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ugar 第94節(jié)
全亂了。 不管是九組的組員,還是前來增援的一組,都被突如其來的雨燕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怎么打?根本沒法打。 而眨眼間,剛剛飛過的雨燕在前方調了個頭,又回來了。 “我去……”即便是常年在野外行走的萬洲成員,此刻也發(fā)出了由衷地驚嘆聲,“這是什么暴力破局,跟犁地似的。” “北岸詩會有點東西啊。” 哪怕沒有聽見達達吹笛,聰明人都能反應得過來,雨燕的異常必定跟北岸詩會有關。這一局,毫無疑問是他們贏了。 溫暖的室內,陸生喝著熱牛奶,問cube:“剩下的11.3%呢?輸在哪里?” cube搖頭晃腦,“季小夢呀。萬一她臨陣倒戈了,那我們就有可能輸了哇。達達雖然說他有把握,可他就是臭屁,上個月才被那群傻鳥拉了鳥屎在頭上,以為換個頭發(fā)顏色別人就會忘記他的糗事了嗎?比起萬洲五分隊的周亓,他就是個弟弟。” 陸生笑笑,沒有再說話。 與此同時,周亓的名字同樣出現(xiàn)在姜魚的口中。五分隊隊長周亓,他的個人資料是所有隊長中最少的,也最神秘的一位。 “2139年,距離平城一百公里外的枯禾谷發(fā)生了變異動物的大暴走事件。平城對外發(fā)布了緊急通知,并作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如果這些變異動物威脅到人類城市,就進行武力清剿。最終,是正好在附近執(zhí)行任務的五分隊隊長周亓接下任務,帶隊前往枯禾谷,并奇跡般地解決了這件事。別人因此懷疑他有馭獸的能力,或者說,他的異能有特別之處。” 林西鶴搖頭,“不,他的異能是萬洲五個隊長里最弱的,副隊長都比他強。但他有一點很特殊。” 姜魚頓時來了興致,“是什么?” 林西鶴:“他跟季小秋和季小夢一樣,是隱士的后代,而且是自大災害后就一直生活在野外的隱士的后代。2134年我離開春城,一路溜達到無人區(qū),很不巧就被他們抓了。” 姜魚微訝,“這算是不打不相識?” “是死里逃生。看見我的刺青了嗎?” 林西鶴一臉無奈,“這就是他們給我的囚犯編號。不過這些隱士也不是一伙的,有的人對城里來的人心懷惡意,喊打喊殺,有些則是友善派,譬如周亓。我被他們救了之后,跟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半年后周亓和部分人跟我一起離開,這就是后來的萬洲五分隊。” 作者有話說: 刺青的故事出來啦。 所以說鳥哥坐牢的時候心態(tài)很穩(wěn),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103章 下半場 ◇ ◎落幕◎ 姜魚現(xiàn)在知道, 為什么萬洲五個分隊里,現(xiàn)在只有五分隊還奔赴在各地做任務了。也許周亓是戰(zhàn)斗力最弱的一位隊長,但他卻是最適合在野外行走的。 她掃了眼林西鶴鎖骨上被遮住一般的數(shù)字刺青,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 那應該是1068。 “我研究過歷史資料, 當初留在野外的那些人,有的是遭受了巨大的心理創(chuàng)傷,不愿意離開故土;有的是堅定的自然派, 認為人類是導致大災害的罪魁禍首,不能再繼續(xù)走上從前的老路,必須回歸自然、回歸原始, 一切重來;還有一些狂妄自大的異能者, 妄圖憑借自己的實力開辟新的王國, 還誕生了一批有神論者,林林總總的理由很多, 周亓他們是哪一派?”姜魚問。 “硬要說的話, 應該是自然派。時間過去那么久,其實什么派都被現(xiàn)實毒打過了。野外危機四伏,成功活下來的人經過不斷的打散和整合, 最先倒掉的就是那批狂妄自大的野心家。自然派的數(shù)量是最龐大的, 剛開始這些人也大多是溫和派,但在野外那個弱rou強食的環(huán)境里生活久了,也很難不被激發(fā)出兇性。他們搞過最原始的圖騰崇拜, 想過要回歸城市, 這么多年下來, 人越來越少, 最后趨于穩(wěn)定——穩(wěn)定地消亡。” 姜魚神色微動, “他們發(fā)現(xiàn),人類想要更好地生存下去,還是會走上那條老路,對嗎?” 林西鶴:“對自然親善,可自然本來就是殘酷的。人類的優(yōu)勢在于大腦、在于思想、在于創(chuàng)造,哪怕能夠摒棄那幾千年的燦爛文明,短短不足百年的時光,他們想走出一條跟從前截然不同的發(fā)展道路來,無異于癡人說夢。” 姜魚忽然又問:“為什么是1068?第一千零六十八個被抓的人?” 林西鶴聳聳肩,“差不多吧,跟我一起被抓的還有其他幾個人。我們只有編號,沒有名字,抓了也不立刻殺掉,而是要把我們祭天。” “祭天?” “活活燒死。他們覺得大災害就是一場天罰,而像我們這樣城里來的人更是罪人的后代,還是燒了祭天最合適。” 林西鶴話雖然說得輕巧,但姜魚知道,當時的情形一定很兇險。周亓救他,想必也冒了很大的風險,她想了想,便道:“五分隊的人最后跟你一塊兒離開,也是為了另尋一條生路?” “也不全是。”林西鶴卻又搖頭,“周亓所代表的的那一部分隱士,其實從來沒有停止過野外探索的腳步,與其說是隱士,不如說是游人。他們走過無數(shù)的地方,跟絕大部分變異生物打過交道,很長時間都居無定所,但毫無疑問他們是一群有信念的人。如果說當年,我太爺爺為首的那一部分最早期的建城者,是為了讓所有人能夠有地方遮風擋雨,他們就是為了探尋更深處的秘密,為了更好地認識這個全新的世界,選擇了另一條路。” 2134年,這批游人在無人區(qū)的深處發(fā)現(xiàn)了另一批隱士。沒過多久,這些隱士抓住了幾個從城市里來的年輕人,這里面就有林西鶴。 林西鶴看出了這兩群人的不同,于是離間、策反一條龍,逃出生天。 其后半年,他跟隨這批游人去了很多地方,開拓了眼界,也逐漸從對這個世界的巨大懷疑中,找到了心中的答案。半年后他帶著周亓和一部分年輕人離開,并在其后的一年時間里陸續(xù)遇見了蘭舟等人。 2136年,萬洲正式建立。 那一年林西鶴也才20歲,萬洲的五位隊長其實還沒集齊,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在無人區(qū)開始了他們的大冒險。 那一年他還不知道生活在麻倉的陸生已經瞎了,而他未來會喜歡的那個女孩子還在上高中。 此刻姜魚聽他講著從前的事情,不由又回到了高中的時候。她那會兒也時常想象,想象林西鶴會在外面遇見什么,那想象大多天馬行空,會心馳神往,又會擔心他是否一去不歸。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對那個遠方的男孩抱有什么樣的想法,只是覺得周圍的男生都特別無趣。 壓下浮動的心思,姜魚又道:“那其實周亓并非擁有什么特殊的異能,也不是神奇地獲得了跟動物交流的能力,而是從小到大的野外生活賦予他的生存經驗?” 林西鶴點頭,“大災害后,變異的動植物本來就已經提升了智商,如果足夠了解他們、擁有豐富的經驗,跟它們交流也不是天方夜譚。周亓可以,我不行,因為我沒有這個先決條件,也沒有這方面的天賦。至于剛才那些雨燕,從現(xiàn)場反饋的情況來看,它們并不主動攻擊誰,只是達到攪亂戰(zhàn)局的效果——北岸詩會里應該也有像周亓一樣的人,但水平或許不如他。” 恰在這時,城外又傳來消息,雨燕退了。 北岸詩會成功撤離,九組行動失敗。柯航必將受到問責,但這個時候,哪怕是跟他不對付的四組組長吳明都沒有落井下石,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北岸詩會這次展露出來的實力不俗。 老實臉尋求跟陸生直接談話的機會,但被拒絕,這也不是一個好的訊號。 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場追捕戰(zhàn)還有下半場。 晚上十二點多,姜魚還留在black sugar看資料。她窩在沙發(fā)里,腿上蓋了一塊林西鶴從房間里拿出來的柔軟的針織毯子,而林西鶴則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繼續(xù)擺弄他的小電器。 快一點,新的消息終于又來了。 姜魚抬眸,對上林西鶴的視線,他放下手里的工具,擦著手,說:“林嬌嬌跟他們接上頭了。” 林東漸的女兒林嬌嬌,在銀河俱樂部時偷了姜魚用來試駕的車,跑了。但萬洲的人早就在車上做了手腳,也派人盯著她,因此一直掌握著她的行蹤。 這些天以來,林嬌嬌其實一直藏在城外,沒有離開春城太遠。今晚的那場追捕戰(zhàn)動靜不小,還下了雨,林嬌嬌必定有所反應。 果不其然,她主動找上了北岸詩會。 彼時北岸詩會為了躲避特調局的進一步追蹤,已經逃入深山。大家身上都各自有傷,需要修整,而林嬌嬌恰好就在附近。 姜魚:“她是覺得加入北岸詩會是她最后的反擊的機會嗎?” “大概吧。”林西鶴聳聳肩,“綜合來看,這時候有能力弄死我、不怕跟我作對、并且能接納她的,可不就是北岸詩會?不過——” 話還沒說完,新消息又來了。 林西鶴看了一眼,微微勾起嘴角,“不出所料。” 姜魚湊過去看,只見消息上赫然寫著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北岸詩會的人非但沒有接納林嬌嬌,反而搶了她的車跑了。 這么不講究的做法,跟剛才展現(xiàn)出的實力好像并不匹配,可又莫名地讓人覺得——啊,這就是北岸詩會。 林西鶴道:“陸生做事但憑自己的喜好,北岸詩會也不缺這一個人,林嬌嬌想加入,也得看他們歡不歡迎。” 林嬌嬌此刻想必正陷入對人生的巨大懷疑,就連萬洲發(fā)來的消息里,都流露出了一絲對她的同情。 “把她帶回來吧。”林西鶴發(fā)了話,語氣無波無瀾。林東漸和林泊遠都進局子了,林嬌嬌回來,也能跟他們團聚。 一家三口,還是要整整齊齊才好。 另一邊,陸生也還沒睡。 往常這個時候他都已經入眠,哪怕是吃藥,也得睡著了,否則第二天必定精神欠佳。但今天他一直醒著,直到達達他們搶了車逃跑的消息傳來,眼里流露出一絲無奈,讓cube給他打通了電話。 “如果你們不想被林西鶴抓住,就立刻棄車。” “林嬌嬌為什么能從他手上逃走?” “你們是傻子,林西鶴不是。” 被人罵傻子,車上的北岸詩會眾人卻不生氣。先生這么晚不睡還要撐著來罵他們傻子,這份真情簡直感天動地。 可是他們想棄車的時候也晚了,車上安裝了追蹤器,萬洲的人已經對他們實現(xiàn)了包抄。而這些人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 是賀望嵐的三分隊。他孤身一人出現(xiàn)在春城,其他的隊員則全部隱去了行蹤,潛伏在各個地方等待。 三分隊,也是萬洲出了名的游擊小分隊。 最終,風二再次被捕,并附贈一個金屬系異能者和木系異能者。這兩位也恰好是殺死蘇棗棗父母的那兩位。 風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娘的。” 至此,整個追捕行動落下帷幕。 先不說特調局的人在看到萬洲送來的三位北岸詩會成員,以及面對賀望嵐那張賤兮兮的笑臉時,內心是如何復雜。第二天一早,姜魚收到麒麟橋的消息,說飛飛不見了。 凌晨四點三十五分,在飛飛照常劃著船出去送貨時,他其實在中途上岸,離開了麻倉,并在六點零五分坐上了一輛從春城開往霧城的城際列車。 城際列車一旦開車便無法停下,而這一趟是直達列車,在兩城之間沒有經停站點。可根據(jù)霧城那邊傳來的消息,飛飛并沒有在霧城下車。 他在這趟列車上消失了。 姜魚和林西鶴又來到了麒麟橋。他們站在麒麟橋上,看著悠悠的河水,遠方飄蕩著的正是被飛飛留下來的小船。 小船沒有系繩,隨波逐流,而姜魚想起了飛飛告訴過她的,他的夢想。 他想要賺錢,賺很多錢,買一艘大船,然后出海。 姜魚其實懷疑過飛飛,因為他有一艘船,可以運輸。每天天不亮他就會出現(xiàn)在河道上,晚上休息的時間也很晚。 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jù),但他有時間救下彭大拿,并取走那些能源石,悄悄運出麻倉。所以昨天她和林西鶴泛舟河上,沿著這條河又走了一遭。 可飛飛再怎么樣,也是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就算有能力運走能源石,也沒有辦法在姜魚和林西鶴已經對他有所懷疑的前提下,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城際列車上。 必定是有人趁著他們將目光都落在城外的追捕戰(zhàn)上時,幫了他。 林西鶴雙手插兜,看著那艘還在河上飄蕩的船,道:“陸生。看來那批能源石,最終還是會落進他的口袋。” 姜魚:“我倒覺得不一定。” 林西鶴:“?” 姜魚:“如果他真的想要能源石,冒點險還是能拿到的,不必還要幫飛飛善后。那批能源石被丟在8號倉庫幾天都不聞不問,可見陸生想要它的心也不強烈,甚至剛開始的時候可能都放棄不要了,或許——他看中的是飛飛呢。” 如果真是這樣,在林嬌嬌和飛飛之間,北岸詩會棄林嬌嬌這個異能者不用而選飛飛,這個選人的標準也很有意思。 作者有話說: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