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ugar 第37節
仲局長:“你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算了。” 電梯里陷入沉默。 很快,14層到了。閔科長率先走出電梯,不過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過頭來,說:“林西鶴似乎在找廢城探索的那個黑匣子,柯航答應他了。” 仲局長明白她的意思,沉默片刻,最終道:“輕易不要插手,如果出了什么差錯,你再幫。” 與此同時,姜魚和林西鶴也終于從特調局走出來。 來的時候他們乘坐的是特調局的車子,走的時候,九組的人還沒喘口氣呢,就要忙著處理一應后續事宜,忙得沒空送了。兩人便從一樓大門口直接出去,映入眼簾的,便是夜幕下燈火通明的云京大廈。 天黑了,白日的鬧劇終于落下了帷幕,可還有很多人因此難眠。 晚風一吹,姜魚忽然開了個小差。她想起跟林西鶴重逢的這幾天,她好像天天都在加班、天天都在晚歸,沒有一天睡過美容覺。 她忍不住轉頭看向林西鶴,就見林西鶴一臉不自在,“你又看我干什么?” 姜魚:“又?” 林西鶴聳聳肩,余光卻落在姜魚被劃破的袖口。激烈的打斗中,他們難免受傷,雖然特調局第一時間安排了專業的異能者醫生為他們治療,不是特別嚴重都可治愈,但傷好了,袖口的破損卻還在。 就像姜魚總是會在脖子里戴一點裝飾物。 “我們坐環城列車回去吧?”姜魚忽然說。 “不累?”林西鶴有點詫異。他看得出來姜魚是個不會委屈自己的人,今天忙了一天又經歷了那么高強度的戰斗,直接打車回去才是首選。 可今夜的姜魚看起來有點不一樣,好像就是想坐一坐那趟列車,其他的都不考慮。她就站在林西鶴面前,背后是燈火通明的云京大廈,破了的袖口藏在背后,笑語盈盈地看著他,問:“好嗎?” 林西鶴張張嘴,還沒說什么話呢,姜魚就干脆利落地轉身,“好的,走吧。” 你這不都決定好了? 林西鶴失笑,站在原地看了幾秒,這才雙手插兜,慢悠悠地跟上。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有很多的思路需要理順、有很多的疑團需要解決,前路漫漫,不知明天又將遇到什么事,但他們誰都沒有提,只是一前一后走著,順著晚高峰的洶涌人流走進車站,等車、上車,像千千萬萬普通人一樣擠在回家的路上。 兩人運氣好,不過幾站就有了空位。 環城的旅途不快不慢,列車它有自己的速度。 它就像一個半透明的魔法盒子,整個車廂的內外壁除了窗戶,幾乎都是顯示屏。時而它是開往春天的地鐵,滿目繁花。時而它又是齒輪相扣的蒸汽列車,你想要它展現出什么樣子,它就是什么樣子。 此時是晚上,它就是一顆拖著長長尾巴的流星。 兩人的對面是一群青春靚麗的高中生,正湊在一塊兒嘰嘰喳喳地討論著虛擬歌姬。偶爾有幾句哼唱傳過來,是林西鶴這種成熟男子聽不懂的旋律。 不知過了多久,林西鶴突然感覺肩頭一重。他偏頭,就看到姜魚靠著他睡著了,長長的金屬流蘇耳墜就散在他的肩上,仔細看另一邊,戴的卻是一個不對稱的短款。 那好像是雪花的形狀,金色的雪花,很漂亮。 姜魚每次出現的時候都很漂亮,不管是穿著打扮,還是說話辦事,甚至是打架的時候都賞心悅目,讓人很難和當年那個干瘦的小不點聯系起來。 她還很聰明,都會裝睡了,如果不是睫毛還在微微顫動,林西鶴都差點被她騙過去。 “你是什么時候認出我的?”裝睡的人還在裝,閉著眼,聲音輕輕柔柔地,就像趴在他耳邊說話,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促狹。 林西鶴不自在地轉過頭。 你要問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認出她的呢? 答案是從一開始。 林西鶴其實一直都知道她住在哪兒,畢竟是救了一條命,他總會想要知道,救下的這個人是否平安活著。他那個時候也才十歲,還有點英雄主義作祟。 后來他去了湖畔山莊,再后來離開春城外出闖蕩,多少次命懸一線,心態發生了變化,便很少再往回看。 一晃眼,女大十八變。 “你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他反問。 “不告訴你。”姜魚答。 作者有話說: fish:我就是你捉摸不透的女人。 第38章 夜 ◇ ◎歡迎回來◎ 姜魚說不告訴, 還真就不告訴,神色自若地坐直了身子,好像剛才裝睡的根本不是她。林西鶴看過去, 她就又笑得矜持有禮。 眨眨眼, 還有幾分無辜。 林西鶴決定閉嘴。 兩人回到麻倉, 從車站到49街步行也才五分多鐘,不遠。姜魚確實有點累了,便直接抄近路, 穿過black sugar,走空中走廊回家。 只是上到二樓,要從后門離開時, 她又忍不住回頭。 林西鶴正站在客廳里目送她, 他可沒有紳士到要把姜魚送到家門口的地步。只是暖黃的燈光把他的臉襯得格外柔和, 像某種時光濾鏡,再次觸動了姜魚心里最柔軟的那塊地方。 “晚安。”姜魚沒有多說什么, 眼神交匯又迅速錯開, 禮貌地關上門,獨自回家。 但她在心里默默地說了一句:歡迎回來。 這邊說了晚安,特調局里的苦命人卻還在加班。柯航被仲局長勒令休息, 但很顯然, 他并不聽話,在九組眾人累得在辦公室四仰八叉,恨不得直接卷個被子睡覺的時候, 他還在審訊室盯著。 瘦高個給他取名為“拼命九郎”。 寸頭抱著毯子驚坐起, “我搞不懂, 林西鶴跟姜魚不都加入k09了?為啥他們都心安理得地回去睡覺了?不該留下來同甘共苦嗎?” 老楊不咸不淡地扣了扣耳朵, “人家又不拿編制, 沒有福利,當然到點下班了。這還已經加班了呢。” 九組全員:“……” 不得不說很有道理。 另一邊,春城某處,沾血的帕子換了一塊又一塊。白皙的手指攥著它們,伴隨著咳嗽聲,殷紅的血跡再次暈染。 清冷月光照進來,照得躺在榻上的人愈發脆弱易碎,脖子里的血管都仿佛是透明的。 一個白色的可愛小圓筒機器人正在為他處理肩膀上的傷口,兩只機械臂小心翼翼地捏著手術刀,取出子彈,再縫合,一邊縫一邊哭,雖然沒有真正的眼淚,但也嚶嚶嚶地像死了爹一樣傷心。 “cube。”陸生虛弱地睜開眼,“我還沒有死。” 小圓筒雖圓,但它有個很方的名字,并且有著這世上所有機器人里最矯情的機設,愛哭、嬌氣、玻璃心,而且很執拗。 “可是你看起來像死了哇。”這是cube的大實話。陸生一被傳送回來就吐血暈倒,精神迅速萎靡,面白如紙,可不就跟死了一樣。 說實話就差一張白布了。 過一會兒,傷口終于處理好了,cube貼心地為陸生蓋好毯子,又端來了溫水。陸生看了一眼,沒有接,“要冰的,可樂。” cube委屈巴巴,“你都要死了哇,還喝冰可樂。” 陸生最終喝了溫水,嘴里的血腥味沒那么重了,也有了說話的力氣。cube的聯絡信號在瘋狂閃爍,但它并未理會,在它心里,沒有什么是比主人的健康更重要的。 “接吧。”此時陸生發話,cube才不情不愿地打開視訊。 出現在畫面里的除了焦喬、火系異能者,還有三男一女。 其中那位女性看起來最特別,大約二三十歲的模樣,比焦喬大一些。小麥色皮膚,五官英氣不施粉黛,尤其是一雙眉毛,標準的劍眉。長發用亞麻的頭繩纏繞著編成麻花辮垂在身后,露出的小臂上肌rou線條流暢,整個人透著一股原始、野性的美。 季小夢,空間系異能者。 如果仔細看,可以發現她的臉色是除了陸生外最不好的,比受傷最重的焦喬還要差。那是異能耗盡的表現。 陸生的雙目依舊無神,就像一個真正的瞎子,目光總是落在空處。還未開口,他就又猛烈地咳嗽起來,單手撐著軟塌,唇邊又有了鮮血。 cube又著急忙慌地遞上手帕,其他人也不敢浪費時間,飛快匯報著現在的情況。 “風二還在特調局的審訊室里,目前沒有什么消息傳出來。” “各個交通樞紐還有航站樓已經開始排查了,特調局這次的動作非常快,恐怕不等天亮,關于我們北岸詩會的危險等級就會全面調高。我讓其他人暫時蟄伏,等避過這陣風頭再說。” “……” “至于酒吧街的那批貨……林西鶴出現得太及時了,我們還來不及運走就被他攪和,現在貨還在麻倉,恐怕不好取。” 一條條消息報出來,陸生的表情從始至終沒什么變化。他用手帕擦去唇邊的血跡,雖然動作緩慢但異常熟練,末了,他抬了抬眼皮。 “扔了吧。有林西鶴在,你們是絕對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貨拿走的,更何況,這些貨本來就是……” cube又給他遞了一塊新帕子。 陸生接過,繼續道:“風二那邊暫時不用去救。特調局想必會想要在他身上尋找到什么突破口,大概率會做局引我們上鉤,我們等著就行了。” 聞言,那個火系異能者又道:“剛才達達傳消息給我,好像在航站那邊看到了萬洲的人。有人秘密回到春城了,應該是被林西鶴召回來的。” 陸生沒有答話,他的精神實在是差,短短說了幾句話的功夫,眉間倦色已濃。焦喬忍不住露出擔憂表情,道:“不如我——” 話說了半截,對上陸生清冷的臉,又卡殼。陸生仿佛毫無所覺,道:“萬洲先不用管,他們韜光養晦了那么久,只等亮刀了,我們何必去撞在刀口上。” 說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有了點笑意,“說起來,我跟林西鶴玩游戲,好像從來沒有贏過。哪怕是我的父母,有時都分辨不清我和沈鹿,但卻從來騙不過他。所以我從湖畔山莊離開前,特意找他玩捉迷藏,我就知道,或許他可以找到、咳……咳咳……” 陸生又難掩咳嗽,雖不像剛才那么猛烈,但臉色更蒼白了,眉頭微蹙著,肩上的傷好像也重新滲出了血跡。 cube又開始哭了,一邊哭一邊切斷了視訊,給陸生重新包扎。 “cube,不要再擅作主張。” “嚶。” 陸生嘆氣,“準備撤離。” cube又乖巧起來,“好的,主人。剛才貓尾給您發了一條加密信息,有人在打·黑匣子的主意,需要阻攔嗎?” 陸生:“不用。再調一份姜魚的詳細資料給我。” cube:“保證完成任務。” 與此同時,昏暗的地下暗河里,焦喬還在不死心地試圖再次聯絡陸生。 火系異能者靠在墻上,點著煙,道:“放棄吧,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還沒習慣啊。保護主人是它的第一指令,它又小氣,現在是絕不可能回你的。如果真有事,那小機器人早暴走了。” 焦喬回頭狠狠瞪他一眼,只不過她的頭發本來就短,還被姜魚削掉了一截,看起來頗具喜感。火系異能者咧了咧嘴,好險沒笑出來。 季小夢站在陰影里抱臂旁觀。加入北岸詩會半年了,其實她到現在也不是很理解這群人。明明是個很松散的組織,成員們天南海北地散落著,可他們干的事情,隨便一件拎出來,都能震驚全城。單說那個足以以假亂真的“氣象武器”,就不容小覷。 還有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