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1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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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著崔子更便到了跟前,段怡抬手掀開了那箱籠,不由分說的將崔子更按了進(jìn)去。 “你快躺進(jìn)去,我從前可以躺在箱籠里,跟著舅父跑出了劍南道。” 崔子更哭笑不得,卻是聽她的縮起了自己的大長腿,蜷成了一團(tuán),艱難地躺了進(jìn)去。 那會兒段怡才多大,他又有多大? 他張了張嘴,正想說蘇筠他們又不是認(rèn)不得得他,就說兩軍來聯(lián)盟的,也能糊弄過去。更何況,世人皆知,他崔子更之心。 就瞧見段怡毫不猶豫的蓋上了箱籠,一氣呵成的上了鎖。 四周一片漆黑,崔子更無奈地將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來。 那廂段怡撥了撥頭發(fā),長槍一轉(zhuǎn),朝著那床腳戳去…… 提著燈籠舉著火把的眾人沖進(jìn)來,瞧見的便是穿著中衣,拿著長槍,對準(zhǔn)了最后一根尚且堅挺的床柱子猛地一戳,只聽得轟了一聲,那床榻終于完全榻了下來,平平穩(wěn)穩(wěn)的鋪在了地上。 “大半夜的,你在這里戳床柱兒?” 段怡瞇著眼睛看了過去,倒是沒有想到,跑在最前頭的是瘸腿祈郎中。 他穿著中衣,跑得氣喘吁吁地,說話有些大喘氣。 “這床腳哪里得罪里了,你要讓它瞧不見明日的太陽!”祈郎中說著,眸光一動,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你是主公,胖了方才顯得我們山南好山好水。” “那老百姓一瞅,不錯啊!那地方能吃飽飯,紛紛來投。若主公都瘦得皮包骨了,誰人敢來做那餓死鬼!所以,你壓塌了床榻,不丟人!” 段怡我這長槍的手一滯,她就知道! 你當(dāng)她吃飽了撐的,要佯裝戳床腳,她就知道老郎中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損她的機會。 段怡想著,痛心疾首的看向了祈郎中,“先生!我段怡豈是那等膚淺之人?這床榻太高,不接地氣,若是敵軍奔馬過來,聽不見動靜。” “這藍(lán)田關(guān)乃是關(guān)中的南大門,是我們北上攻打京都的必經(jīng)之地。藍(lán)田關(guān)有重兵把守,那峣山有七個屯兵的村寨。” “咱們在此安營扎寨,那是擺明了要往京都去。誰又能保證,藍(lán)田關(guān)的守將不會半夜襲營。” 段怡說著,指了指那床榻,“我那榻若是缺了腳,躺在地上,但凡有異動,便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先生,那胖瘦美丑同我何干?未有天下在我心中啊!” 祈郎中狐疑的看著段怡。 蘇筠已經(jīng)眼冒星光,他跑到了段怡床榻周遭瞧了瞧,激動又跑到了段怡跟前,“不愧是段三,我這便回去,把我的床腳也打折了!” 段怡嘴角抽了抽,伸手想要拽他,可那孩子像是一陣風(fēng)似,瞬間又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只聽得啪啪啪啪的幾聲…… 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怎么辦! 段怡想著,心中隱隱rou疼,雖然她是主公,但她也是一個木匠。 該不會明日所有人都效仿他,把床腿打折,從此大家都直接躺地上……若是半夜里睡得一命嗚呼了,好家伙!門板都不用尋了,直接連床一起抬走…… 祈郎中皺了皺眉頭,瞧著湊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他摸了摸胡子,強忍著自己探究之心,昧著良心夸贊道,“主公大才!胸有大志,且付諸于行,實在是兵將之福!” “既然主公這里無事發(fā)生,你們便先回去睡罷。正好說到那藍(lán)田關(guān),老夫有要事稟告。” 這大半夜的,他們從襄陽疾馳過來,的確是困頓不已,再加上段怡到底是小娘子,還穿著中衣,除了祈郎中同蘇筠之外,其他的人都避嫌,站在營帳前。 只幾個女將,還知路珍娘等人進(jìn)了帳中。 聽了祈郎中的話,幾人快速上前,將那床榻底下的碎木頭拿了出去,一個個的目光幽幽地看著段怡。 怎么辦!我家主公的瘋病,好似越來越嚴(yán)重了! 段怡被她們瞧得心中涼涼……心中罵了崔子更一萬遍。 珍娘欲言又止的看了段怡一眼,在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丸藥,放在了段怡的手中,“吃完了我那里還有的。” 她說著,拉著知路走了出去。 祈郎中瞧著,噗呲一下笑了出聲。 段怡握著手中的藥,突然腦子一嗡,想著那桌上還放著崔子更剛剛給她的晏先生配的藥,心中又是一緊,她將長槍一放,快速地到了桌前,袖子往桌子一薅,將那藥揣進(jìn)了袖中。 “桌子已經(jīng)擦干凈了,先生過來看輿圖,那藍(lán)田關(guān)如何?” 祈郎中收回了視線,這屋子里空蕩蕩的,不像有什么怪異的地方。 他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段怡的中衣,又看了看那床榻,“可是憂心大戰(zhàn)之事睡不著?這里沒有外人,營帳之中的床榻,本就不結(jié)實,一翻身就嘎吱的響。” “不要憂心,若是咱們連藍(lán)田關(guān)都拿不下來,那還談什么直搗京都?” “何況那藍(lán)田關(guān)守將鄭鐸,那是我的故舊。軍中要我們這些狗頭軍師做什么?便是給你想辦法的。你小小年紀(jì),不要憂思過重。” 祈郎中說著擺了擺手,朝著那箱籠看去,他豎起耳朵聽了聽,家半點聲響也無,松了一口氣。 “當(dāng)初你在劍南的時候,還不是節(jié)度使,便有那么多人覬覦。如今稱你一句山南王也不為過,可不好被那些臭小子給忽悠了去。” “長得好看又怎么樣,老郎中我當(dāng)年也算得上是玉樹臨風(fēng),如今不也成了老白菜梆子?兜中有錢,手里有兵又如何?這些你也有。” “旁人叫囂著把這些都給你,那又如何?水缸都已經(jīng)滿了,送再多的水來都沒有屁用,說到底想要更多的水,還是得靠自己個,將那水缸變大,最后成了大江大河。” 祈郎中說著,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睛。 “快些躺著接地氣去罷,我便先回去歇著了,明日一早用朝食的時候,咱們再好好說道,那藍(lán)田關(guān)的事。” 第三零五章 藍(lán)田關(guān) 待祈郎中走了出去,段怡松了一口氣。 她瞧了瞧那塌下去的床,氣呼呼地走到了箱籠前。 同崔子更半夜私會這種事她并不怕,左右她如今乃是一道之主,便是收個十房八房的,下頭的人瞧見了,也只會真心的說上一句,“主公,注意身體。” 可床榻塌了不行!她要被七地百姓念叨上幾年不說,搞不好還要被像段銘那樣的畫師,畫到只有偷摸能夠買到的小冊子上! 光是這么一想,揍崔子更一頓,那都不為過。 段怡想著,伸手撥開了箱籠上的搭扣,沒好氣地喚道,“崔子更,起來了。現(xiàn)在不走,還要我吹嗩吶把你送走不成?” 箱籠里靜悄悄地,無人應(yīng)答。 段怡心中一驚,瞧著那箱籠看去。 她木活精通,又不缺木頭,箱籠可都打得細(xì)密結(jié)實得很。為了防蟲防潮,她還仔細(xì)的刷了桐油涂了漆水,說是密不透風(fēng)也不為過。 這么一番折騰下來,崔子更該不會捂死在里頭了吧! 段怡慌忙地伸手,將那箱籠猛地掀開,箱籠放在角落,崔子更又穿著黑色的衣衫,黑漆漆的瞧不見。 她快步地走到桌案邊,拿了油燈來,這一照卻是愣在了原地。 雖然這箱籠頗大,是知路用來放被褥的,但崔子更到底是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整個人蜷縮在里頭睡得香甜,像是母親腹中的嬰兒一般,平日里那張無情得冷臉,這會兒變得柔和了起來。 不知道是因為燈光的昏黃,讓人瞧人像是套上了朦朧的薄紗,多了幾分溫柔。 還是因為睡著了放下防備,整個人松弛了下來。 段怡瞧著,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她拿起一旁搭著的披風(fēng),蓋到了崔子更身上。 段怡將油燈放在了桌案,走到了床榻邊,稍微整理一下,徑直的躺了下去。 這床榻變矮之后,躺在上頭,穹頂變得更高了一些,好似看到的世界,又多了一分。 上一回在襄陽的時候,崔子更來探望她,也是夜里翻窗進(jìn)來,沒有待多久便走。 這一回也是,斥候分明得了消息,江南軍一大早方才能到,可崔子更卻是提前了半日便來了。 風(fēng)塵仆仆的。不知道八百里加急的趕了多久的路。 先前雖然是說玩笑話,可他說,是因為有想見的人。 段怡想著,一把抓緊了靈機的香包,在鼻尖聞了聞,甩了甩自己腦袋,看了那箱籠一眼,迷迷瞪瞪睡了過去。 箱籠里的崔子更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一伸腿,咚的一聲響,將他驚醒了過來。 他眸子猛了睜開,朝四周看了看,見四周黑漆漆的,天尚未亮,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再見自己還躺在箱籠里,身上蓋著段怡的披風(fēng),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咬了咬牙,像是搬運木頭一般,將自己已經(jīng)發(fā)麻的腿搬到了箱籠邊緣,拿著長劍當(dāng)拐杖,艱難的站了起身。 那蘇麻的雙腿,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在啃咬。 崔子更只覺得自己個,像是被馬車碾壓過了一般,哪哪都疼得厲害。 他從箱籠之中走了出來,顫巍巍的走到了段怡的榻邊,揉了揉自己的腰。 如同來的時候一樣,她睡得四仰八叉的,肚皮都露在了外面,錦被滑落在了一邊。 崔子更彎下腰去,將那被子撿了起來,替段怡蓋好了,忍不住輕聲嘀咕道,“這個沒良心的。” 他想著,揉了揉自己的雙腿,總感覺像是陷入了某種輪回,好似方才的事情,他從前亦是經(jīng)歷過一般。 崔子更搖了搖頭,走到了門邊,觀望一下外頭的動靜,輕身一閃,飛躍了出去。 他一路疾馳,出了段家軍的營地,到了一處小河邊,輕吹了一下口哨,一匹駿馬飛馳了過來。 崔子更一個翻身,上了馬背,甩著馬鞭飛馳而去。 不多時東方魚肚便泛白起來,他快速的奔到了先前說好的匯合地點,尋到了在河灘邊給烏龜兒子洗背的晏先生。 “先生我回來了。” 晏先生轉(zhuǎn)過身去,哼哼了幾聲,“瞧見了祈老賊的兒子了么?是不是生得五大三粗,滿臉橫rou,活像村東頭的被蜜蜂蟄了小黃狗?” “還是說那廝根本就是騙我,隨便尋了個畫像,想要氣死我?” 崔子更無語的看了看那只劃著水的烏龜,“祈師叔的兒子肯定不是狗,但先生的兒子肯定是龜。” 晏先生一聽,鄙視的瞪了崔子更一眼,從懷中掏出了一顆丸藥來,塞到了崔子更手中,“吃完我那里還有。看你才一夜而已,腿腳都不是自己的,腰都要折了。” 崔子更低頭看向了手中顏色詭異的小藥丸:……什么鬼? 話分兩頭說,卻說那頭段怡起身,見箱籠里空空如也,倒是也沒有在意,將那箱籠合上了,換了衣衫打了一套拳法,這才同祈先生還有程穹一并用朝食。 “先生不是說,那藍(lán)田關(guān)守將乃是你的故舊么?先生足不出戶的,故人倒是不少。” 祈郎中嘿嘿一笑,“我一個會治傷的老郎中,還不能有幾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