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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刃很快抵在了他的喉嚨前, 他的呼救一瞬喑啞。他克制住自己求饒的沖動, 在天子面前向叛軍討命, 無疑是找死。 叛軍將領側臉看向李治,他還是頭一回這樣放肆地直視君王,“陛下, 何苦做這困獸之斗呢?今晚外面巡邏的宮衛已被我等收拾干凈了, 陛下你在這兒喊得再大聲, 也不會有誰聽見。” 李治怒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咻!” 李治的聲音剛落, 便聽見殿外響起了一聲驚弦之聲。這支冷箭不偏不倚,正中站在最后面的那名叛軍背心,一箭穿胸,當即倒地氣絕。 聽到動靜的叛軍們紛紛回過頭來,只見檐下緩緩走出一個穿著大紅圓襟袍衫的俊俏少年, 身后跟著一隊張弓待發的弓箭手。 等“少年”走出檐下的陰影,開口說話時,叛軍瞬間知道了來人是誰——大唐,太平公主。 “護駕!” 只見公主颯氣地將高舉的手臂揮落,她順勢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率領宮衛沖了上來。 不可能!這個時候公主怎么會來這里?公主又怎能請動天子的直系宮衛?叛軍大驚,可已經走到這一步,若不把這個天變了,他們也是死路一條。 “拿下陛下!” 叛軍將領鎮靜下令,只聽數聲木碎聲響起,叛軍將領定睛一看,只見十余名宮衛破窗躍入了寢殿,拔劍將李治護在了身后。 “拿下天子,我們便有生路,兄弟們,隨我上!” 叛軍將領已窮途末路,除了拼死一搏外,再無他法。 可是,宮衛人數是叛軍人數的三倍有余,即便他們拼死反擊,也只是強弩之末。太平帶宮衛步步緊逼,更多的宮衛破窗而入,與叛軍廝殺一起。 血腥味在殿中彌漫開來,李治聞得反胃,看著叛軍一個一個倒在他的眼前,他全身猛烈地顫抖了起來。 誰要他死,他便先讓那人死! “留活口!朕要親自審問!”李治沙啞下令。 “諾!” 宮衛齊聲高喝,將剩下的叛軍威逼到了寢殿正中。盾兵擎盾逼上前去,將這群叛軍擠在了方寸之間,再也沒辦法施展招式,更沒辦法捅破盾牌,殺出重圍,只得被盾兵們這樣死死地擠著,不斷嘶聲咒罵。 “父皇!”太平從外面快步跑了進來,將手中的佩劍一扔,剛想扶住李治,李治卻顫然往后退了一步。 李治驚魂未定地看了一眼太平,確認她手中沒有任何兵刃后,終是伸手讓太平攙住,點頭道:“來得正好。” “兒救駕來遲,還請父皇降罪。”太平垂首,先歉聲請罪。 李治靜靜地看著太平,今日她并不是男裝打扮,只是穿了平日最喜歡的馬球服,只因年歲才有十六,是以乍看一眼頗像個紅衣小郎君。 李治心底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若是讓太平入主東宮,絕對比三郎與四郎更讓他踏實。可惜,太平是個公主,天下從來沒有公主入主東宮,天下也從來沒有出現過皇太女。 所以,這個念頭不過一瞬而過。李治欣慰地覆上太平的手背,“你怎么會突然帶兵過來?”他很快便冷靜了下來,這個疑惑便很快地生了出來。 “回父皇,今日太子哥哥沒有邀請兒去東宮赴宴,兒在宮里實在是無趣,便去了馬球場打了兩局馬球,看天色漸暗,便從馬球場往清暉閣走。哪知……”太平看向了兀自掙扎不休的剩余叛軍們,“回去路上,兒瞧見了一隊羽林軍鬼鬼祟祟地偏離了巡宮路線,兒總覺蹊蹺,以防萬一,兒便斗膽調動了宮衛。”說著,太平將調動宮衛用的令符拿了出來,雙手奉還,“還請父皇收回令符,責兒妄動宮衛之罪。” 李治瞥了一眼太平手中的令符,他確實想收回令符,經歷了今晚這驚心動魄的一場廝殺,他如何還放心把宮衛的調動權放給旁人?可若沒有眼前這個小公主,今晚他已經完了,他若在這個時候收回令符,責罰太平,只會寒了太平的心。 李治覆上了令符,卻是連著太平的手一起捏住,“太平你救駕有功,父皇很高興,怎會責罰你呢?這令符你收著,父皇放心。” 太平眼圈一紅,感激地道:“父皇你沒事便好!” “太平長大了,會保護父皇了,朕很欣慰。”李治輕輕地拍了拍太平的后腦,“可今晚之事尚未解決,等朕處置了這些叛賊,再好好嘉賞朕的太平。” “兒不要嘉賞,只要父皇安康。”太平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 李治只覺心窩的柔軟處被這句話燙了一下,他沒有再多言什么,眼下的正事要緊。 “抓一個過來,朕親自審問!” “諾!” 宮衛用繩子一套,拴住了一個叛軍的腦袋,狠狠一扯,便將此人硬生生地從叛軍叢中拔了出來。 他手中藏了短匕首,出來的一瞬,割斷了脖子上的繩子,不管不顧地朝著李治捅來。 “父皇小心!” 太平挺身走至李治身前,看著這個亡命徒被宮衛拔劍削斷了雙臂,還是受不了眼前這血腥的畫面,別過了臉去。 李治溫聲道:“不怕,不怕。”安撫兩句后,他從太平身后走了出來,走至這個亡命徒的身前。看見他想襲咬龍鞋,李治往后退了半步,這人瞬間被左右宮衛按得再難動彈。 “說,誰指使你的?” “呵……呵呵……老子不會告訴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