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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江少珩下一個音落下,蘇俐才又開了口:“楚楚,我老了。” 江楚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多么新鮮,好像她第一天知道她們之間的年齡差距。 蘇俐笑了,很寵溺,仿佛覺得她這樣的不耐煩都是可愛的。 “我比當(dāng)年更老了,”她耐心地對江楚說,仿佛在跟江楚解釋太陽是從東邊升起來的,“而且只會越來越老。會有更多的病,更虛弱,更沒用。我的想法也會隨著身體的狀況改變,我會變得固執(zhí),怯懦,不愿意接受新鮮的東西。你想旅行的時候,我會沒有力氣出門;你穿新潮衣服的時候,我會理解不了好看在哪里。你會眼睜睜看著你所愛過的那個我慢慢從我身上消失,但我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所以還有足夠的時間給我們彼此憎惡,直到你也變成一個老人。” 江楚的臉白了。江少珩還在彈,她突然在那一瞬間遷怒了哥哥。為什么要選這首曲子呢?太宏大了,也太憂傷了,仿佛在給她們奏響一場緩慢的謝幕。這就是她想要的“史詩般的愛情”,可是她忘記了,“史詩”本來就是用來形容死去的東西的。 蘇俐抬起手在她頰邊揩了一下,江楚的睫毛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哭了。 “我愛你。”蘇俐的聲音那么溫柔,好像很久以前她把她抱在懷里,安撫著受到驚嚇的小女孩,“我會一直都愛你。和你mama沒有關(guān)系。” 然后便沒有聲音了,江楚看到她嘴唇動了一下,然后又變成了一個無限哀傷的笑容。 她們只能到這里了。 江楚閉上眼,聽見重音在很遠的地方連續(xù)不斷地響,輕而易舉地把她震碎。 “為什么還要跟我說這個呢?” “因為我希望你記得這個。”蘇俐把手放下,“希望在你以后的人生里,想起我的時候不是痛苦和遺憾,而是確定地被愛著。因為你的人生還很長很長。因為我希望你快樂。” 音樂廳里充斥著震耳欲聾的寂靜,江楚站在一片廢墟里,看見哥哥在遠處站了起來,朝著評委和觀眾鞠了個躬,然后掌聲如雷一般響起來。 江楚機械地跟著鼓掌,江少珩在原地轉(zhuǎn)了半個圈,抬起頭尋找她。于是她努力地朝哥哥露出了一個笑容,更用力地鼓掌。江少珩笑了,朝她擠了一下眼睛。掌聲仍不止息,他轉(zhuǎn)回去,面對著觀眾再次鞠了一個躬。江楚用力呼吸著,提醒自己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她經(jīng)歷過一次了。沒關(guān)系,她早就預(yù)料到這一天了。沒關(guān)系,她不疼。她轉(zhuǎn)身跑下去,要去后臺接江少珩。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看到哥哥的一瞬間,她一下子撲了上去。江少珩有些意外地接住她:“怎么啦?” 江楚搖搖頭:“沒什么……你彈得好。” 江少珩不信似的:“彈得好嗎?” 江楚用力地點點頭,眼淚大顆地墜下來:“好。” 江少珩的眉頭已經(jīng)皺了起來,江楚還在用力地呼吸,好像她突然忘記了如何呼吸,每一下都需要大腦來提醒,而她的肺不情不愿地工作著,每呼出一口氣都沉得像要就此罷工。她突然覺得哥哥的目光都是一種不能承受的重量,于是她又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了江少珩的脖子。 “楚楚……”江少珩在她耳邊問她,“蘇阿姨呢?” 江楚沒回答。 江少珩想把她從身上扒下來,又問:“蘇阿姨呢?” “走了呀!”江楚笑了,語調(diào)輕快地揚上去,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笑,江少珩看著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那么心疼,讓江楚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心疼什么呢?她不疼呀。 江少珩沒再說一個字,只是緊緊地把江楚抱緊了懷里。他穿著漿洗得很硬的正裝,像一副盔甲,但是溫的。江楚聽見他的心跳鋪天蓋地落下來,平穩(wěn)地,慢慢地,擁住了她。她閉上了眼睛,又說了一遍:“她走了。” 結(jié)束了。 第111章 在香港一共兩輪比賽, 自選曲目彈完已經(jīng)篩掉了一半的選手,江少珩過得毫無懸念。還剩下一輪,演奏的曲目就都是固定的,選手們沒有了揚長避短的空間, 必須在技巧和情感上都達到最高水準(zhǔn)才有可能晉級。 其實江少珩并不是非拿這個獎不可, 能考進他上的那個音樂學(xué)院已經(jīng)足夠證明他的水平, 他要在國內(nèi)找工作或者是開個人工作室都已經(jīng)沒問題了,他原先也沒找到什么門路。是齊彬覺得這個比賽能最快、最廣地為江少珩揚名, 才為他介紹了陳文鐸教授。所以剛參賽的時候江少珩心態(tài)還挺穩(wěn)的,正常彈就行。反倒是過了初篩以后,他卻突然緊張起來了。莫扎特鋼琴比賽和奧運會一樣,四年一屆,年齡限制從14歲到28歲。很少有第一次參賽就拿名次的選手, 對于江少珩來說,這就是他最后一次機會。知道晉級那個晚上本來睡得好好的,突然驚醒過來, 給展言打了個電話。 展言睡得迷迷瞪瞪的,讓他吵起來,江少珩也不說怎么回事兒, 弄得展言也跟著慌了, 還以為他被刷下來了。 “沒事兒, ”他安慰江少珩,“你又不缺這個獎來證明自己。再說不是還有別的比賽嗎, 什么江南杯……” 江少珩說:“那是少兒比賽。” “哦……”展言愣愣的, 鼻音有點重, 江少珩隔著電話都能想象出他眼睛半瞇著, 要睡不睡要醒不醒的樣子, 可能臉上還有枕頭褶皺留下的淺印子,便忍不住微笑。電話那頭安靜了,只剩展言均勻的呼吸聲——他又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