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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坐在正殿之中,手中拿著密信反復看了好幾遍。 春夏伺候在旁,瞧公主臉色不太好, 也不敢多話。好不容易瞧見婉兒領著紅蕊來了, 她快步迎了上去,對著婉兒行禮后低聲提醒:“殿下心情似是不好。” 婉兒微笑, “我來。”說完, 遞了一個眼色給身后的紅蕊,“去陪春夏說說話。” 紅蕊聽見這話大喜, 激動地對著春夏伸出手去。 春夏牽住了,兩人有說有笑地退下了。 婉兒踏入正殿,走近太平時,太平還在盯著密信, 眉心微蹙, “殿下是遇上什么難事了?”婉兒已經很多年沒有瞧見太平這樣了, 想來此事一定不簡單。 太平抬眼,示意婉兒坐到身邊,“來, 坐這兒。” 婉兒在太平身邊坐下, 太平把密信遞了過去。婉兒接過, 低頭匆匆掃了一眼, 不禁冷聲道:“依樣畫葫蘆!” “本來念著他年歲小,不想趕盡殺絕,瞧瞧,果然骨子里就是壞的。”太平稍加思索,“宮里的探子說, 四哥自殺前幾日,李隆基去看過四哥,還激得四哥發過一回瘋癥。” 婉兒蹙眉,“他不能再留了。” “上輩子,他用哪只手殺的你?”太平靜靜地看著婉兒,語氣里透著冷冽的殺意。 婉兒牽過太平的手,溫聲道:“那已是上輩子之事。”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是他欠你我的。”太平握住她的手,垂下頭去,輕輕摩挲著婉兒的手背,“我雖恨他,可這輩子也給過他生路了,是他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婉兒知道太平的心思,“殿下不想用死士刺殺?” “我想讓他身敗名裂。”太平抬頭,一字一句地道,“上一世他如何顛倒黑白,這一世我便讓他嘗嘗是什么滋味。” 婉兒搖頭,“他借守陵一事遠遁長安謀事,一定不會輕易上鉤。倒不如動用死士,早些解決了好。” “婉兒……” “這次依妾好不好?” 婉兒緊了緊太平的手,繼續道:“殿下何必與他一個小人置氣?” 太平半晌不語,抿了抿唇角,釋然道:“也是,費心籌謀那么久,還不如把心思花在阿娘身上,多進宮陪陪她也好。” 婉兒點頭,“殿下英明。” “不提他了!”太平已經打定了主意,此事吩咐李澄辦妥便是,“離母皇的壽誕還有一個多月,這次母皇悄悄派了武攸暨去房州,請三哥一家回神都團聚,想來母皇是想一家人聚上一聚。她把壽誕一事交給我來負責,婉兒你給我出出主意,這次的壽宴怎么辦好些?” 婉兒瞧見太平終于露了笑容,佯作深思安靜了片刻,“其實不必大費周章,妾想,一家人坐下來吃頓家宴即可。” 太平狐疑,“母皇會不會覺得小家子氣了?” “重要的是情分,不是排場。”婉兒這些年看著武皇身上的變化,曾經是多么的殺伐決斷,如今是多么的柔軟。一半因為長安郡主實在是可愛,一半因為太平實在是讓人放心。武皇以為這輩子再難尋回這樣的溫情,可是太平給她辦到了。 太平會心一笑,“都依愛妃的。”說著,太平往婉兒膝上一躺,撒嬌道,“這兩日都留在府中吧。”說著,牽了婉兒的手覆上額角,“好好給我揉揉。” 婉兒也想多陪陪公主,可休沐只有一日,“殿下要按規矩辦事。” 太平躺平,仰望婉兒,“本宮就是按規矩辦事,我已經跟母皇說好了,要你幫著我辦壽宴,所以什么時候幫完,什么時候放你回去。”說完,太平牽著婉兒的手,在她掌心親了一口。 婉兒笑而不語,這兩日武皇定然又想把長安郡主留在身邊了,所以又把她打發來陪太平辦事,以作安撫。 太平慨然一嘆,“早知如此簡單,上輩子就該把萬泉送去母皇身邊,何必送什么張氏兄弟。” 提到這兩人,婉兒忽然想到了什么,“張易之與張昌宗?” “嗯。”太平坐了起來,故作吃味,“上輩子那張六郎可喜歡你了,時常悄悄顧看你,本宮都瞧見好幾次了。” 婉兒肅聲道:“那是他無禮,與妾無關!” 太平連忙哄道:“是是是。” “這兩人妾近日見過。”婉兒認真說道,“陛下那時正在處理政務,命妾把這兩人打發了。” “進宮了?”太平笑容一僵,“誰人送的?” “還能是誰?武三思死后,武崇訓那巴結陛下的勁頭青出于藍。”婉兒最是討厭這種庸碌巴結之輩,她忽然一頓,恍聲道:“是了!” 太平愕然,“怎么了?” “今次武皇突然想到廬陵王一家,只怕是想武李聯姻。”婉兒記得,今年安樂應當十六了,她提醒太平,“武崇訓上輩子是誰的駙馬?” 太平冷嗤,“把安樂嫁給他,讓他頭疼幾年也好。” “可對殿下而言,這是莫大的好事。”婉兒聯系局勢,“武李聯姻,兩氏血脈聯姻越多,殿下與廬陵王便是半斤八兩,他們才能看見殿下的德才,這是陛下在給殿下鋪路。” “阿娘總是想著我……”太平只覺五味雜陳,一想到他日張氏兄弟會成為阿娘身上的一個洗不干凈的污點,她就想提著劍沖過去,直接把這兩個涂脂抹粉的面首砍了! 婉兒覺察了太平的殺意,安撫道:“這一世不同了,殿下已經是權傾天下的鎮國公主。宮內有臣看著,宮外有殿下守著,這兩人只要犯事,我們便順勢把他們除了,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