓不死,就算你爸不當官了,你也是湖溪公社的人,你爺爺奶奶還活著,你可以回村里掙工分。”穆冰瑩看著他,“除非你眼高手低,做慣了放映員,不想回村里扛鋤頭,那你餓死也活該。”

    常文棟“嗚嗚”了兩聲,聽到穆冰瑩這么說,眼睛里除了埋怨,沒有一絲看李紅姝時候的兇狠。

    李紅姝興許是吃了東西,有了點力氣,往穆冰瑩旁邊爬了幾步,“謝謝,冰瑩。 ”

    穆冰瑩看著李紅姝,想到她對郝從云那邊是一顆定時炸彈,沉思片刻道:“不是說你被村支書他們安排在了圍崗公社的農場?怎么餓成這個樣子?”

    “有他……在,沒……沒人……管。”李紅姝是真被兩個雞蛋糕噎到了,講話的聲音就跟渴了好幾天的人,發出的是枯井般空洞的聲音。

    這樣也聊不下去。

    “你走得動嗎?”

    李紅姝緩慢抬起頭,眼眶濕潤,忐忑點了點頭。

    “走得動,你就到穆溪村來。”穆冰瑩沒說讓她坐車,轉身打開副駕駛的門,后面又傳來李紅姝干涸的聲音,“他……”

    穆冰瑩回頭看著蠢蠢欲動的常文棟,“他不敢追你。”

    聽了這話,常文棟縮了縮脖子,結果縮到了下巴,疼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姐夫——”

    后面突然傳來了穆炎的叫聲。

    這個稱呼除了他叫,也沒別人這么喊過。

    幾人回頭看過去,看到穆炎拖著板車,車上面堆滿了麻袋,似乎是去公社用碾米機給稻谷脫殼去了。

    等走近了發現板車后面還跟著童馨和穆暉。

    幾天不見,童馨皮膚變黑了,頭上頂著一個鄉下草帽,穿得也不像在城里那么洋氣,小裙子小皮鞋,化著精致的小妝那種,現在就穿著普普通通的碎花棉布襯衫,黑褲子,黑布鞋,但是從小就跳舞,氣質看上去還是不一樣,只是眉間的精神氣不如鄉下姑娘。

    她現在的狀態,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

    ——想死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