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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不是沒有其他妃嬪生的皇子,只是看今日這陣仗,武后觀戰(zhàn),豈容其他皇子上陣搶了兒子的風采。是以其他皇子借故推脫,只得從羽林軍中各選三人湊隊。論馬球本事,哥幾個中最厲害的是李顯,最弱的是李旦。所以李治這樣一分,倒也算公平。 臨上陣前,李顯拐了一下李旦,笑道:“別怕,有三哥在,今日不會輸!” 李旦想的卻不是這個,他看了一眼李賢,“二哥畢竟是太子。” “他不是帶了太平么?有太平在,他肯定贏不了!”李顯摩拳擦掌,國家天下那是二哥的事,這小小球場就是他的天下,他可不想作假。 “可是……”李旦還是遲疑。 李顯正色道:“母后跟父皇都看著呢,你在母后面前耍把戲,小心母后下旨燉了你的咕咕!”聲音微微低下,“今時不同往日,母后已經(jīng)不寵太平了,你若惹得母后不快,我可保不住你的咕咕。” 李旦臉色變得煞白,翻身上馬,接過了內侍遞來的馬球桿,“三哥說的是。” “聽三哥的,好好打!”李顯翻身上馬,這些日子武后甚是疼他,所以今日說這幾句話時,底氣十足。 “咣!” 內侍敲響了大鑼,宮人們逐個給兩隊左臂上拴上了不一樣的帶子,李顯這隊是藍色帶子,李賢那隊是紅色帶子。 當栓到太平這里時,太平擺了擺手,“今日就我一個穿紅衣,是哪邊的還不清楚么?不綁!” 李賢皺眉看她,帶了這么個驕縱的meimei,他只怕贏不了這場比試了。滿心焦躁,他忍不住往李顯那邊看去。自從母后回來后,母后甚是寵愛三弟,偶爾還留三弟隨侍身側,問詢治國對策。 他不過是個親王,這些事本來只該太子做的! 李賢滿腹怨憤,即便早知二圣回來會是這樣的結果,可真遇上了,說不惱怒都是假話。他的視線緩緩移到了武后那邊,若說之前母后像是籠罩在他頭頂?shù)臑踉疲屗⒉话玻F(xiàn)下的母后便是無處不在的魘魅,等他布置好一切,他定要親手除了這個魘魅,走出母后給他這么多年的陰影。 哪知武后似是覺察了他的窺視,坦蕩地迎上了他的目光,那高高在上的氣勢,讓李賢下意識地想要低頭。他強忍住了怯意,故作凜然地對上了武后的視線,他是大唐的儲君,應該拿出儲君該有的氣魄來。 武后眼底浮起一絲贊許,她微微一笑,端起酒盞,輕抿了一口,目光便移向了白馬上的李顯,笑意濃郁了幾分。 李賢握緊韁繩,指節(jié)咯咯作響。 “可惡!母后竟把千里雪賜給三哥了!”太平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李賢側目瞧去,只見小公主滿臉慍色,很是不滿。 是啊,如今他與太平一樣是母后嫌棄的子女,是同一“陣營”的兄妹。 “太平。”李賢輕笑,“想不想要那匹馬?” 太平猛點頭,“想要!” “那就好好打!今日的彩頭是父皇金口一言,我們若是贏了,二哥便請父皇下旨,把千里雪賞給你!”李賢激勵太平。 太平揚眉含笑,“放心!今日不會輸!” “咣!”大鑼再鳴響。 一名小內侍走到了場邊,準備拋擲馬球。 “太子哥哥,我們走!”太平策馬當先,奔至場中,捏緊了馬球桿,側臉緊緊盯著小內侍手中的馬球。 盯是盯在馬球上,余光卻忍不住往婉兒那邊瞄了好幾眼,確認婉兒看著她后,她舒坦地笑了笑。 待十人齊聚馬場中部時,小內侍將馬球往場中一拋。 各隊的羽林將士爭先搶占好位置,皇子們高高揚起馬球桿,準備勾下馬球,一擊把馬球擊到對方的那半場中。 太平可不與他們搶,論身高她矮眾位哥哥一截,就算在馬背上站起來,她也搶不到馬球。索性她就等著看,到底是哪位哥哥搶到了第一點? 李顯熟稔地搶到了好點,馬球桿一勾,馬球便像是被球桿黏住一樣,跟著馬球桿落在了地上。 太平看準時機,馬球桿往前一戳,馬球被捅出了老遠,李賢趁機策馬追球,掄起馬球桿一記狠擊。 馬球如流星般飛向李顯西邊的球門,太平的馬兒已經(jīng)追向了馬球,她算準了羽林將士不敢盡全力攔住她,是以輕松擺脫三人,掄起馬球桿,猛射球門。 李旦本是最后的屏障,見太平這般氣勢洶洶,馬球忽然奪面而來,他連忙勒馬躲避,等四下歡呼聲雀起,他知道太平那一球肯定是打進球門了。 太平得意地昂起頭來,一身紅衣在陽光下極是耀眼。 那抹鮮紅落入婉兒眼底,輕而易舉地勾動她的心弦,婉兒不敢高聲贊許,只能在心間暗贊一句,“好!” “瞧瞧朕的太平!”李治頗是高興,看向武后,“朕要是年輕個十歲,朕定要領太平與這幾個兒子大戰(zhàn)一場!” 武后面色自若,擰了顆葡萄下來,喂向李治,“太平頑劣,小勝一場不過趁人之危罷了。”這話一出,眾人噤聲。 李顯本來也想說幾句太平,可聽見武后這樣說,他不敢火上澆油,只得揚聲道:“再來!” 太平不服氣地勒馬回頭,昂頭道:“這明明是兵不厭詐!母后你看不起兒,兒這次堂堂正正地贏一球給你看!” 武后冷嗤一聲,沒有應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