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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紅蕊連忙放下手中的藥膏,追了出去。 “啊!咳咳……咳咳……”太平已經分不清楚臉上的到底是淚還是汗,她以為屁股已痛得麻木,可棍子再次落下,她還是痛入骨髓。 指甲已掐入了身下的長凳,太平咬牙硬挺,告訴自己還有三棍,只要撐過這三棍,便算是捱過去了。 她抬眼看向別處,想讓自己分心旁物,余光卻瞧見了此時站在廊下的婉兒。 她一定擔心急了。 太平忍淚,極力偏頭,對著婉兒顫然輕笑,她不能開口安慰她,只能努力忍下后面的呼痛。這樣,或許婉兒便不會太心疼。 “十八!” “呃!” 太平感覺自己快把牙根咬碎了,嘴角往上一揚,卻痛得咧了咧嘴。 別看。 她翕動著唇,對著婉兒無聲唇語。 婉兒瞬間濕了眼眶,強忍住上前的腳步,背過了身去,卻沒有邁步離開。她怎會不心疼呢?那個挨罰的公主,是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曾經那樣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公主殿下,驕傲如她,一定不希望讓心上人看見她如此狼狽的一面吧。 她不走,是想告訴她,她不會再離開她,不論發生什么,她都會在。 她轉身,是想給太平留一寸驕傲,成全她的微小尊嚴。 婉兒果然是懂她的。 太平釋然,垂下頭去,承受下最后兩棍。從今往后,這些風雨,她來擋,這些痛楚她來受,她定能爬到含元殿的最高處,保護她想保護的人。 “回天后,已行刑完畢。”羽林將士放下棍子,跪倒在地。 武后斜眼覷了一眼春夏,“扶公主下去。” “諾!”春夏早已哭紅了眼睛,她走近公主,瞧見公主下半身已見了血色,伸手扶公主的腰桿時,只怕用力太大,會弄疼了公主。 春夏顫聲開口,“殿下……這……這……” “紅蕊,你去幫幫春夏。”婉兒啞聲吩咐,垂首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諾。”紅蕊快步走了過去,幫著春夏一起小心扶起公主。 太平再看向婉兒時,婉兒垂頭快步走遠。 紅蕊與春夏兩個小心翼翼地扶著太平,走向了后殿的寢殿,婉兒已在寢殿門口等著太平。 “快扶殿下進去,紅蕊,你去傳太醫。” 看著婉兒那焦急的模樣,太平心里竟有了一絲寬慰,她被扶著趴在了床上后,全身難以自抑地顫抖著。 “婉兒……”她抓住了婉兒的手,忍痛道,“挨打是真的疼……”她又一次明白,婉兒在掖庭生活的那幾年,該是怎樣的難捱,“你在掖庭時,他們也打過你吧?” “打過。”婉兒忍淚,扯開了太平的衣帶,“卻沒有這次疼。” 春夏端了干凈的熱水過來,擰了擰帕子,等待婉兒拉開染血的裙子,好給公主擦拭。 太平強笑道:“我沒事了。” 婉兒原以為天子進殿后,太平能安全許多,卻沒想到太平還是捱了一頓打,“先養傷,其他的再說。” “婉兒……” “嗯。” 太平牽著她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臉上,她像是一只受傷的貓兒一樣,在她掌心上輕蹭,“以后……不會讓你再看見……這樣狼狽的我了……” 婉兒只覺眼眶一燒,淚水又涌到了眼眶邊,“我只求殿下一切安好。” “會好。” 太平溫柔回答,只要有婉兒在,什么都好。 此時的前殿,因為太平挨了一頓打,氣氛凝重到了冰點。 尤其是李賢,他覺察了風向的改變。武后痛打太平的理由,并沒有馬球一案,連父皇都沒保下太平,若是武后一會兒發難,父皇根本就保不住他。 他緊張地濕了一半的后背。 “清暉閣縱火一事已了,也該算算馬球一案了。”武后驟然回頭,將李賢的驚懼都盡收眼底,“太子,你可否給本宮一個交代?” 李顯與李旦大驚,原以為今日之事已完,沒想到母后竟在這時候開始追究。 李賢拱手一拜,故作鎮靜道:“兒不知母后是什么意思?” 李治扶額,只覺腦袋又開始如針猛刺。 武后卻笑了,“你若真的不知道,怎會知曉折子的內容?” 李賢愕然,“什么折子的內容?” “裴氏。”武后輕喚。 裴氏又拿了兩本折子過來,遞給了李賢。 “這是你東宮的人寫的折子,字里行間就一個意思——太平命人縱火燒閣,是想鬧出動靜,好讓早就外出的太平趁亂溜回閣中。太平早在事發的當晚,便混出了清暉閣,私下在天牢見了兩名擊球的羽林將士,逼令二人當夜自戮,來個死無對證。” 武后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子,戳在了每個人的心坎上。 李旦沒想到東宮竟用清暉閣起火一事,造出這樣的揣度。想必天牢那邊也做好了打點,問及可有公主來過,便直言有面生的內侍來過即可。模棱兩可,最是引人猜忌,越是猜忌,就越容易中計,朝東宮引誘的猜度來思考事情。 一個人說內侍可能是公主,或許做不得數,可當兩個、三個、甚至更多的人猜想內侍可能是公主,下意識間便會把假象當做了真相,畢竟清暉閣起火的時間實在是可疑,這樣的推斷也算是合情合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