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191節
只不過此時三人已經換了位置,換了那韋猛到了中間,段怡同蘇筠手中的長槍,舞得像是兩面無形的大盾,將所有的箭支都彈飛了出去。 而中間的韋猛高大的身軀則是趴在了馬背之上。 余三刀這才發現,這廝的背上,竟是背著一面門板。 他心中發顫,只見三人身后的那些背著“烏龜殼”大盾的人,像是一塊幕布一般,不斷的朝著城樓的方向拉去,將他們整個射程范圍,全都蓋了起來。 而最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段家軍后頭抬著登云梯的攻城兵們,訓練有素的弓下了身子,從那大盾底下渡了過去! “這是什么!” 余三刀忍不住驚呼出聲。 只見那層層疊疊的烏龜殼大盾,像是鋪滿了荷塘的蓮葉,一個個的步兵,像是那荷葉底的游魚,嗖的一下便不見了蹤跡。 看上去宛若神跡一般。 這段家軍,竟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修出了一條可以平安的將步兵送到城樓之下的“棧道”。 “投石!投石!”余三刀大喊出聲。 段怡瞧著他慌了,咧了咧嘴! 她就知道,這天底下沒有無用之人,只有不會用人之人! 申慧沒有功夫,可架不住這姑娘箭法如神!且不說準頭,她因為射箭姿勢異于常人,自有章法,是以射程范圍,遠比一般的弓箭手要遠得多。 還有那楚家村的人,她段怡敢拍著胸脯說,今日在這里的人,不管是哪一個,即便是崔子更,也遠不如她手底下的鐵匠多! 還有趙準之,程穹要負責訓練融合他們這一支雜牌軍,調整大陣。 那么同樣擅長練兵,還有陣法的唐州趙準之,瞧著好似在軍中便沒有了作用。在大大小小的戰斗中,亦是顯得十分的不打眼,沒有混出什么名堂來。 段怡便派他來訓了這弓箭手。 雖然這攻城之法今日方才頭一次實戰,但是瞧上去,竟是效果喜人。 段怡想著,嘿嘿一笑,不愧是我啊! 這句夸贊一從心底里冒出來,段怡便身子一僵,險些被城樓之上投下來的一塊大石頭給砸中了。 不等段怡反應,她身下的大馬,竟是如有神助一般,帶著她避開了。 靠!她天天跟著一群奇葩在一起打架,完全徹底已經瘋了啊! 明明從前她還是一個謙虛無比的好人,現在竟是毫不猶豫的夸自己了! 這也便罷了,她竟是恍惚得覺得自己的馬成了精! 正在這個時候,身后趙準之那宛若放羊倌兒喊羊群回家的震天嗓音響起,“射!” 段怡扭頭一看,那城樓之上的大石頭砸過了一撥,將那大盾砸的搖搖欲墜的,像是被風吹動的荷葉。 就在那城樓上的士兵繼續準備投石的瞬間,趙準之聲音一響,那些士兵們手一松,大盾又落回了后背上,他們齊刷刷的朝后一仰,搭弓射箭。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一拽,將大盾頂在了頭頂上。 段怡勾了勾嘴角,城樓之上亂做一團,而此時他們三人已經到了那護城河邊。 “韋猛!” 韋猛點了點頭,一個翻身下了馬,他將背上背著的門板,朝著那護城河上一鋪,先前“渡”過來的拿著登云梯的攻城兵們,幾乎是毫無停留的,踏著那門板,有序的沖了過去。 尋著那合適的地方,支棱起了登云梯。 待梯子都搭好了,城樓上的余三刀,方才從這快刀斬亂麻一般的節奏中,緩過氣來。 他一見大事不妙,瞬間燃起了請求支援的煙霧。 緊接著,一個穿著白色戰袍的男子,并領著一群士兵過來,強勢擠開了余三刀,他陰惻惻的一笑,朝著到了梯子跟前的段怡笑道。 “段三娘子,倒是比你那jiejie,本事幾分!難怪叫我們大王念念不忘,想要將段家姐妹,全都收入帳中。” 他說著,從腰間的錦袋里,掏出了兩顆大大木球來。 被他推開,一臉陰沉的余三刀瞧著,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沒有說,自是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快速的同那白衣男子拉開了距離。 那白衣男桀桀一笑,將其中一顆球,朝著那頂著大盾的段家軍弓箭手扔去。 然后顛了顛手中的另外一顆木球,朝著段怡的方向飛去。 緊接著,他輕喚了一聲,“余三刀!” 第三二九章 天道之狗 那余三刀不情不愿的走上前來,手腕一動,兩柄飛刀立馬出現在手中。 他隨手一揮,那飛刀分散開來,分別朝著兩顆木球飛去。 段怡瞧著一旁的蘇筠要從長槍替她戳那木球,心道不妙! 就這玩意,她沒有吃過豬rou,還沒有見過豬跑嗎? 這里頭裝的,十有八九是什么毒煙毒粉之類的生化武器! 此子簡直jian詐如斯,宛若祈郎中流落在外的第二個兒子! 比起那老實巴交的祈景泓,這白衣男倒是更像了三分! “蘇筠,避開!”段怡大喊,她眸光一動,正準備扯下自己披風當做網兜子,將這玩意兜起來。 就瞧見那氣運老頭兒鄭鐸氣喘吁吁的到了跟前,他年紀大了,戰馬亦是跟了他多年的老馬,不比段怡三人年輕氣盛,那是給他們一把鐮刀,他們能一口氣割掉一片草原。 鄭鐸抓著馬韁,喘著粗氣說道,“毒毒毒……” 他還沒有說完,就瞧見段怡手一伸,直接扯掉了他背上的披風。 “借你的披風一用!你是老天的親兒子!” 段怡說著,拿著那披風輕輕一躍,手中轉了幾轉,便將那木球穩穩當當的兜住了,落了下來。 段怡來不及欣喜,一個轉身,一個銅錢便朝著余三刀飛向另外一顆木球的飛刀打去。 饒是她出手極快,待轉過身來,朝著他們這邊的來的飛刀,亦是到了她的眼前,只差了一尺的距離。 段怡卻是半點未懼,因為她知道,她身邊不止她一個人。 一桿長槍斜插了過來,精準的擊中了飛刀,將它拍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段怡驚訝的發現,身下的馬,又如同成了精一般,帶著她朝著旁邊挪了一尺距離。 也就是說,便是蘇筠不出手,這馬兒也能帶著她脫險。 段怡大駭,靠!難不成她是什么天命之女? 不是她自戀,實在是太玄乎了啊!此刻她哪里能想到,她的馬被神之子摸了屁股! 段怡顧不得細思量,死死的盯著那朝著另外一個木球看去,銅錢打得及時,將那飛刀微微打偏了方向,幾乎是貼著木球而過,落到了人群中。 緊接著那木球落在了其中一個大盾上,木球瞬間裂了開來,騰起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段怡心道不好,今日夜間有風! 她正想著,一陣風吹來,那白色的粉末,瞬間分散了出去,緊接著,以那落木球的大盾為中心,周遭的舉著盾牌的士兵,全都倒了下去。 段怡瞧著,心中一緊,她咬了咬嘴唇。 看著手中用披風包裹著的木球,握緊了拳頭。 她們已經沖到了城下,那大盾射手們還在充當棧橋,離得太遠,根本就是鞭長莫及。 而且那白衣男特意扔兩個球,就是為了讓她分身乏術。 她正想著,就瞧見那城樓之上,齊刷刷地站出了約莫十來個白袍人,他們一個個的,手中全是拿著像那白色戰袍男子手中握著的那種木球。 段怡瞳孔猛的一縮,同蘇筠對視了一眼。 她伸手一掏,將那披風里的木球掏了出來,一入手段怡便感覺的到了異樣。 這東西脆生生的不說,還有兩個半圓合攏起來的,隨便一摔,即便是僥幸沒有裂開,也會自然而然的變成兩截。 難怪那余三刀會朝后退走,因為他知道這白衣男子的木球,根本就用不著他的飛刀劈開。 白衣男心機太深,用飛刀只是為了擾亂人的視線,為木球起掩護罷了。 木球是鈍的,飛刀是利刃,即便是她,一開始也以為只要打掉飛刀,這一招便被化解了。 萬萬沒有想到…… 段怡想著,果斷的將那披風還給了鄭鐸,“交給你了,像我剛才一樣!” 鄭鐸的肚子一顫一顫的……他的嘴角抽了抽,握緊了那披風:老夫現在說廉頗老矣,飯都吃不動了,然后回家去躺著,還來得及么? 段三這是要他退跑斷,將肚子上的肥rou里的油,都榨干到一滴滴都不剩啊! 他想著,看著城樓上那一拍白衣人,嘆了一口氣,認命的玩起了“披風接球”游戲。 鄭鐸面無表情,段三這個口是心非的家伙,口里說他是天之子,其實認為他是天之狗。 畢竟他做的,這是狗子最喜歡的事。 且說那邊陣型已經大亂,眼見“棧道”已經失去了作用。 趙準之大喊一聲,“游龍陣!射!” 只見那群弓箭手,停頓了片刻,立馬又按照平日的訓練,分散開來,不再是連成一片,而是朝前后拉伸開來,像是游龍一般,在那城下游走起來。 他們手中的長箭,一箭接一箭的朝著城樓上飛去。 段怡同蘇筠找準時機,縱身一躍,各自選了一個登云梯,直接用輕功飛到了半截兒,然后快速的朝上攀去。 那城樓之上的燕軍,十分的訓練有素,幾乎是段怡剛剛踏上登云梯的一瞬間,那頭頂上的攻擊便如風暴一般襲來。 但是她半分不懼,一手扶著梯子,一手握著長槍,挑飛了那扔下來的大石頭,還有弩箭。 段怡朝上爬著,眼見著離那城樓頂上,不過一人距離。 她扭過頭去,沖著一旁的蘇筠點了點頭,城樓之下,傳來了咚咚咚的撞門之聲。 那聲音格外的有節奏,像是可以撞開萬物一般,一下子讓段家軍的士氣大振,段怡知曉,這是留在下頭的韋猛,正在領著士兵們撞城門的聲音。 她想著,集中了精神,與蘇筠一并兒,瞬間各甩出了五枚銅錢,朝著那城樓之上十個扔球的白袍人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