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1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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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頂紅同斷腸草?” 段怡夾了一筷子色澤紅亮的紅燒rou塞進(jìn)嘴中,又看了看那黑漆漆的一股子草藥味的醒酒湯,促狹地問道。 崔子更一愣,搖了搖頭,“鶴頂紅同斷腸草太貴,砒霜就合用。” 段怡沖著崔子更翻了個白眼兒,崔子更在與不在沒有關(guān)系,可這紅燒rou,當(dāng)真是讓人想得緊。 “三道之主,也忒摳了一些。這若是夾竹桃花開正盛,你怕是連砒霜都省了。” 崔子更瞥了一眼段怡受傷的手,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想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錦盒,推給了段怡,“在賀家拿的,晏先生已經(jīng)瞧過了,是顆好藥,命懸一線的時候服用,閻王叫你三更死,怎么著也能拖到五更。” 段怡好奇的拿了過來,打開一看,那藥丸看上去黑漆漆的,聞起來一股子烏雞白鳳丸的味兒,活像一顆圓滾滾的烏梅。 她想著,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在箱籠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個裝小米用的布袋子,遞給了崔子更。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這里沒有什么珍貴的。就是有一些好花椒,若是快要死的時候,嚼上一把,閻王要你三更死,一更你就能斷氣。” 崔子更輕笑著搖了搖頭,他抓了一把花椒,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頓時耳根子一紅,這是蜀中獨(dú)有的味道。 日后他掛在身上,聞著這股子香氣,那邊如同段怡亦在一般。 段怡不知他的腦補(bǔ),嘿嘿笑道,“香吧?軍中的兄弟都笑老牛,說老賈能佯裝敵軍領(lǐng)著大家伙兒投降,可老牛不行,他已經(jīng)被這花椒腌制入味了,一聞就知道是劍南軍。” 崔子更握著花椒的手一頓。 心中更是大風(fēng)吹,將所有的綺麗吹得無影無蹤。 不,他不想把老牛掛在身上! 他想著,站了起身,朝著段怡的床榻走去,“靈機(jī)都長這么大了!我新得了一塊福牌,叫工匠刻上了靈機(jī)的名字。” 崔子更彎下腰去,摸了摸靈機(jī)身上的毛,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 “瞧著瘦了些,這會兒沒有什么好竹,等春雨之后,便有好些嫩筍兒了。” 段怡吃rou喝湯,瞥了一眼早就把被子踢翻,四仰八叉癱成了一塊熊餅的靈機(jī)。 “你管一顆球說瘦?” 崔子更摸了摸靈機(jī)的毛,“只是毛厚罷了。” 段怡翻了個白眼兒,喝了一口醒酒湯。這湯瞧著像是草根子煮的,可喝起來卻是清爽得很,像是馬蹄甘蔗煮的糖水一般。 段怡一口氣喝了個干干凈凈,只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一大截兒。 “那田楚英,應(yīng)該同段思賢一樣,屬于鄭王舊部。他臨死之前,說了兩個很有意思的事情。一來是他有個師父,在田家潛藏多年,連田妃娘娘進(jìn)宮,都是那人使的力氣。” 田家雖然有錢,但不過是山南的一商戶,想要搭上宮中的線,那可不是容易之事。 是以出了個寵妃之后,誰人不說田家祖墳冒了青煙? 崔子更給靈機(jī)蓋好了被子,皺了皺眉。 “你的意思是,京都一戰(zhàn),五皇子陳鶴清,十有八九會大獲全勝。” 段怡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果田妃夠厲害的話。有一就有二。” 還是那句話,田家不過是一介商戶,在山南算是地頭蛇,可整個大周,有多少個山南? 鄭王一脈謀劃多年,連田家這種小家族都埋下了先手,其他的地方,會毫無動作么? “田楚英又說,叫我小心他師父,這第二個提醒,十分的有趣。他的一舉一動,應(yīng)該都是被人監(jiān)視著的。” 雖然段怡覺得,二人一直打下去,最后也是她能獲勝。 可不得不說,田楚英是注意到谷雨不在了,方才消極戰(zhàn)斗,故意讓她殺死的。而且,他在說遺言之前,亦是下意識的朝著那城樓看,見谷雨不在了,方才說了這些。 崔子更若有所思的走了過來,他拿起了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股子熟悉的川穹味撲鼻而來,崔子更抬頭看向了段怡,她吃得兩腮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十分的歡喜。 “不管怎么說,京都都是血雨腥風(fēng)之地。你要去插上一腳么?” 段怡沒有抬頭,心想來了! 她就知曉,崔子更這廝的心思比蜀道都要彎曲,都要陰險。 他來這里,分明就是來打探軍情的。 “我不去,我要種田”,段怡理直氣壯的說道。 “春日來了,要耕種,雨水一多,山南東道這塊兒,怕是要被淹了。不種田,仗是打贏了,百姓們?nèi)拣I死。” 段怡十分的坦然,不等崔子更說話,又道,“步子邁大了扯著蛋,我剛進(jìn)襄陽,還是一盤散沙,就不去做那打蚌的鶴,等著被漁翁捉了。” 段怡說著,眸光一動,又道,“左右如果日后想去,不管誰坐在那個位置,直接拽下來殺掉,便是了。” “你去么?”段怡輕飄飄地問道。 崔子更沒有停頓的搖了搖頭,“我亦是不去,一口氣吃不下一個胖子。如今各道的內(nèi)戰(zhàn),幾乎以及各平息了下來。同從前,已經(jīng)大不相同了。不管往哪里去,都是一番苦戰(zhàn)。” 段怡聞言,贊同的感嘆出聲。 天底下不是只有她同崔子更兩個聰明人,誰都要想天下。他們手中無兵,光是滾雪球都滾了許久。她出江南之后,直奔最亂的山南東道,一來此地可以阻擋住北面強(qiáng)人南下進(jìn)攻蜀中。 二來這里是最后一塊早期紅利之地。 待她拿下,算算時辰,基本上各地的統(tǒng)領(lǐng)都換了好幾輪。能夠坐擁一道之地的人,已經(jīng)沒有一個弱者,一個庸才了。 棋盤已經(jīng)重新清洗過,天下局勢從混亂到了初步形成格局。 再打起來,就不是州對州,而是道對道…… “家大業(yè)大之后,反倒不會輕易出兵了。接下來,正好種地。” 段怡說著,終于將筷子擱了下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忍不住站起來活動了一二。 崔子更瞧著她一臉饜足的樣子,勾了勾嘴角,動手將那碗碟,又放進(jìn)了食盒里。 “我這砒霜可好吃?” 段怡點(diǎn)了點(diǎn)頭,“再來一碗都可以!” 第二七五章 我很想念你 崔子更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又看了看段怡手上的傷,他提起了食盒,輕聲道,“如此我便先走了,剛拿下淮南,百廢待興。” 段怡點(diǎn)了點(diǎn)頭,“再不回去,我怕晏先生以為我擒賊先擒王,直接將你給絞殺了。” 崔子更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我出門的時候,他都準(zhǔn)備去買棺材了。” 段怡哈哈笑了出聲,“倒是不用,看在咱們的交情上,怎么著我也得給你打一口好棺材。” 崔子更提著食盒,走到了窗邊。 他回過頭來,又看向了段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阿怡,可有念我?” 段怡見他認(rèn)真的臉,卻是一怔,輕咳了幾聲,有些不自在的絮叨道: “啃饃饃的時候時常念叨你,告訴軍中的兄弟們,跟著我不錯了,至少饃饃是軟的,玄應(yīng)軍的人吃的那是能把牙崩掉的……” 崔子更睫毛輕顫,“我很想念你。好好活著,來年同你一起摘花椒,給你做魚。” 他說著,身影一動,從窗戶口翻了出去。 晚風(fēng)從窗口吹了進(jìn)來,吹亂了段怡的發(fā)絲。 她將發(fā)帶扯了下來,用手薅了薅,又將頭發(fā)重新綁了起來,垂在腦后。 “怎么有人翻窗子,衣襟都不帶亂的呢?”段怡嘀咕道。 她走到窗邊,輕輕的關(guān)上了窗子,那窗戶上,仿佛還殘留著崔子更身上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木香,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花椒味兒。 段怡拍了拍自己的臉蛋,突然歡喜了起來。 “我就說,傳言是虛的!我分明還是瞧見美人就走不動道的昏君!” 崔子更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她竟是臉紅了。這分明就是中了那廝的美人計(jì)。 不然的話,若是換韋猛徐易,亦或者是祈郎中來上一句我想你,她只會打著寒顫,搓著手上的雞皮疙瘩,發(fā)自肺腑的喊上一句,“滾!” 段怡想著,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朝著桌案走去。 崔子更這么一鬧,她一點(diǎn)睡意也無。 說起來,崔子更穿得一身黑漆漆的,又包裹嚴(yán)實(shí)。 同樣是剛剛大戰(zhàn)了一場,她也沒有來得及問他,可受了傷,需不需要她麻溜的過去繼承遺產(chǎn)。 更是沒有問問崔子更的近況,倒顯得她有意回避,落了下層。 天知道是那紅燒rou太過好吃,崔子更又一直絮叨的問問問,她壓根兒給忘記了。 這么一想,段怡又煩躁了起來。 她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忍不住又嘀咕道,“像是吵架沒有發(fā)揮好,恨不得再來一回。” 段怡想著,朝著那扇窗戶看去,氣鼓鼓地?fù)u了搖頭。 她拿起一旁大兄送給她的那本書,一下子心靜了下來。 這書包羅萬象,其中便有關(guān)于治水工程,還有造船之法。 這番攻打襄陽,她發(fā)現(xiàn)了山南軍非比尋常的優(yōu)勢,那便是極其的擅長水戰(zhàn),若是能有厲害的戰(zhàn)船相配。 段怡一邊看著,一邊拿起筆在紙上認(rèn)真的寫下不明之事,想著待明日可以問韓大善人。 洪湖多水,他從前時常在船上練兵,對于這些事情,遠(yuǎn)比其他人了解得更多。 屋子里的燭火跳躍著,她的身影,被刻在那扇窗戶上。 站在屋頂上的崔子更靜靜地看著,伸出手來,對著那影子,輕輕的描繪了一圈兒。 “哇!”聽著不遠(yuǎn)處奇怪的鳥叫聲,崔子更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輕身一躍,快速的消失在了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