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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揮手示意太傅繼續,話卻是說給婉兒的,“隨本宮去庭中吃盞茶吧。” “諾。”婉兒領命跟著武后去了庭中。 太平探頭瞄了一眼,這下可一句講學都聽不進去了。 太傅清了清嗓子,“殿下。” 太平只得坐好,翻開書盯著太傅剛才講的地方,心緒卻早已飛至庭中。 春夏給武后與婉兒上了兩盞茶,便知趣地與一眾宮婢們退到了檐下。 武后端起茶碗,吃了一口,淡聲問道:“公主昨日罰那內侍重了,你為何不勸?” “此事可大可小,勸不得。”婉兒話中有話地回了一句。 武后挑眉看她,她端立一旁不敢多言。 “太平可是頭一回罰這般重。”武后再道。 婉兒坦蕩地迎上了武后的眉眼,“伺候不周,也當如此,他們方能明白,什么該用心,什么不該用心。” 武后笑了笑,“是你的意思,還是太平的意思?” “恰好想到了一處罷了。”婉兒如實道。 武后笑意更濃了幾分,她這樣的年歲,恰好是歲月沉淀后最美好的時候,笑意像是陳釀,回味悠長。 “這邊事了,你便回我這里伺候吧。”武后徐徐開口。 婉兒愕了一下,“不伴讀了?” 武后眸光復雜,“你想伴讀?” 換做上輩子,婉兒一定搪塞過去,可現下她有她自己的選擇,“妾想。”眸光明亮,光潔無暇,澄凈得比秋日的晴空還要干凈。 在沒弄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對之前,婉兒不能一再改變事情走向。 況且,她還想再陪陪太平,伴讀三年,珍惜她與她最美好的三年。 武后定定地看著她,眸光犀利。 “太平只是公主。” “妾只想再多讀些書。” 武后沒有立即允準,婉兒越是真切,她越是覺得不安。畢竟她與婉兒之間橫亙著一個抄家之仇,她自忖可以駕馭婉兒,可太平不一樣,太平只是乳虎,她根本駕馭不了婉兒。 婉兒也不再說話,她知道這時候再多說一句,只會招來武后的更多猜忌。 正當這時,鴿籠里面的咕咕叫了兩聲。 武后進來時就發現了鴿籠,本來以為是太平跟四郎要來養著玩的,可仔細一看,這不是四郎最愛的白鴿么? 真是聰明啊,知道把鴿子放太平這里,有太平護著,便能有一線生機。 “這白鴿……” “白鴿無辜,本宮知道。” 武后語氣寒涼,打斷了婉兒的話。 婉兒徐徐跪下,叩首道:“但憑天后處置。” 第14章 端倪 “昨日就讓你注意自己身份,收斂你的倔性子,看吧,這下得罪了阿娘,看你怎么辦?”太平的聲音忽然響起,今日的晨課似乎下得很早。 武后靜默看她,并不接話。 太傅恭敬地對著武后一拜,“今日殿下聽學效果甚佳,已經會背《禮記》玉藻篇了。” 武后眸光微訝,定定地看著太平,“都背下來了?”說完,揮手示意太傅退下。 太傅不敢多言,垂頭退出了千秋殿。 太平微笑著湊近武后,黏膩地挽住了阿娘的手臂,甜膩地喚道:“阿娘,你今日來,是考察兒學問的?” 武后忍笑,“只是來瞧瞧你,昨個兒墜湖,可有受寒?” 太平靠在了武后肩頭,笑道:“還好,有個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兒,不然真要喝兩口湖水了。” 武后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斜覷了一眼婉兒,“原來如此。” “阿娘,她這人就是倔脾氣,你不要與她計較,可別氣壞了身子。”太平一邊說著,一邊輕撫武后的后背。 “也是。”武后莞爾,看向太平,“太極宮這邊入了雨季,很是潮濕,等大明宮那邊的新殿收拾妥當,你便也搬過來吧。” 太平笑瞇瞇地道:“好呀!這樣兒想見父皇,便不用跑那么遠了。” “母后這幾日也要回去了,你父皇身子不太好,總要多幫襯些。”武后輕撫太平的后腦,“母后不在這幾日,你可要注意些,切莫惹出什么大事來。” 太平無奈苦笑,“阿娘放心,你給兒挑的這個伴讀,可啰嗦了,這不成,那不成的,吵得兒頭疼。” “是么?”武后沉了臉色。 婉兒叩首再拜,“殿下功課重要,自當時時規勸,倘若殿下覺得妾說話聒噪,妾愿意聽候天后發落。” “你這話就不對了!阿娘明明已經把你賞給了我,你是留是去,該由我說的算!”太平微微昂頭,得意地看向母后,“阿娘,你說是不是?” 武后似笑非笑,“太平,她如此聒噪,你還想留她?” “吵是吵了點,總歸勸的也是正事,兒這兒向來人少,多個人也熱鬧些。”太平眉開眼笑,“平日蹴鞠就春夏陪兒,她總是讓著兒,才人性子剛烈,反倒不會讓著,踢起來也有意思!” 武后沉眸,“你想好了?” “兒想好了!”太平驕傲地揚起臉來,眸光明亮地看著婉兒,“兒就不信,她在兒這兒可以倔強一輩子!” 武后氣定神閑地吃了一口茶,緩緩站了起來,笑道:“那母后就瞧瞧,你跟上官才人這一局,到底是誰贏?”說完,她湊近太平,佯作給太平整理鬢發,附耳低語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