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ugar 第46節
林西鶴忽然問:“你跟柯航就是在學生會認識的?” 姜魚:“是啊,怎么了?” 林西鶴:“沒什么。” 姜魚:“說起來,春大學生會的會長辦公室里,到現在還留著你爸爸當年的獎杯,很多人都崇拜他。” 林逝水同樣是春大畢業的,他的優秀有目共睹,他當會長的那幾年,也是學生會權利最大的幾年,甚至他還插手了校內改革。或許正因為如此,林西鶴才那么不被人接受。 誰能想到林逝水的兒子,不光是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連大學都沒上呢? 學生會里人來人往,幾乎所有進出過會長辦公室的人,都很難不看到那個獎杯。姜魚曾親耳聽人嘲諷過,就算林西鶴考進了春大又怎樣,反正進不了異能學院。 可姜魚知道,其實春大異能學院很多的教授,都當過林西鶴的老師。包括那些背后嚼舌根的學生所仰慕的那幾位。 姜魚偶爾會從他們口中聽到“林西鶴”這個名字。 “雖然你沒有來過春大,但看在同一批老師的份上,我們也算得上‘同學’?”燈光下,姜魚的眼睛里像閃著碎光,好像無論什么苦澀的過往,經她的嘴巴說出來,都有了別樣的韻味。 林西鶴莞爾:“這會不會太牽強了?” 姜魚:“你不當就算了。” 林西鶴喝了一口酒,說:“真要算起來,我比你大,又跳了級,我高中畢業的時候,你才上初一。” 林西鶴也是上過學的,但他的情況特殊,因為沒有異能就沒辦法上專門的異能學校,普通學校又滿足不了林逝水的教學要求,所以他一直都是學校里最特殊的那一個。學籍掛在那兒,但平日里幾乎不出現,只在考試的時候走個過場。 連著跳級讀完了初高中課程,再后來,就沒有在學校里出現過了。他名聲最差的那幾年,考出來的高分都沒人信,還有人認為那是林逝水花錢買的。 所以林西鶴雖然很少在學校里出現,但他還是春城一中的校霸,因為沒有任何一個罵過他的人能夠全身而退。 “那這么一看,我們倆是差得挺大的。”姜魚微笑,她就不該跟林西鶴提起以前上學的事情,什么高中、初一的,她現在看林西鶴都仿佛比自己大了十歲,恨不得叫一聲,“叔叔。” 她也確實叫了,笑得還格外明媚。 林西鶴:“……” 他說錯什么話了嗎? 恰在這時,林西鶴的終端響了。他掃了一眼,抬眸對上姜魚的詢問視線,道:“找到人了。” 作者有話說: 林西鶴:我有特殊的單身技巧。 第48章 銀河俱樂部 ◇ ◎對聯◎ 林嬌嬌出城的事情做得還算隱秘, 姜魚也只是知道她離校了,但并不知道她的具體去向。但對于林家和萬洲來說,盯住一個小姑娘不是件難事。 之所以還要特地找, 是因為林嬌嬌出城后就跑了。 “人應該是林東漸想辦法送出去的, 但父女倆不知道為什么沒有達成統一, 所以林嬌嬌自己又偷偷跑了。”林西鶴道。 這事兒就演變成兩方人馬都在找林嬌嬌,可城外天大地大,林嬌嬌又是春大異能學院培養出來的精英, 反偵察能力強悍,愣是逃了一天都沒被發現。 最后是誰找到她的呢? 雙方都沒找到她,是無關的第三方通風報信。 距離西郊森林公園不遠的地方, 有個度假中心, 叫做銀河俱樂部。這個俱樂部家大業大, 設施齊全,在各城都有連鎖, 非常受那些二代們的歡迎。 一般而言, 這種地方都有準入門檻,但銀河俱樂部不同,雖說它里面消費高, 但只要你付得起錢, 就不會把你拒之門外。度假么,本來也不常去,偶爾一次放縱, 大多數人都能接受, 是以銀河俱樂部的生意一直很好, 口碑也不錯, 說是日進斗金也不為過。 通風報信的是跟林氏有商業往來的一家科技公司老總的兒子, 他正和朋友在俱樂部玩呢,偶然發現了林嬌嬌。 “這是急著投誠呢?”姜魚把車停在俱樂部的停車坪上。 銀河俱樂部的構造一如它的名字,無數“星球”以“銀河”相連,矗立于一片紅石森林內。每一顆星球其實就是一棟建筑,以白色鐵塔為基底,或高或矮,有些還伴隨著仿若行星環的空中走廊,視野極佳。 從停車坪走出去,便是銀河。緩緩流動的銀河其實是傳送帶,讓每一位客人能夠不用走動,就能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林西鶴懶散地靠著扶手,回答姜魚的問題,“還不一定。你知道春城的這幫二代碰到棘手的問題,祖傳秘技是什么嗎?” 姜魚大概想到了,但還是很給面子地捧哏,問:“什么?” 林西鶴:“找爹。” 姜魚:“你的意思是,這個人看到林嬌嬌,第一時間不是把消息告訴跟林氏有直接關系的他爸爸,而是直接傳給萬洲,萬洲再一層層地把消息傳給你——太麻煩了,膽子也太大了。” 外人并不了解林西鶴,而林西鶴的名聲向來不好。從林稚堂差點被他媽送進訓練營來看,現如今春城的這幫紈绔子弟,差不多是被長輩們耳提面命要遠離林西鶴的狀態。 林泊遠可剛進局子呢,這位就一頭撞上來,不是傻大膽就是心思深。 林西鶴:“還有,林東漸可不像是要保女兒的姿態。” “確實。”姜魚也覺得奇怪呢,“如果他真的怕你們對林嬌嬌出手,真的愛女心切,那就應該送她出海,而不是送到城外。你回來了,春城內外都有萬洲的人,他送林嬌嬌到城外來,跟送人頭沒區別。你覺得他是還想要殺你嗎?可你們現在都是明牌了,你要是在城外出事,誰都會懷疑他。” 布局的方式有很多,最重要的是結局。無論是哪個結局,林西鶴死不死,林嬌嬌死不死,林東漸自己都還在城里呢。有林逝水在,他又能怎么樣? 沒有人做局是要把自己做死的,除非他想玉石俱焚。 林西鶴聳聳肩,“林東漸茍得很,全地球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尋死。” 姜魚:“你深有感觸?” 林西鶴:“小時候過春節,我給他寫了一幅對聯。” 姜魚:“嗯?” 林西鶴:“茍得狗中狗,方為人上人,橫批是能屈能伸。他氣死了,最后還能笑著給我發壓歲錢。” 姜魚側目。 這會兒她倒是能理解為什么林東漸要□□了,就算不為了林氏,也爭一口氣吧。而她也愈發覺得,林西鶴與她憑借自己打探來的消息和被救那天晚上的記憶所拼湊出來的,那個想象中的林西鶴,并不一樣。 并非割裂,而是更鮮活。小時候的林西鶴也比現在可愛多了。 林西鶴見她突然笑了,不明所以。 姜魚便問:“你是故意的嗎?送對聯。在試探他的底線?” 林西鶴雙手插兜,老神在在,“那時候我才六歲,你也覺得我是故意的嗎?” 姜魚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專注地看著他,過了幾秒才笑著回答:“我希望不是。” 希望你只是單純地惡作劇,只是頑劣,或許就不會那么辛苦。林西鶴福至心靈,竟然聽懂了。 說起來,剛跟姜魚重逢的時候,面對一位八面玲瓏的荷官小姐,林西鶴并不認為靠所謂的救命之恩就能換得信任。他以為他們還會在持續的交鋒中互相試探,剛開始也確實是這樣,但逐漸地他發現,姜魚并不“難猜”,她從來不掩飾對他的特別。 林西鶴越長大越不喜歡揣度人心,那樣活著太累了,但他能活到現在,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有時候無需多猜,光靠直覺就很準。那是無數次生死關頭磨練出來的本領。 直覺告訴他,姜魚不會害他,跟她在一起聊天也很放松。一些他以為永遠不會再提的事情,竟也自然而然地浮上心頭,說出來了,好像就能永遠忘記了。 “你這話應該去和林逝水說。”林西鶴吹著微風,瞧著月夜下翻涌的樹濤,說:“否則他老說自己的白頭發是我氣出來的。” 姜魚不置可否。 這時目的地到了,銀河俱樂部的第一站,也是人類的故鄉——蔚藍色的地球。 這是銀河俱樂部的接待大廳,兩人提步從銀河上走進去,自有服務型機器人過來接待他們,為他們作指引。 哪怕是晚上,接待大廳里的客人依舊不少。姜魚跟林西鶴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去了林嬌嬌出現過的地方——水星,游泳館。 那個給他們通風報信的榮庭現在也還在這里。 水星很大,里面的水都是不斷循環流動的活水,數個泳池高低錯落,形似梯田,活水流動打造出銀河瀑布,還可以玩跳水。 姜魚和林西鶴不是來玩的,所以沒有更換泳衣,兩個人衣冠整齊地走在里面,難免讓人多看一眼。但兩人恍若未覺,姜魚抬頭望著最高處,說:“那里,要刷卡才能上去,還有專門的通道可以出入。為高級會員準備的。” 林西鶴:“沒關系,我刷臉。” 從一開始,他就沒想要隱瞞身份,反而要大張旗鼓。如果不知道對方做的什么局,那就暴力破局,這叫一力降十會。 姜魚莞爾,做了個請的姿勢。 林西鶴直接上前,走到了第一層的泳池邊上,立刻就有救生員過來攔他,“這位先生,您還沒有更換衣物,請稍稍后退。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助的,我可以為您效勞。” “叫你們經理過來。” “先生?” “馬上。” “先生請問您是——” 林西鶴的雙指間夾著一張黑卡,放在他手心。那救生員看到萬洲的圖標,再細看林西鶴,臉色微變,“請稍等。” 此時周圍的客人也注意到了這里的變故,紛紛看過來。姜魚上前,站在林西鶴身邊,道:“銀河俱樂部的員工培訓還是不錯的。” 這幾天整個春城最熱門的八卦就屬林家了,林西鶴的照片沒有曝光,大眾不認識他這張臉,但俱樂部高層不可能不知道。銀河俱樂部看似沒有門檻,實際上對進出俱樂部的所有客人都有分檔,接待的層次也是不同的。 林西鶴大大方方走進來,恐怕不出五分鐘,俱樂部高層的人就會知道他來了。現在還沒有反應,估計是在等,想要看他做什么。 果然,還不等圍觀群眾看出什么名堂,經理就來了。還不是各個分館的大堂經理,而是職級最高的那位。 沖的也不是林氏的名頭,而是萬洲,銀河俱樂部在城外,少不了跟萬洲這樣的公司打交道。 “林先生,歡迎光臨銀河俱樂部。”經理是個穿著西裝三件套的大長腿帥哥,這俱樂部最受人歡迎的一點也在于——里頭職位越高的長得越好看,仿佛這個公司就是按照顏值來選人的。 林西鶴也不跟他廢話,“現在我可以上去了嗎?” “當然,請。”經理主動后退一步,對著旁邊的姜魚也很是禮遇,還沖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姜魚只是笑笑。 兩人在眾人的矚目下從側方的透明電梯直達最高處。 最高處是一個平臺,除了游泳池還有吧臺等休閑區,裝修奢華,人也最少。姜魚坐著透明電梯上去的時候,抬頭就能看到幾個人站在平臺邊上,游泳池里的水似瀑布從他們身側落下,嘩啦啦的水聲正好能掩蓋住上方所有的交談聲和樂聲。 樂手正在傾情演奏。 大提琴、小提琴、鋼琴,還有豎琴,演奏者都穿著白色繡金線的長袍,赤腳坐在玻璃幕墻邊,而所有人的頭頂,是夜幕星空。 電梯門開,經理親自在前面引路,并且盡職盡責地為他們介紹這里的設施。所有人都看過來,只有訓練有素的樂手們,依舊沉浸在音樂的世界里,旁若無人。 姜魚倒是有點詫異,因為她在樂手里發現了一個熟面孔。 這時,林西鶴已經開門見山,掃過那一張張或好奇或驚訝的臉,揚聲問:“誰是榮庭?”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