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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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段淑再也沒有過來,段怡難得落了個清靜。 天剛剛亮,段怡便騎了馬,出了錦城去。今日是同老鬼約好的,要去初探五平山的日子。 街市上人煙還頗為稀少,挑著擔(dān)的小販在市集里尋了位置,正往外擺著山貨菜品,馬蹄聲經(jīng)過,他們連頭都沒有抬起。 出了城門跑了二里路,瞧見一棵遮天蔽日的老榕樹,崔子更牽著馬,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了。他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帶隨從,更是沒有見幾乎是同他形影不離的晏先生。 段怡翻身下了馬,剛要說話,崔子更的手便伸了過來,他攤開了掌心,上頭放著兩個圓滾滾的茶葉蛋。 段怡挑了挑眉,不客氣的接了過來,“怎么許久不見晏師伯?” 崔子更收回手,“不也沒有見祈師叔。” “他要為入冬做準備,這會兒忙得腳不沾地的,不樂意我去煩他”,段怡說著,又說道,“你們江南道,冬日好過么?這里雖然不是北地,但到了冬日,總歸會有缺衣少食的。” “天氣一涼,有肺疾的人也就難過起來。劍南的一些藥堂,便會在這個時候,多備些需要用到的藥材,官府會掏銀子給補貼。” 崔子更聽得認真,他看著段怡將那雞蛋在手中搓了搓,然后輕輕一剝,像是扭花一樣,轉(zhuǎn)了幾圈那雞蛋殼便掉了個一干二凈的,一點碎渣子都沒有留下來,心中暗暗稱奇。 “沒有。你出過劍南么?”崔子更說著,又補充道,“除了六年前那一次。” 段怡一愣,搖了搖頭,“怎么,你將要嘲笑我是井底之蛙么?” “那倒不是,畢竟你的眼睛沒有青蛙那般大且圓”,崔子更好笑的說道。 段怡剛咬的雞蛋卡在了嗓子眼里,有些上不得上,下不得下的,她趕忙拿起腰間的水袋,咕嚕嚕的喝了一口,才將那噎死人雞蛋同話,一并吞了下去。 “我阿爹還在世的時候,曾說顧使公像是活在話本子里的人,我本不信的,現(xiàn)在確實信了。你若是出了劍南道,便知曉,這天下早已經(jīng)千瘡百孔,不成樣子了。” “活在這里的百姓,像是生活在桃源鄉(xiāng)一般。這里既是天府澤國,又有高山屏障相護……不信到時候你隨我去江南一觀如何?” 段怡一愣,看向了崔子更,“何方妖孽,盡然附在人身?我可是師從蜀山,最擅長捉妖之術(shù),孽畜再不離開,叫你魂飛魄散!” 崔子更臉一黑,“罷了,江南無妖,不敢請你這大佛。” 段怡笑了出聲,她朝前一看,舉起手揮了揮,“阿筠!吃朝食了么?給你留了一個蛋。” 坐在馬上的蘇筠,立馬直起了身子,雀躍的搖擺起來,離得還有幾丈遠,他便翻身跳了下來。 “不愧是段三,知曉我?guī)У某忱餂]有蛋!不過我?guī)Я瞬孙炞樱±镱^夾了咸菜絲兒!” 第一零三章 天降掌印 蘇筠說著,掏出了一個餅子給段怡,瞧見一旁的崔子更,又不情不愿的拿出了另外一個,“子更哥,你們等很久了罷?都怪老鬼,要馱那些東西。” “我們出城的時候,還七彎八繞的。不知道跑了多少冤枉路,這才晚了些。” 段怡聽著,看向了老鬼的手,“可好些了?這兩日可有人尋你?” 老鬼點了點頭,“祈先生妙手回春。” 他說著,有些不好意思,“許是老夫名氣小,這兩日風(fēng)平浪靜的。三娘不是說要帶一隊人馬去,還有關(guān)老爺子一道兒么。怎地就我們幾個?” “咱們先去探探虛實”,段怡輕聲道,“趁著人少,咱們速去不遲。” 她說著,給了蘇筠一個眼神,翻身上了馬。 一行四人飛快的朝西奔去,約莫跑了足足一個時辰,方才在一個山腳之下,停了下來。 老鬼舉起了手,朝前一步,說道,“再往里走,便要進大山了,里頭云山霧罩,指不定還有山獸出沒。山路崎嶇,我們錦城本地人倒是無礙,小王爺同這位公子,便要小心了。” 他說著,走到了最前頭領(lǐng)隊,“我之所以給那山,取名叫做五平山。乃是因為它其實不是一座山,而像人的手掌一般,從一山基,生出五座峰來。” “這五峰于蜀人眼中,并不算陡峭,當時坦途,于是我又取了一個平字。便成了五平山。” 山路狹小,不足以并肩而行,四人一字排開,腳程一下子滿了下來。 段怡走在最后,看著前頭崔子更的背影,比起一般的武將,他看上并不是十分的壯實,身上的衣袍永遠都是那一套烏漆嘛黑的,只是腰封又換了一根。 依舊是繁星,卻換了一副星圖,段怡甚至要覺得,這廝從前怕不是請了一群繡娘,每日對月繡星河,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一日一根。 到了來年,對應(yīng)的日子,便穿對應(yīng)的星圖。 她胡思亂想著,老鬼已經(jīng)開始說起五平山的險了。 “但不要聽到一個平字,便覺得這山十分好闖。五平山是一個凹地,四周山峰都要比它高上一截兒。像是天神大戰(zhàn),有神掌降落,留下了一個掌印一般。” “這地方常年積陰,伴有濃霧。五峰之前,有較寬的間隙,像是手指縫,若是不知道地形的人,來了之后,很容易便掉下去了。” 他說著,頓了頓,在馬上扭過頭來,看了看段怡,“若非圖是三娘拿來的,我定是要懷疑這是有人做了局。弄了個假圖,想要害人性命。” “這五平山又不是什么風(fēng)水寶地,怎么會有墓葬?它不光是風(fēng)水不好,還可能是個藏陰地。咱們劍南山中教派林立,許多年前,便有那招魂養(yǎng)尸的門派,將五平山當做駐地。” “不過門派駐地尚未建起來,便被剿滅了。說起來顧使公年輕的時候,頗為討厭這些邪祟之事,那會兒清得干凈,后來這么些年,都無人敢來了。” “這錦城附近的山,老夫這條腿,統(tǒng)統(tǒng)都走過。五平山來了好幾回,也沒有瞧見過異常來。” 三人都仔細的聽著,連蘇筠都不隨便插嘴了。 幾人不知道行了多久,路漸漸地寬闊了起來,段怡瞧著老鬼拍馬走到了蘇筠的外側(cè),亦是學(xué)了他的,上前一步,同崔子更并駕齊驅(qū)起來。 “給你,含在嘴中,能讓人神智清明。當然了,你若是怕有毒,可以不吃……你若是中了招,摔死了之后,我會替你收尸的。” “正好關(guān)老爺子給祈先生打了一口新棺材,可以先借給你使。” 崔子更抬手一接,攤開手心一看,是一顆紅色的小藥丸。 他余光一瞟,瞧見段怡自己也吃了一顆,方才將那藥丸,塞進了嘴中。 說是含著,可他還沒有來得及感受,那藥丸入口即化,瞬間消失不見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瞧書上說,山中有情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段怡打斷了,“臉呢?臉呢?比五平山都大呢!難怪天神要降下巴掌來,這不打的就是臉大的!” “還情蠱,若是有這東西,那豈不是你都能當?shù)渿В俊?/br> 段怡說著,掏出了一個白玉瓶,在手心里倒了倒,倒出了一把紅色小藥丸,然后鄙視的瞪了崔子更一眼,又將那藥丸倒了回去。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段怡說著,瞧見老鬼也給了蘇筠一顆藥,便把自己的藥瓶子,揣了回去。 崔子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總覺得,相處久了,自己在同段怡說話的時候,越發(fā)的落了下風(fēng)。 越往里走,路越發(fā)的寬了起來,不過的確如同老鬼所言,漸漸的生出了霧氣。 遮天蔽日的大樹,讓腳下之地,變得潮濕起來,厚厚的落葉覆蓋在地上,走起來發(fā)出了怪異的聲音,三五不時的,還有一只受驚的小動物,猛躥出去。 隔得遠遠地,隱約能夠聽到山獸的咆哮聲。 老鬼停下了腳步,翻身下了馬,他將馬拴在了一旁的大樹上,又將馬上馱著的一把小鏟子,然后一卷粗壯的麻繩取了下來,掛在了身上。 “再往前便是五平山手掌的地方了。咱們把馬拴在這里,然后仔細的尋一尋,看能不能有什么線索。那圖殘缺了一半,只能瞧出是在這山上,至于具體在哪一處,卻是毫無頭緒。” “越往指尖去的地方,霧氣便越濃。咱們盡量不要分開了去。”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根紅繩來,在來路的兩根樹根處,系了起來。 那紅繩之上,掛了一個銅鈴鐺,若是有人不小心絆到了,鈴鐺便會作響。 段怡點了點頭,拴好了馬,“老鬼從前都是在地上看,不如咱們這回先從上頭往下看。” 她說著,一把攬住了老鬼的胳膊,腳輕點地,領(lǐng)著他便飛上了樹。 老鬼猝不及防,驚呼出聲,嚇跑了幾只鳥兒,他一屁股坐在了樹枝上,抱住了樹干,嚇出了一聲冷汗,“老夫年紀大了,你下回提前吱一聲。” 段怡點了點頭,“吱!你不是盜墓的么?這都怕?” 老鬼嘴唇顫了顫,“你也說我是盜墓的。那墓都在地底下,我何曾上過天?” 此時崔子更同蘇筠已經(jīng)跟著一躍上了旁邊的大樹。 段怡朝下一看,卻是愣住了。 這五平山從上往下看,簡直就云端之中生出了一個大手印,從他們所在的地方朝前看去,五個巨大的手指朝前延伸而去。 這個平,何止只是地勢平坦?它的地面光溜溜的,一株草木也沒有,竟是個不毛之地。 第一零四章 時也命也 老鬼驚魂大定,一只手抱著大樹,一只手朝前指去,“你們看到那五平山上的亂石了么?這便是我適才說的,那個武林門派搬運上來的。宗門沒有建成,這些東西就留下了。” “原本還有一些木頭,早些年有山民家中需要房梁,便給抬下山去了。剩下的一些,風(fēng)吹日曬的爛掉了,春雨過后還能生出蘑菇來。” 段怡聽著,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自己的手背。 難怪關(guān)老爺子當年問關(guān)仲丘,需不需族中幫手,給他運送一些木材石料。他卻說不用,只是改建。這個地方的的確確是什么都有了。 她想著,腦子突然靈光一閃,“那你可記得,那門派是何時的事情?宗門的頭領(lǐng),又叫什么名字?” “那哪個還記得?我也是聽人說的。三娘若是想知曉,不如去問顧使公,當初是他帶人來剿的。”老鬼說著,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并未瞧出什么異樣,卻是搖了搖頭。 “三娘,咱們下去吧,我勘著風(fēng)水,用鏟子使一使。不過看了全局,我更加覺得,這地方不應(yīng)該有墓葬才對,除非下葬之人想著日后絕戶,子孫后代都不得不好死。” 段怡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稍等一下,你們覺得,那些亂石,看上去像不像是手背?”段怡說著,抬手比劃了一下,“你們看,這是一只左手。那五堆亂石,像是手背上的五個旋渦。” “再往前去,在通往五個手指頭的路上,又各自都有碎石,像是手指的關(guān)節(jié)。” 眾人聽她這么一說,都紛紛看起自己的手來。 蘇筠一瞧,驚呼出聲,“先前看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來,段三你這么一說,我便看出來了,還真是一個手掌呢!之前老鬼總是說,像是天神按了一個手印。我便想著像是手掌在雪地里按出了一個窟窿來。沒有想到,這不是手掌印,而是手背。” 他激動過后,又發(fā)愁的撓了撓頭,“可就算是像一個手背,那同寶物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段怡眸光一閃,“墳地同河山印,所求的都是什么?” 不等蘇筠回答,一道冷冷地聲音從旁傳了過來,“所求的無非就是官運亨通,平步青云,萬古長青”,崔子更說著,頓了頓。 他將手掌一番,攤開手心來,“你的意思是掌紋?” 段怡驚嘆的給他豎起了個大拇指,“若非這世間沒有什么讀心玄術(shù),我都要以為你同我一道兒來自蜀山了。” 崔子更的眼皮子跳了跳,怎么那個仙人的梗,還沒完沒了了! “你們說什么?什么河山印?那殘圖是河山印的藏寶圖?”老鬼驚呼出聲,隨即又壓低了聲音,壓到幾乎自己他自己個能聽見。 段怡點了點頭,驚訝的看了回去,“我沒有同你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