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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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怡并不意外,“早就看出來了,若你會武功,早就殺出來了,如何還在城樓上站得穩(wěn)?” 申慧長舒了一口氣。 她想著,先是轉(zhuǎn)過身去,朝著城樓上的申成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 然后站起身來,朝著段怡半跪下去,抱拳道,“申慧愿意為主公效命。” 段怡微怔,將申慧扶了起身。 “可帶了繩索,將那二人捆了。” 申慧眼眸一動,便有那富水軍怯生生的遞上了繩索來,她接過繩索,朝著那李濟走去。 李濟早已經(jīng)將長劍扔在了地上,見狀就地一滾,想要將那長劍撿回來,剛握住劍柄,卻發(fā)現(xiàn)段怡已經(jīng)踩在了那劍身之上。 他憤憤的松了手,罵道,“士可殺不可辱,段怡你要捆自己的長輩,就不怕天打雷劈!” 段怡挑了挑眉,無語的看向了李濟,“不要無能狂吠了,要不說姜還是老的辣,看我祖父,可曾多嘴一句?” 李濟慌亂之間,這才想起,今日的段文昌簡直是安靜如雞,仿佛沒有這個人存在似的。 他想著,怒道,“岳父大人,你就由著段怡這般?這簡直是有悖綱常。” 段文昌嘆了一口氣,“捆你又如何?早在劍南的時候,她便捆過我了。” 李濟一時語塞。 “戰(zhàn)場無父子,更何況是姑父呢?”段怡說著,拿了繩索,將李濟捆了個嚴嚴實實的。 段文昌見她沒有捆他,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跟在李濟后頭,隨著段怡一起朝那富水城中行去。 城中空蕩蕩的,百姓們都藏在家中,不敢出門。 段怡沒有言語,徑直的上了城樓,走到了那申成身邊,她趴在城樓的憑欄處,朝著下頭看去。 這富水城前,尸橫遍野,被亂箭射死的士兵們,像是一只只的刺猬。 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不光是鄧州軍,還有許許多多自己人,有青牛山上那些從良的土匪,也有剛剛才聽了韓大善人的勸解,投了她的竟陵軍。 “程穹,咱們修整一段時日罷。” 不知道何時跟上來的程穹,聲音輕柔了幾分,“一將功成萬骨枯,莫要鉆了牛角尖。” 段怡沒有吭聲,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我便是那驢子,也沒有這么使喚的。” 第二四四章 甩手掌柜 程穹聞言笑了出聲。 他說著,眼波流轉(zhuǎn),朝下城樓之下的趙準之瞧去。 思慮了片刻,到底沒有瞞段怡。 “今日我被那趙準之詐了。他那什么甲乙丙丁的奇怪口令,根本就不是什么破陣之道。而是他瞧出來我知曉我們剛收下竟陵軍,磨合不夠。” “是以陣法變幻之間,容易有人行動遲緩,露出破綻來。唐州軍氣勢洶洶……” 段怡鄙視的看向了程穹,“所以你就虛了,立馬變幻了陣型,著了人家的道?” 程穹耳根子一紅,倒是一臉光明磊落。 “沒錯,我同你說這些,一是不想趙準之被低估了,二是你不說修整之事,我也得提。今日咱們在富水大敗李濟,并非只是多下一城這么簡單。” “待馴服了那群兵,李濟手中的鄧州,唐州,隨州,皆入你囊中。” 程穹跟著周道遠學(xué)了這么多年的兵法之道,并不是徒有虛名。 若擱武林之中,那便是名門子弟,正派高徒。 “如今在這山南東道,唯有襄陽同江陵,能與我們一戰(zhàn),已經(jīng)是三足鼎立之勢。” 段怡看著程穹一本正經(jīng)的侃侃而談,突然插嘴道,“我有一個疑問,咱們初次對戰(zhàn),瞧你說崔子更那話,也不像個正經(jīng)人。怎地如此,竟是成了高潔君子?” 程穹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都是你們襯托得好。” 從前義父周道遠性情嚴肅,大兄是高深莫測的神棍,二哥是周道遠的等身小人,他算是最跳脫的,還曾被義父罵皮猴兒。 可自從入了段怡麾下,他那是瓜皮對潑皮。 段怡同情的拍了拍程穹的肩膀,“沒有關(guān)系,看看你的輕功,不是叫我訓(xùn)出來了。待我想想……” 程穹回想了被蛇漫山遍野追的恐怖往事,火速的搖了搖頭,“大可不必,總得有個正常人,同外人打交道,合縱連橫。” 他說著,像是方才注意到旁邊默不作聲的申成似的,喚道,“申刺史!” 申成見他們終于注意身邊還有一個大喘氣的活人了,松了一口氣。 再等久一些,他便已經(jīng)維持不了一州父母官的體面了。 天知道他剛從溫泉池子里出來,頭發(fā)都還淌著水,再站久些,那就要結(jié)冰了。 “老夫乃是朝廷命官,讀圣賢書,聽圣人言,是絕對不會屈從于逆賊的,你們要殺便殺,要剮便剮,申成寧死不從。至于申慧,就當我沒有生這個女兒。” 段怡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申成。 “我雖是個土匪山大王,那強搶人也是格調(diào)的,起碼得是年輕貌美能打架!” 申成老臉一紅,他年輕之時,也算得上是溫潤如玉,翩翩君子好嗎?一想到這里,他忙止住了自己的念頭,省得完全被段怡帶到溝里去了。 “士可殺不可辱!”申成怒道。 段怡想看傻子一眼看向了申成,“我何時說過要殺你?你好生生的站在這里吹著冷風(fēng),打著噴嚏,我不是也沒有攔著你?” “你又不是那貂兒,做不成大毛領(lǐng)子,誰費那個勁,去剮你的皮?你若是愿意留下,這富水軍中我說了算,這日常瑣事,還是你管著。” “你若是不愿留下,拿了盤纏,喝上幾碗姜湯,自行上京尋圣人去。不過此去山高水遠,祝你一路走好了。” 申成深深地看了段怡一眼,見她眼神清明,不似作偽,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絲茫然來。 他朝著那城樓下看去,申慧火紅的身影格外的好辨認,她蹲在地上,笨手笨腳的學(xué)著一旁的小娘子的樣子,給躺在地上的傷員包扎。 申慧的樣子格外的認真,像是他從前求學(xué)的時候一般,生怕聽漏了一個字去。 他陡然眼眶一熱。 想到先行送走的妻兒,申成深吸了一口氣,“申慧便托付給將軍了。” 立場不同,便是來路一致,去向亦是徑庭。就像他同申慧的母親一樣,到底是要分道揚鑣的。 申成說著,朝著段怡拱了拱手,袖子一甩,下了城樓。 段怡并未將申成放在心上,感受到程穹炙熱的目光,她伸了一個懶腰,又打了呵欠,“昨夜做了個噩夢,一宿未眠。先生教我,有事弟子服其勞。” “我沒有弟子,那就只能有事你們勞了。” 程穹笑了笑,在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包杏干來,“先前見你一只吃花椒,用這個解解麻吧。若樣樣事情都要你來干,那要我們這些手下做什么?” 段怡聞言,狐疑的看了程穹一眼。 這晏先生也不在啊!到底是哪個對程穹發(fā)動了洗腦大法,讓他一下子變成了貼心小天使? 即是有這本事,怎么不早用! 程穹攬事,段怡樂得輕松,她打了個呵欠,下了城樓,一頭扎進了蘇筠同韋猛中間,同他們一起扛起傷員來。 “段三段三,我們正在比誰撿人撿得多!韋猛一回能撿三個!” 段怡沖著蘇筠笑了笑,蹲了下去,將一個受傷的竟陵軍,一把背起了起來。 那小兵瞧著年歲不大,約莫十六七的樣子,一下子漲紅了臉,身上的傷,竟是都忘了疼了,他有些結(jié)巴的說道,“段……將軍,怎么能讓你背我?” “我如何背不得,我剛十歲出頭,就在戰(zhàn)場亂竄,劍南軍好些將士,都被我背過。別看我是女郎,力氣卻是大得很。你不要擔心,祈先生還有珍娘,醫(yī)術(shù)都很好。” 那小兵感覺段怡如履平地,輕輕松松的,心頭也跟著一松,他聲音小了幾分,“可是,你是將軍。” 段怡走得快,還來不及說話,便已經(jīng)將那小兵,背到了放傷員的指定地方。 正因為她是將軍,所以才每次戰(zhàn)后都要在戰(zhàn)場走上一遭,知曉什么是責任。 打仗是會死人的,死的不光是敵人,還有信任她的自己人。 她想著,掏出了程穹給她的杏干,遞了一塊給那傷兵。 然后又大步流星的朝著亂糟糟的戰(zhàn)場上行去。 程穹站在城樓之上瞧著這場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喃喃道,“不是說要做甩手掌柜么?” 待段怡處理好一切,終于躺進溫湯池子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 第二四五章 主仆泡湯 這富水郡以溫湯池子聞名。 申成貴族出身,是個會享受的,那刺史府中,一共有三處湯池。 段怡領(lǐng)著知橋同知路,擇了處清幽的小池,因為這處院子里有片竹林,便索性在這里住下了。 夜晚有些微風(fēng),墻外的紅梅花瓣被吹落了進來,零星有一些,飄落進了湯池之中,平添了幾分冷冽的香氣。 段怡臉紅撲撲的,她揉搓了幾下手中的靈機,張開了嘴,一旁的知路,頗有眼色將一枚果干,塞進了她的嘴中。 靈機難得沒有睡,它腳劃拉了幾下,甩了甩身上的毛,蹭了段怡一臉水。 “難怪那么多人想做昏君……” 段怡看了看知路,又看了看知橋,左擁右抱還能擼食鐵獸,簡直就是人生巔峰好嗎? 她想著,伸手一薅,拿起了池邊放著的果子酒,遞給了知橋同知路,一人一瓶。 “姑娘,說起來,今日方才是年初二呢。往年的今日,咱們都是要去顧家的。離開劍南的時候,方才入冬,再過幾日,都要立春了。” “前頭十幾年,咱們都待在錦城,這幾個月,像是做夢似的。就是可惜了崔將軍送的年禮,放在竟陵沒有來得及吃。” 段怡瞧著知路一臉rou疼的樣子,笑了出聲,“都送了些什么?還要朱鹮巴巴的來上一趟。” 知路一下子來了精神,“有煙熏過的傻狍子,還有一些蘇州的錦緞,零嘴兒。旁的我都鎖著,倒是裁了一些素白錦,想著給姑娘做中衣。” 段怡見她樂在其中,扭頭看向了悶不做聲的知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