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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心不悔,世事無常,夢如飴。 密閉的隔間內(nèi),兩人交頸而臥,狹窄的床榻上,兩人相擁而眠,明明誰都不愿睡去,卻一個比一個睡得更沉,直至天邊泛起魚肚白,也未曾醒來。 天色大亮,巡邏的士兵被人換下,守兵手持槍戟,神情肅穆地守在營帳附近,營地后方已燃起了炊煙,因緊鄰的江流位處下游,為防月華人在水中下毒,大軍在營地內(nèi)部鑿了一口土井,做飯便是取用的井中的水。 距離王帳不遠的議事主營帳內(nèi),離洛將領齊聚在議事桌前,昨日因翊王受傷,大軍匆匆撤退,回營之后他們被轟出營帳,留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宿在王帳,至今日早晨也不見有任何動靜。 王爺傷勢如何了? 上首有人發(fā)問,身著塑身綿甲,隨身攜帶的佩劍斜掛在側腰,他渾身上下打理地一絲不茍,深邃的眼眸,加之眉心之間因常年皺眉形成幾道深深的溝壑,看起來有幾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此人名喚吳灝,是常年駐守在嘉南關的離洛守將,慶元帝親封的威遠將軍。 有人應道:暫時不知,凌云統(tǒng)領守在帳外,不讓任何人入內(nèi),那位公子命人送了傷藥及包扎之物,想來王爺應當沒有大礙。 那人明顯與翊王殿下是舊識,且凌云對他也是恭敬有加,他的身份必然非同一般。 稟報將軍,帳外有月華和談使臣求見。 和談使臣? 帳中幾人對視一眼,吳灝道:讓他進來。 守衛(wèi)應聲退出去,隨即帳簾被人掀開,緩緩走進一人,身形修長,如松如竹,面如冠玉,俊美絕倫。 吳灝瞳孔微縮,驚道:是你? 自昨夜一場大雨,離洛駐軍營地被沖刷地四處泥濘,經(jīng)兵士踩踏,連帶著帳幕底邊也蹭上了許多污泥。 辰時末,凌云端著飯食送入王帳,蒼翊正坐在案臺后觀摩平鋪在上面的一張地圖,吩咐凌云將東西放到邊上,問:他吃過了嗎? 凌云道:公子自進帳之后,一直在與吳將軍商談,還不曾用過。 蒼翊鳳眸微抬,看了眼還冒著騰騰熱氣的飯菜,收回視線道:讓妙風妙云來見我。 是。 妙風妙云入王帳時,另一邊的主營帳內(nèi),吳灝屏退了帳中其他將領,只留下了一位記室參軍。 四皇子當真是好本事! 凝視他半晌,吳灝態(tài)度并不是很好,他從未想到昨夜出現(xiàn)在軍營中的來歷不明的人竟會是月華國的人,更沒有想到月華國此次派來談判的人竟是皇室中人!一想到昨日他竟然放任敵軍之人在己方營地中待了一宿,而他們卻毫不自知,便只覺得渾身發(fā)涼。 昨夜若是此人有心做些什么,離洛駐軍必然損失慘重,后果不堪設想。 更重要的是,年前月華國為迎此人回國,以十萬大軍逼近駐地,施以威脅,要說對離洛后來的妥協(xié),最為憋屈的不是身在皇城的帝王,而是他這個駐守邊境的守將! 恰巧此次開戰(zhàn)又是因月華和親公主而起,作為同這兩次紛爭都有莫大關系的當事之人,吳灝自然是給不了他什么好臉色! 理了理思緒,他淡然道:若是為和談而來,四皇子怕是找錯了人了,如今我方軍營做主之人,是翊王殿下,而不是本將軍。 南宮若塵道:我是來找將軍你的。 本將軍說了,此事 只怕此事,只能由吳將軍做主了。身旁一人接話,狀似隨意地開口:以四皇子和翊王殿下的關系,兩國之事,王爺自當避嫌才是。 兩人同時側頭,看向說話之人,南宮若塵道:秦公子。 那人挑了挑眉,不予置否。 吳灝再次震驚,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 丞相之子秦戟,為逃婚自皇城離家出走至邊境,化名張戟,憑自身的能力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卒混跡到如今將軍記室的位置,掌章表書記文檄,所有人只知他的名姓而不知其來歷,他的真實身份在軍營里只有吳灝一人知曉。 但這人卻是一語道明秦戟的身份! 月華四皇子曾長留離洛皇城,與翊王是舊識還在情理之中,然而秦戟一直待在邊境,他們又如何認識? 他自是不信這會是翊王殿下臨時告知,看兩人的交談,他們明顯不是初見。 你們認識? 秦戟笑道: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那時,在下可不知公子竟有如此身份。 如今看來,當時為了隱瞞身份做出過河拆橋的事,也算說得過去了! 他眼中帶著興味,顯然還記掛著被人偷襲打暈的事。 南宮若塵默然。 頓了半晌,吳灝緊蹙的眉頭微微松開,既然四皇子是來和談,那我們便來談談和談的條件,請坐! 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唇角微微勾起。 他不是熱衷和平的人。 守在嘉南關數(shù)年,他便荒廢了這數(shù)年,月華國君膽小怕事,處處忍讓求全,好不容易由月華掀起一場征戰(zhàn),能一雪前恥,他如何會放過這次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