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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清了人,卻算不清人的感情。 今夜的事,雖與他無關,卻因他而起。 心中酸楚,手背驀然一暖,抬頭對上一雙鳳眸,他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丟了神。 蒼翊道:怎么了? 南宮若塵搖了搖頭,快速替他包扎好,起身收拾用過的東西。 公子,營帳已備好。凌云的聲音從外帳傳來。 蒼翊頓時警惕:備營帳做什么? 此處是王帳,我以使臣的身份見了吳將軍,再住在此處多有不妥,且你肩上的傷,不宜 未盡的話語一頓,并非是因為某王爺不太好看甚至頗帶怨念的神色,他忽然明白了白日里進入營帳時感受到的違和來自哪里,看著那人身下躺著的比原來寬了不止兩倍的床榻,想說的話便啞在了喉間。 營帳內部陳設的確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帳簾外的空間小了些而已。 蒼翊明知故問:不宜什么? 不宜與人同住。 昨夜不也住了? 對上那雙發亮帶笑的眼睛,南宮若塵暗嘆一聲,知道這營帳一時是搬不了了,將臟了的衣物及雜物交到凌云手里,閉上帳簾,在榻上坐了下來。 取過床頭八寶格內暫時擱置的東西,那是蒼翊之前從他身上順走的藥粉,目光無意一瞥,一只用金線勾勒竹紋的絲織錦囊入眼,他微微一怔,鬼使神差地伸手,將東西捻入指間。 這是蒼翊始終不曾離身的東西。 思忖間,腰間有一只手橫過,背后覆上一片溫暖,驅散了他因褪了外袍而升起的點點寒意,耳根微癢,傳來他熟悉的低語:瑾竹 似是心有所感,南宮若塵指尖微動,將錦囊緩緩拆開,取出一段紅繩結下的發,細小的紅繩自中間朝著兩端一圈圈纏繞,又自半路繞回在起點打下一個漂亮的結,兩縷發絲重在一起,本就不甚分明的界限,經過三月的磋磨,已完全分不清誰是誰的。 你一直帶著? 詢問的話,卻沒有絲毫的質疑。 蒼翊淡淡應了一聲,卻沒再盯著那段結繩,他湊近了懷中之人的脖頸,用鼻尖輕輕磨蹭,嗅著他發間的清香,眸色微深:還能待多久? 沉重的話題,讓正在感懷的人身體微僵。 因為藥效的緣故,啟晟帝給他的時間并不充足,他為和談而來,縱使無人催促,他也不可能久留在敵營。 早在他去找吳灝商談時,蒼翊便知道,他們相聚的時間,并不能長久。 當時遲疑了片刻,他微微抬起頭,目光灼灼:為什么把信燒了? 話出了口,他便有些緊張,卻又隱含期待,不知為何,聽到他這話,南宮若塵卻反而放松了下來。 他看著手里的紅色的結繩:因為想見你。 蒼翊愣住,凝視他半晌,柔和笑道:三月不見,你竟也會說這些哄人的話了? 他面露無奈,南宮若塵卻突然轉頭,直視他道:我想見你。 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他說的認真,滿眼的真誠,蒼翊心中一動,撫在他腰側的手瞬時上移,扣住他后腦將人拉近,傾身吻了上去。 肆意糾纏的深吻,仿若要奪取人的呼吸一般,良久之后,緊箍著后腦的手才松開了些許,蒼翊將頭埋入他的頸項,啞聲開口:我也是,我想見你,每天都想。 瑾竹,我想你 簡單而沉重的幾個字,像是壓在心底的一塊巨石,讓人喘不過氣來。 南宮若塵握住結繩的手心一緊,避過他肩頭的傷,伸手回抱住他,閉上了眼。 因為想見你,所以應下了帝王荒謬的賜婚。 因為想見你,所以截下了妙風妙云要送回王府的信。 不想讓你憂心,卻又不想讓你安心。 北疆大雪封路,離洛勢必出兵月華,若你得了真相,若你安了心,是否還會義無反顧追隨至這邊境之地? 害怕你不會來,害怕來的人不是你! 所以瞞著你,所以不告訴你! 利用了舅舅的復仇,利用了皇城中各大勢力的算計,甚至利用了整個月華的安危,為的,不過是兩人短暫的相聚而已。 蒼翊,如你日漸沉淪一般,我也同樣走火入魔,陷入漩渦無法自拔。 北疆消息已至,月華條件已出,靜下來細想之后,離洛很快便會同意結盟之事,屆時,他們又將面臨分別,念及此,眸中不禁閃過一絲黯然,肩頭一輕,他下意識低頭,那人便順勢吻了上來,他閉眼認真回應,沒發現那雙微睜的鳳眸中一閃而過的光亮。 翌日清晨,蒼翊剛從帳中出來,便迎面趕上了士兵前來匯報,說昨夜抓到的刺客,審出了結果。 隨著士兵進入審問刺客的營帳,幾根粗壯的柱頭上五花大綁地捆著幾個黑衣人,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死士,生死尚且波瀾不驚,生死之外的東西,更是無法讓他們波動分毫。 王爺。 吳灝站在帳中,見蒼翊走進,上前行禮:都是些骨頭硬的,審了一晚上只有一個人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