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2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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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殺得死我,搶得走河山印,你還能在這里杵著?” “我這個人大方得很,你若是想投陳鶴清,沒關(guān)系的!到時(shí)候我把你殺了,同他一起燒了,教你們生生死死永不分離!嘰嘰歪歪的,不像個刺客。” 谷雨一愣,卻是朝著段怡輕輕一笑。 段怡瞧著,忍不住捂住了胸口,靠!這廝笑起來怎么像是國寶成了精似的,這么萌! 谷雨看了地上的破碎的狼牙棒一眼,低下了頭去。 他想,他來投段怡,亦是師父所期望的吧,給他留下的自由的,光明的路。 他不知道,他想的是不是對的,可這樣想,讓他覺得好過些。 第三五九章 土匪的道 翌日一早的襄陽城斜風(fēng)細(xì)雨。 春雨貴于油。那一樹樹的花不知不覺的落了個干凈,城內(nèi)城外,到處都是綠油油的一片。 戰(zhàn)爭帶來的苦悶,好似被沖刷了個一干二凈似的。 段家軍悄悄地出了城,依舊是留了那長孫家的荊州軍鎮(zhèn)守襄陽城。 若非那城門前的泥土里,還有斑駁血跡,幾乎所有人,都要以為襄陽被圍乃是一場夢,段家軍的大軍上回誓師出征去打京都之后,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同回來之時(shí)疲于奔命不同。 這一回的段家軍一路向西,走得格外的輕松! 那隴右之主李光明,還有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余墨皆已經(jīng)伏誅,隴右軍更是死的死,降的降,剩下的殘兵敗將,于如今越發(fā)強(qiáng)大的段家軍而言,不足為慮。 因?yàn)樯砩蠋е鴤吴@回罕見的沒有騎馬,同祈郎中一道兒,縮在馬車?yán)铩?/br> “你倒是長進(jìn)了,我還當(dāng)你知曉那京都有寶物,會立即沖過去掘地三尺的!再說了,咱們就要將京都,拱手讓給崔子更么?信中所言,三分京都,又是何意?” 祈郎中見段怡脈搏強(qiáng)壯有力,壯得像那小牛犢子似的,將搭在了她脈門上的手,收了回來,沒好氣的問道。 段怡百無聊賴的拿起了一塊點(diǎn)心,塞進(jìn)了嘴中。 她的腮幫子鼓鼓的,像是一只儲食的倉鼠一般,“寶物在那里,又不會長腳走了,不著急。” “放著好好的山南西道同隴右道不要,萬一給了他們喘息之機(jī),叫他們死灰復(fù)燃,那豈不是白費(fèi)力氣?” “等這一仗打完了,咱們便回襄陽城來。先生便可抱著瓜啃,坐在田間瞧著你那大兒子收稻子了!到時(shí)候我拿著一面銅鑼,擱旁邊敲著,給你助威!” “譬如你說,我兒子真厲害,我就咣一下!你再說,我兒子這臂膀有力,日后我死了摔盆打碗沒問題,我又咣一下;等下了田回城的時(shí)候,我一路咣咣咣,快看快看,祈先生有兒子啦!” 祈郎中的嘴巴張了張,他瞠目結(jié)舌的看向了段怡。 “你啷個把老夫心中所想,全都說了出來?” 段怡絕倒,她鄙視的看了祈郎中一眼,“天下竟是有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祈郎中滿不在乎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多謝夸獎,這是我們師門的最高榮譽(yù)。” 見段怡一臉無語,祈郎中又道,“你莫要岔開話頭,崔子更當(dāng)真樂意同咱們?nèi)志┒迹俊?/br> 段怡皺了皺眉頭,“我不想要京都,所以沒有往北去。三分京都,是我們?nèi)娊Y(jié)盟的時(shí)候,說好的,可誰知曉,后來出了襄陽的變故。” “咱們南下來攔沈青安,雖然亦是為了防止他繼續(xù)南下,拿下江南道。可說到底,我是為了救自己的襄陽城,方才離開京都的。” “那些北蠻人,是崔子更同蘇王爺打走的。我并沒有出什么力氣,他們大方要同我分京都,我若是受了,倒是叫天下人恥笑了。” 祈郎中一愣,見段怡目光清澈,并沒有任何遺憾同勉強(qiáng)之色,他心中一嘆。 段怡這個人,雖然看起來不著調(diào),平日里也利嘴不饒人,可她卻是從來都不會占人便宜的。就像當(dāng)初她孤身離開劍南,又將黔中給了崔子更一般。 “旁人多半是那偽君子,表面上道貌岸然,實(shí)則是個小人。而你倒是反著來的,世人都罵咱們不要臉,荒唐無恥,可做的凈是那君子之事。” 段怡見祈郎中興致不高,咧嘴一笑。 “不是我的,我自然不要。若是想要,再搶便是,咱們是土匪,又不是乞丐,不食嗟來之食。雖然沒臉拿京都,但該拿的,那是一個大子兒都不會少的。” “京都乃是天下之都,遠(yuǎn)比一般的地方重要。我不要京都,可咱們段家軍在三軍結(jié)盟攻城的時(shí)候,可是拋了頭顱,灑了熱血的,就連那沈青安,說到底也是咱們殺的。” 如今崔子更同蘇王爺已經(jīng)進(jìn)了京都城,盟約算什么? 李光明,沈青安還有陳鶴清三方大敗,如今能夠爭奪天下的,便只剩下原來的三盟友了。 可以說,在他們大獲全勝的那一刻起,三軍盟約便已瓦解,自動成為了下一個敵人。 “我想分黔中”,段怡突然說道。 祈郎中一愣,皺了皺眉頭,將大周輿圖舒展了開來。 “黔中雖然屬于崔子更。但是于他而言,這片地方同他其他的領(lǐng)土,并不相接。” “黔中北面是我山南東道,西面是劍南道,如今亦是歸屬于我。而東面是蘇王爺?shù)慕衔鞯溃厦嬉嗍翘K王爺?shù)膸X南道。” 祈郎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拿黔中,這樣咱們所有的土地都連成了一片。且只要蘇筠一日在我們軍中,蘇王爺便不會與我們?yōu)閿场!?/br> “黔中并不富庶,你不要京都的那一份,卻是要黔中,想必崔子更不會拒絕。” 段怡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不過是這般想罷了。我暫時(shí)不拿王都,還有其他的考量。先生且看著輿圖。大周如今有兩大外敵,吐蕃同北蠻。” “原本大周就是主要靠劍南軍還有隴右軍來對抗吐蕃,也就是說,日后不讓西面胡族入侵,是我們最大的責(zé)任。若是再拿京畿關(guān)內(nèi),那么北蠻亦是要由我們來扛。” “先生,大周內(nèi)亂,若你是番邦外族,你豈會不動心?若是他們同時(shí)來攻,咱們顧了西線,顧不得北線,再若崔子更不講道理,黔中一亂……” 祈郎中面色陰沉了下來。 “到時(shí)候咱們腹背受敵,就十分的艱難了。” 段怡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且三分京都,本來就不現(xiàn)實(shí),哪里有一個都城里,有三個大王的。說到底,不如先拿了實(shí)惠。” “到時(shí)候,我們抵擋西面的吐蕃,崔子更負(fù)責(zé)鎮(zhèn)守北關(guān)。中原百姓,方能夠好好的收割這一茬糧食!一直征戰(zhàn),四處收刮糧草,若是今年收成續(xù)不上,那到了冬日,定是要餓殍遍野,年關(guān)難過了。” “更何況,只是暫時(shí)的。日后如何,又有誰說得好呢?” 祈郎中深深地看了段怡一眼。 過了許久方才欣慰的笑了,“說到底,阿怡還是當(dāng)初那個在錦城里,想讓百姓吃得飽穿得暖的阿怡啊!” 第三六零章 快點(diǎn)叫爹 祈郎中胡子翹起,“倒是又叫那晏老賊拔得頭籌,跳起腳來笑我了!” 段怡輕輕一笑,“不管他說什么,你就說你有兒子!” 祈郎中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起來,“人家已經(jīng)把京都吃進(jìn)嘴里了,哪里有當(dāng)真吐出來的道理?那姓崔的也就嘴上一說,像那小郎君求娶小姑娘時(shí),張嘴就來一生一世一雙人似的。” “同放屁無異,咱們?nèi)粽嫘帕耍袷潜患茉诨鹕峡镜那嗤芤话悖腥顺粤瞬淮蚓o,還要被罵厚顏無恥,心里沒點(diǎn)數(shù)。” “若真什么也不要,北伐落空,白結(jié)了一次盟,就這么將京都拱手相讓,軍中只是有人不服氣,張嘴就罵圣母在世。” 祈郎中眸光一動,像是六月天喝了冰水一般舒爽。 只要他見縫插針,日積月累,天天吹風(fēng)!那崔子更在段怡這里,那就是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個噴嚏就能打飛出去! “也是難為你,冷靜自持,從那荊棘之中,硬生生的走出了一條道來!” 祈郎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吟吟的朝著段怡看了過去。 段怡左看看,右看看,驚訝的看向了祈郎中,“這里也沒有旁的人,先生怎地突然夸我?莫不是段思賢那毒香,不點(diǎn)都有效,將先生熏醉了?” 段思賢死后,那毒香自然落到了祈先生手中,叫他好一番研究。 祈郎中哼了一聲,“你身邊那蘇筠同韋猛,連你打個屁,他們都要拍手夸贊好香!” “其他的人,更是半分不多想!你指東他不往西,先生我若是不做那拉人的第九頭牛,你還不要上天去!忠言逆耳利于行!” 段怡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頭我讓鄭鐸將大殿上的柱子都摸上一遍,下回你撞柱子諫我的時(shí)候!血濺當(dāng)場青史留名的效果有了,又不會死,豈不是大善?” 祈郎中捂住了胸口,手都?xì)獾妙澏读似饋恚?/br> “主公這種瓜娃子,就應(yīng)該出去騎馬!省得將老夫氣死!” 段怡哈哈大笑出聲,“多謝先生夸贊,這是我們師門對徒弟的最高贊賞!” 祈郎中瞧著段怡學(xué)他說話,不怒反笑,當(dāng)真是氣樂了。 他瞧著笑得前合后仰,手中還捏著那木造書的段怡,目光柔和了下來。 雖然他口口聲聲念叨親兒子,可比起半路撿回來的祈景泓,段怡方才是他瞧著長大的孩子。 算起來,從那姓段的一家子回劍南道,再到段怡領(lǐng)著六十騎出劍南,從做土匪頭子開始打天下,到如今成為一方霸主,掰著指頭數(shù),也不夠一年時(shí)光。 就在這短短的時(shí)日里,群雄爭霸,大周朝覆滅,再到如今形成三分天下的局勢,當(dāng)真是在眨眼之間。 那會兒他日夜cao心的還是讓段怡如何韜光養(yǎng)晦,扮豬吃虎,守好劍南道。 可到底是他想窄了,就在他還為段怡將劍南道拱手給了顧明睿,黔中毫不猶豫的賠給了崔子更而耿耿于懷的時(shí)候。 段怡已經(jīng)沖到了最前面,劍南同黔中到底還是姓了段,只不過這回名正言順,再無人敢質(zhì)疑! 祈郎中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嘿嘿!這哪里是什么祖墳冒青煙,這明明就是老祈家祖墳上長滿了大眼珠子,要不然的話,他怎么這么厲害,一眼就選中了當(dāng)時(shí)血糊糊的段怡! 段怡瞧著這老兒像是抽風(fēng)了似的,伸了個懶腰,撩開馬車簾子,輕輕一躍,翻身上了戰(zhàn)馬。 她余光一瞟,瞧見騎馬跟在一旁的谷雨,忍不住一臉驚艷。 這廝并非行伍出身,自是不穿戰(zhàn)袍。 平日里一身黑色袍子,又戴著斗笠,像是田間稻草人同黑烏鴉合體了一般,瞧著了無生氣。這會兒因?yàn)樘娑嗡假t守孝,穿著一身白色素服,頭發(fā)亦是用白色的素緞纏了起來。 因?yàn)榭薜脜柡Γ劬Ρ穷^這會兒都是紅紅的,瞧著那叫一個我見猶憐。 令人恨不得沖上去直接抓住他,大吼,“快叫爹!” 這模樣,絕對是土匪都要搶到山上去當(dāng)壓寨兒子的啊! 谷雨感受到炙熱的目光,扭頭朝著段怡看了過去,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聲音嘶啞的說道,“主公可有事?” 今日一早,天尚未亮,他便將段思賢的骨灰,按照他所言,灑在了漢江當(dāng)中。 當(dāng)時(shí)段怡撐著傘,站在身后靜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