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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攸暨按劍走入萬象神宮,徑直朝著龍臺走來。 “武攸暨,你好大的膽子!膽敢帶劍上殿!” “噌!” 武攸暨沒有理會這人,當即拔劍,橫在李隆基頸邊,凜聲道:“陛下,疑犯已經拿下!”此言一出,眾臣驚嘩。 難道武皇今日是想指鹿為馬,硬要把罪名按在臨淄王身上?! 李隆基大驚失色,哭泣道:“孫兒……孫兒做錯了什么?祖母你要殺人滅口?”他的一字一句都在挑撥離間。 “陛下!不可一錯再錯!”李唐舊臣們大聲勸阻。 “一錯再錯?”武皇冷嗤,“究竟是朕,還是你們這班有眼無珠的傻子?”說話間,她一步一步從龍臺上走了下來,斜眼看向李隆基,“厲害啊,小小年紀竟有這樣的手段,你若能把心思用在天下萬民身上,朕興許還會留你一命。” “孫兒不知祖母這是何意!”李隆基強忍害怕,他明明所有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武皇不可能有證據指認他是兇手,“孫兒冤枉!冤枉啊!” 武皇眸光復雜,看著他年少的臉龐,任憑他扯著嗓子在殿上不斷呼喊冤枉。 他曾是武皇抱過的孫兒,更是武皇親手照料的孩子,只是武皇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白凈無暇的少年竟生了這么一顆骯臟的心。 為了那把龍椅,李唐皇室竟然一再相殺,她與雉奴的孩子凋零如斯,武皇只覺有幾分凄涼。 她驀地笑了,笑意寒涼,忽地背過了身去,啞聲道:“懷英。” “諾。”狄仁杰領命起身。 李隆基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他緊張地看著狄仁杰,他若查到點什么,百官們誰也不會質疑他列出的證據。李隆基忍不住飛快回想他走的每一步,狄仁杰一直沒有去隴西一帶調查,那幾個跟著他的少年他也囑咐妥當,不可能被狄仁杰拿住才是。如今太平已經被武皇秘密處決,他已是贏了大半,只要他抵死不認,他不信武皇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強行治他的罪。 鎮靜!鎮靜! 李隆基不斷勸慰自己,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武皇既然點了狄仁杰當殿斷案,眾臣也希望狄仁杰能拿出實證來。 只見狄仁杰頭也不回地走至殿門前,恭敬地對著殿外拱手一拜,“殿下。” 殿下?! 放眼整個大周,唯有公主有這個稱謂! 眾臣霎時驚白了臉,看著那位熟悉的公主堂堂正正地穿著朝服踏入萬象神宮—— 太平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卑不亢,此時微微昂頭,久沐權欲的她已有了帝王之姿,只要她在朝堂上一站,誰都無法無視她的存在。 婉兒瞧見太平平安歸來,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揚了揚。 太平知道她會悄悄顧盼,借著行禮,太平匆匆還了婉兒一個笑容,直起身時,朗聲道:“臣不辱使命,于隴西繳獲人證物證,如今從犯皆已押至殿外,聽候母皇傳召。”說著,她從懷中拿出奏疏,雙手奉上,“這是此案詳情,還請母皇御覽。” 第199章 伏誅 武皇接過奏疏, 只隨便瞧了一遍,便將奏疏遞給了一旁鳳閣舍人崔玄暐,“瞧瞧,你們每一個都瞧瞧。” 崔玄暐畢恭畢敬地接下奏疏, 看罷之后, 臉色瞬間煞白,不敢相信地看看李隆基, 又看看公主。張柬之瞧他神色有異, 忍不住從他手中拿過奏疏,看清楚上面所奏后, 頓時啞口無言,望向了狄仁杰。 狄仁杰對他有知遇之恩,他能調任刑部侍郎,也是狄仁杰的竭力舉薦。他只想從狄公那里得到一個肯定, 確定公主這本奏疏所述一字不虛。 狄仁杰就知道眾臣會有疑慮, 他沉聲道:“請諸位同僚先行傳閱, 在下另有補充。” 張柬之將奏疏傳給了身后的李唐舊臣,不出一刻,李唐舊臣們便已閱完整本奏疏, 最末一名將奏疏遞還婉兒。 朝堂之上頓時鴉雀無聲, 方才還群情激昂逼迫武皇嚴查此案, 如今看完公主的奏疏, 這些李唐舊臣們竟不知還能說什么。 狄仁杰對著武皇一拜,認真道:“臣奉旨調查此案,命人繪制了刺客的畫像,問遍了周邊市鎮的客棧,最終確定了此人的身份。隴西人氏, 李毳。”說著,他的聲音揚起,“與此同時,還逮到了幾個同黨,他們身上不約而同地都帶有一封密信。”說完,他拿出了密信,展示在眾人面前,“上書:刺殺廬陵王與皇孫。” 李隆基順勢接口,“我不認識這些人!”說著,他聲淚俱下,“我自小在紫微城長大,此次扶靈西去,是第一次離開神都,還請祖母明鑒,孫兒冤枉!” “第一次離開神都,便能在隴西一帶收下那么多賣命的死士,三郎啊,你的本事不小啊。”太平冷言冷語,“母皇容稟,臣密往皇陵查探得知,李隆基初到皇陵,借著抄經祈福借閱了臣的不少手寫經文。臣當年的書道如何,母皇找人一驗便知。” 李隆基悲憤道:“姑姑!你是要冤死侄兒么?!” “冤死?本宮的重潤侄兒與嫂嫂,才是真的冤死!你也配提這個‘冤’字!”說完,太平揚聲道:“把疑犯帶上來!” “諾!”羽林軍領命,很快便將綁做一串的十四名隴西少年押上殿來。 李隆基瞧見那幾人,臉色霎時大變,再也喊不出一個“冤”字。 隴西少年們瞧見了跪在地上的李隆基,有人不禁大哭起來,“我不想死……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