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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清醒夢(NPH 瘋批追妻 ntr)在線閱讀 - 牢籠

牢籠

    他們走出浴室的時候,時流已經走了。

    床鋪還是剛才的模樣,淡色的布料上有深色的水痕,大半被子掉在地上,衣物落在床底。

    沉含之沒什么情緒地掃了一眼,牽著妻子的手徑直走到衣柜前,打開。里面全是女人的衣服,從貼身衣物到衣裙,應有盡有,滿滿當當。

    不得不說,他在某些方面貼心到不可思議,因為擔心喬弦和別人做完之后會出現衣物被撕壞的窘境,就專門安排了人布置這個衣柜,全都是當季新品,一月一換。

    就算之前喬弦從來沒穿過這里的衣服。

    沉含之挑了件鵝黃色的抽繩裙,胸口微陷,腰間系帶能很好地體現女人曼妙的腰身,臀部也全部包裹起來,豐腴漂亮。

    但事實上,他只是覺得妻子現在的臉上沒什么血色,需要一件明亮的衣服來將她襯得鮮活點。

    喬弦安靜得像只娃娃,任他幫著穿衣服,挽頭發,甚至當指腹貼在她唇上來回摩擦,制造血色的時候也沒什么反應。

    沉含之將她收拾好了,心情卻不是很好,他能感覺到喬弦的情緒,手掌握得更緊了。他記得妻子體熱,手心總是熱乎乎的,但不知為何,現在卻涼得嚇人。

    這令他不舒服,又一次想到關于心跳的那件事。

    心跳得慢了,手心也就涼了。

    喬弦動了動手指,感受到沉含之的拇指在她手心里重重揉著,像是揉一團面粉那樣用力。

    兩人一出現在大堂,就有人跟隨著出來,將門口那輛邁巴赫的后座門打開。

    喬弦先坐進去,目光下意識與駕駛座上的人對上了。

    程靖白回給她一個公式化的笑,而后向他們問好。

    他一身內斂黑西裝,看上去端正得很,鼻梁架著幅黑框眼鏡,周身氣質竟然有幾分與沉含之相似,但比他更儒雅些。

    車里開著空調,溫度不算很低,但沉含之還是脫了西裝蓋在她腿上,帶著些重量的外套覆在裸露的皮膚上,柔軟又極具安全感。

    喬弦側目看去,發覺他今天穿的極為莊重。褪下深黑外套,里頭的暗色雙襟馬甲挺括,勾勒出緊實硬朗的身材,袖箍縛住的手臂線條蓬勃起伏,整個人看上去沉穩又危險。

    沉含之對視線很是敏銳,他毫不掩飾地轉過頭,盯著身旁的女人,手自然而然地牽上她,又一次揉捏起來。

    好像怎么都玩不夠。

    “沉堅怎么樣了?”

    沉含之沉沉的嗓音將靜謐的氣氛打破。這話是問秘書的。

    程靖白很快回道:“沉總已經入住佘山林苑了,他并沒有說什么。”

    沉含之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妻子粉嫩嫩的指尖,補充道:“別讓他找女人,把里面的人全換成男的。”

    喬弦被他握住的手指顫了顫。她不知道沉含之在謀算什么,但下意識覺得這是一場無聲的風暴。

    “爸爸怎么了,是生病了嗎?”

    佘山林園距離市中心極遠,說是高檔住宅區,更像是一座巨大封閉的療養院。而沉含之下的命令更讓人疑惑。

    他們都清楚,沉堅就算已過五十也依舊是個耽于聲色的中年人,放浪形骸,只愛美色。

    喬弦第一次見到沉含之便覺得他父親不夠正經。那是在一次晚宴上,當時她的父親剛在A城有些名氣,堪堪夠格入場。而沉家是近百年歷史的老錢家族,沉堅一攜獨子出場就吸引了大半目光。

    那時候沉堅臉上雖然已有溝壑,卻依舊意氣風發,身后十七八歲的少年也看起來精致貴氣,周身皆是光華。

    只是沉堅身旁還摟著個年輕的女人,不,甚至可以說是女孩,面容極為青澀,神態也不夠自然。

    喬弦遙遙地看著他們,覺得這場景怪異極了,忍不住多頓了幾秒。

    而后她便一下和少年沉靜的目光對上了。

    一顆心如墜深海,無風無浪的海面不見一絲水花,這顆心在不見底的深水里潛了十幾年。

    沉含之的聲音猛地將她從回憶中拉回,“他沒有生病,只是我覺得應該管管他了。”他眨了眨眼,繼續道:“你不覺得他太過分了嗎?”

    喬弦抬眼看他。明明是訴苦的話,卻不見任何表情變化。

    沉含之難得地有些傾訴的欲望:“明明前段時間才讓他娶了時婉瑩,現在卻又要和另一個女人同居。”

    他嘆了一口,實在是覺得自己的父親孟浪。雖然他是被自己逼迫著娶的時婉瑩,但為什么就不能消停點呢。對那種不知道什么是愛的人來說,不是隨便誰都一樣的嗎。

    但喬弦的臉色變了變,她覺得眼前的丈夫實在是恐怖。明明自己做著更為奇怪的行為,自愿將妻子塑造成一個yin蕩的女人,卻又審判著父親的花心。

    沉含之從來沒這樣說過沉堅,他向來不管束這些,仿佛絲毫不在意沉家來來去去的女人。于是喬弦自以為是沉堅的作為將沉含之的觀念扭曲了,讓他變成了一個不知道什么是忠貞的人。

    卻沒想到沉含之內心里是厭惡這種人的。

    那他為什么要將她變成和沉堅一樣的人?

    他是故意這樣做的……

    明明知道這是不對的,卻依舊這樣對她。

    喬弦覺得自己的心抽動起來,連骨頭都是疼的,她以為自己好不容易讓沉含之的面具出現了一絲裂縫,卻發現那又怎么樣。

    這個人的麻木已經融入骨血了,面具也早就不是面具,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沉含之有些失笑,扣住妻子的十指,他想喬弦為什么總能把情緒表現得那么明顯,他都不能視而不見了。

    “喬弦,你在想什么?”

    喬弦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說出來。只要和沉含之待在一起,她就混亂得不像自己。

    男人的五指極硬,抓著她的時候像是在壓制獵物。

    沉含之的聲音很淡:“你和沉堅不一樣,別亂想,嗯?”

    喬弦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什么叫,我和他不一樣?”

    目光上下掃著這張臉,沉含之異樣地發現自己身體里的欲望有些蠢蠢欲動,比裸露的rou體更讓他口干舌燥的,是這張漂亮臉蛋上貞潔烈婦一般的表情。

    克制的怒意、隱忍的委屈。

    要是有點淚水就更好了,要是無助地扭動著身體就更好了。

    喉結難耐地滾了滾,他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抬起手,撫了撫她柔順的頭發,那動作是想寬慰的,卻讓喬弦覺得是一把陰惻惻的利刃架在頭顱上,脊背發涼。

    沉含之說得很慢。

    “你愛我。”

    喬弦僵住了,她不明白沉含之想說什么。

    男人逐漸朝她靠近,鼻息貼住她敏感的耳尖,纏綿道:“你太愛我了。所以我想看到你所有的樣子。”他輕輕咬上小巧的、瑩潤的耳垂,舌尖舔舐,激起戰栗。

    他需要最熾熱的愛,那些平淡的、普通的都不入眼,他只要最艷紅、最貞潔的一朵玫瑰。

    喬弦閉了閉眼,無法推拒地癱軟在座位上,渾身被抽了力氣。

    她悲哀地意識到,這座牢籠是她自己打造出來的,也是她自愿臣服于暴虐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