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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得了江山,卻沒有能力守住江山傳給子嗣,那便是亡國之罪。 太平膝下只有一個長安郡主, 崇茂與平安都是過繼的兒子,滿朝文武定不會允許她把皇位傳給長安或者平安,最后東宮一定是崇茂入主。 只要能守住這片江山,最后安安穩穩地把江山傳給崇茂,他當皇帝,還是太平當皇帝,并不重要。 “母皇,兒在外多年,對政務一竅不通,實在是難當重任。”李顯這話說得畢恭畢敬,“兒見太平辦事妥當,還是交給太平來吧。” 武皇蹙眉,斜眼看了一眼太平,故意把聲音揚起些許,好讓朝臣們都聽進去,“她只是鎮國公主,你跟她不一樣。” 婉兒與太平聽得清楚,已是心領神會。 李顯微笑,語重心長地對上太平的眉眼,話不知是說給武皇聽,還是說給臣子們聽,“都是一家人。” 武皇意味深長地笑望向太平,“聽見你三哥的話了么?” 太平故作惶恐,恭敬答道:“臣聽見了,是一家人。” 李顯聽見這話,暗暗地舒了一口氣。 武皇必須給眾臣一顆定心丸,“婉兒,擬旨,敕封秦王武崇茂為皇太孫。” 婉兒領旨,“諾。” 這次是李唐舊臣們暗中松了一口氣,東宮終于有了皇太孫,武皇又表現出了退位的意思,對于他們而言,這無疑是天大的好事。 狄仁杰卻在這時站了出來,進言道:“陛下尚有子嗣,太孫尚幼……”他故意話只說一半,沒有說的話眾臣都明白,因為他們都齊刷刷地望向了太平與李顯。 “眾卿希望誰入主東宮當儲君呢?”武皇明知故問。 這個問題武皇直接拋給眾臣,眾臣驟然啞口,按能力肯定是公主最佳,可世上從未有過皇太女,當初容忍女皇君臨天下是萬不得已,如今再開皇太女的先例,無疑是默許了女子也可繼承家業。 武皇知道這些人就是這樣,她倒是不急,她有足夠的耐心等那些人權衡利弊。 “阿顯,扶朕回去。”武皇也不逼他們,今日這些話已經足夠了。 眾臣看著武皇領著李顯與裴氏漸行漸遠,朝堂上只剩下了太平與婉兒。臣子們彼此遞了眼色,誰也不愿做這臣服的第一人。 欲速則不達。 太平蟄伏多年,也不差再等數日。她對著眾臣朗聲道:“本宮只是代聽奏報,隨后不論政事大小,皆會一樁一件稟明陛下,交給陛下決斷。” 既然只是代聽,小事沒有決斷之權,便算不得儲君監國。 太平懂得分寸,眾臣們自然也不會為難她。 于是,今次早朝太平站在龍臺之下聆聽臣子奏報,不評一語,不斷一言,只命人取了筆墨來仔細記錄。早朝之后,太平捧著記錄的奏報,帶著婉兒去往武皇的寢宮。 武皇聽見通傳之后,并沒有宣召太平入內,繼續與李顯對弈,仿佛沒有聽聞此事。 太平在外已經候了一個多時辰,還沒有等到武皇傳召,婉兒便垂首入內再次稟報。 武皇卻笑問道:“婉兒,你來評評,阿顯的棋藝可是進步了?” 婉兒看了一眼棋盤上的局勢,她知道武皇的棋藝如何,卻被李顯的黑子圍住大半,不由得蹙了蹙眉,低聲道:“兩軍廝殺正是焦灼,此時論勝負,還是早了點。” 武皇大笑,“阿顯,婉兒夸你呢。” 李顯怔了怔,“夸我?” “陛下,殿下說今日有重要軍報,必須立即處理。”裴氏再進來通傳了一遍。 李顯急道:“母皇,您就見見太平吧。” “你跟太平總要留下一個陪朕下棋,阿顯你可要想好了,是你出去處理政務,還是太平留在外面處理政務?”武皇的笑容里帶著濃烈的疲倦,“同室cao戈之事,朕不想再看見。若是你想出去,朕便會把太平留在身邊,絕不會讓太平成為你帝王路上的絆腳石,再出現任何骨rou相殘的慘事。” 李顯聽見最后這句話,似是被一把鈍刀子割了一下心房。 今日朝堂上的種種重現心頭,李隆基喪心病狂,李重俊也半斤八兩,他若與太平再出現相殘之事,那絕對不是李唐之福,絕對是社稷之禍。 他懂得母親的意思,看似最鐵石心腸的她,想必是最難過的那一個吧。 李顯能明顯感覺到武皇身上的變化,經年不見,雖說母皇還是母皇,卻磨滅了太多殺氣。換做當年,母皇想做什么哪會這樣問他,讓他自己選擇。 她只有太平與他了,她只想保護好膝下這最后的一雙兒女。 “兒……兒去勸勸太平。”李顯恭敬起身,得到了武皇的默許后,他走至殿門外,來到了太平身前。 太平確實是有重要軍報,“三哥,旁的事都可以先放放,可突厥犯境,此事不能耽擱!” 李顯也知事情緊急,“母皇說,若我來處理政務,她便見你……”不等李顯說完,太平便將手中捧著的奏疏全部塞給了李顯,只拿回了最重要的那份軍報。 “外面有那班大臣幫你,我當個富貴閑人也是好事!”太平說完,便拿著軍報頭也不回地走入了寢殿,順手把殿門也關上了。 李顯捧著懷中的奏疏,像是捧了滿懷的燙手山芋。沒過一會兒,等不得武皇決斷的臣子們陸續來到寢殿外等候。 國事緊急,其實不止突厥犯境一事,還有西南的饑荒,黃河的局部泛濫,吐蕃的蠢蠢欲動……李顯了解之后,更是大急,這些事他如何處理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