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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 Sugar 第9節

    “不是你問的嗎?”

    “生活的經驗告訴我,秘密可不是白聽的。你知道麻倉的上一個荷官是怎么死的嗎?”

    姜魚言笑晏晏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是在擔心。

    林西鶴:“陸生既然跟蘇棗棗扯上關系,仿生機器人又‘死’在麻倉的天臺,那他肯定在麻倉出現過,而且很有可能現在就在這里。我希望你能幫我找到他。”

    “我消息靈通不假,但做荷官也才沒兩年,你既然選擇了報警,為什么不等特調局給你答案?我雖然有相當的自信,但不認為我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抵得過整個特調局。他們要查,足以把麻倉翻個底朝天。”姜魚抬手搭在臺階的欄桿上。

    雙方互相平視,是同等的談判地位。

    林西鶴沉默了幾秒,忽然問:“你看過以前的老電影嗎?”

    姜魚愣住,這話題未免跳得太快了。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林西鶴的意思,問:“是大災害后修復的那些老電影?”

    “嗯。”林西鶴繼續慢悠悠地往前走,說:“有部警匪片,里頭有句經典臺詞。”

    姜魚跟上去,“什么?”

    林西鶴回眸,被過長的劉海遮著的眉眼里,閃過一絲少見的活潑,“有內鬼,終止交易。”

    另一邊,柯航坐在飛行車上,俯瞰著春城的夜景,腦海中也在回想剛才局長跟他說的話。而他的終端上,赫然也顯示著dm的相關信息。

    “dm當年倒得太快了,輿論沸反盈天,很多人、包括上層,都在猜測是不是極端異能組織,為了自身的地位和權益不受到科技派的威脅,對dm出手。甚至懷疑特調局為了包庇同類,選擇了隱瞞。但特調局確實沒有出手,尤其是陸式夫妻的飛行車事故,民眾不相信這是意外,也不相信我們會抓不到兇手,大眾對我們的信任幾乎降到歷史最低。時至今日,dm已經成了特調局的一個禁忌,是我們洗不去的一個污點。如果不是出了這件事,我們也不會在新能源法案上做出巨大的讓步。”

    “而陸生的存在本就鮮為人知,等dm出事,我們再去查的時候,為時已晚。陸生死于火災,這事也蹊蹺,但這么多年過去,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仿生機器人突然出現,絕對不是偶然。”

    “這是一個轉折點。”

    “柯航,有些事情是輕易不能碰的,所以我一開始不直接告訴你,是留了一個余地。這案子一旦牽扯上dm,就會舊事重提,但如果一定要有人來查,你是最合適的。九組的人員結構在整個特調局中來說相對簡單,正因為簡單,才沒有過多的牽扯,才最鋒利。至于別的,我想你也能明白,你的家世背景,足夠你做到一些別人做不到的事情。”

    柯航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十年前他的母親在特調局任職,還沒有調往中央辦公廳時,最后一個經手的案子,就是陸家的。

    想起剛才他們在停車場分別時,母親并沒有停下來多說什么。她總是這樣,行色匆匆,永遠在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奔波忙碌,哪怕兒子站在面前,都沒有多少寒暄的時間。

    她只是說:“你該做自己的選擇,柯航,你已經28歲了,不是8歲的小孩子。不需要我來教你。”

    說完她就走了。對于dm的事情,她耿耿于懷嗎?柯航不知道。她希望柯航繼續追查下去,還是明哲保身呢?柯航也不知道。

    獨立和取舍,是他從三歲開始就必修的課題。

    思索間,柯航的目光越過窗戶看向外面,夜色深沉。無眠的夜里,一輛輛車子順著環城軌道來來去去,開著車燈,像流星追逐。

    真相藏在那厚重的天幕里,就像明天的天氣,讓人捉摸不透。

    不一會兒,電話響了,是寸頭常見青。

    “組長,孟祥的父母招了。2月14號那天,孟祥確實比之前晚回來了半個多小時,不過他們堅持說自己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可如果不知道,自己兒子死得那么慘,為什么還要隱瞞?說到底,人都死了,一個無辜的被害者,比起罪有應得的□□犯,聽起來更有面子嗎。

    柯航沉聲:“異能檢測呢?”

    寸頭:“所有拋尸點對應的人身上,確實都檢測到了異能殘留,不過都很微弱,有的重復檢測好幾次才發現。如果再晚一點,恐怕就什么都檢測不出來了。”

    心臟上檢測出殘留的異能,而這些拋尸點對應的人身上,也檢測到了異能,這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兩者有什么關聯。

    或者說,這是肯定的。

    編號s106存在兩個嫌疑犯,一個是程威,還有一個是拋尸者。資料顯示程威是一個普通人,他的一切過往都可查,應該沒有問題,那擁有異能的就是拋尸者。

    拋尸者必定跟陸生有關。

    “撫恤院呢?有什么動靜?”

    “沒有,那個老院長特別安分,整個撫恤院一整天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人出入。負責留守的警察說,也就本地人來來去去,都是熟面孔……”

    “熟面孔?”柯航黑了臉,望著車窗外逐漸下起的淅淅瀝瀝的小雨,道:“你以為在煎牛排嗎?還分生熟,我要每一個人進出的資料。”

    寸頭在電話里賠罪,又忍不住偷笑。

    他們組長平時看著很正經一貴公子,但偶爾也會有點特別的幽默感。

    作者有話說:

    我寫言情真的好糊啊,開始躺平了hh

    第9章 合作

    ◎與報酬◎

    姜魚不討厭下雨,雨天反而是令人感到寧靜的時刻,正所謂塵世有雨,心中無垢,雨聲還是最好的安眠曲。

    可誰也沒料到這雨竟越下越大,到了第二天,演變成了暴雨。春城的天氣預報果然一點都不準確。

    姜魚穿著純棉的泡泡袖家居服,用發帶將頭發箍起,端著剛剛泡好的咖啡站在窗邊看雨。

    這么大的雨,將遠處的天空航站樓都遮擋住。天地之間灰蒙蒙一片,只有環城軌道上亮起的紅藍兩色的燈光還隱約可見。

    雨下得太大,使人內心寧靜的效果就會適得其反。罪惡會在大雨中滋生,而這樣的天氣,也確實是犯罪的好時候。

    姜魚望著雨,端著咖啡任憑它冷掉,也沒喝一口。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了鋼琴的聲音。

    三樓住著一位深居簡出的作曲家。

    琴聲帶著一股揮散不去的憂郁之感,今天配合著外面的大雨聽起來,多添了些悲愴,意境卻更開闊了。

    姜魚聽著琴聲,不可遏制地又想起了往事,抬手下意識地撫摸著脖頸,微微出神。過一會兒,習慣睡懶覺的姜珍珍女士竟然起了,看到姜魚,八卦地問:“聽d說,昨天你跟隔壁偵探一塊兒出去的?”

    昨晚姜魚回來時,姜珍珍已經睡了,對于女兒回來第一天就晚歸的事情,姜珍珍女士習以為常,也從不過多干預。畢竟女兒比她靠譜得多。

    姜魚:“嗯。”

    姜珍珍連忙追問:“怎么樣?mama的眼光沒錯吧?”

    這可不好說,姜魚給她一個自己意會的眼神,轉身鼓搗起了爐子上還在煮著的粥。姜珍珍看到客廳桌子上放著的糖炒栗子,微微詫異,“你們還去逛夜市了?”

    “偵探先生查案呢,最近可能有事發生。”姜魚說著,又叮囑道:“這幾天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要是劇團阿姨找你打麻將,也別跑太遠了。”

    “知道了。”姜珍珍和姜魚的母女身份總是像掉了個個,不過mama的念叨總是雖遲但到的。不一會兒,姜珍珍又想起別的事來了。

    “你們昨兒出去一天,凈打車了吧?多不方便啊,是不是也該考慮自己買輛車了?像這種下雨天,還是自己開車比較方便。”

    姜家雖然住在麻倉,但不缺錢。姜珍珍靠著在劇團的工作養活了姜魚,如今姜魚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小說家,賺得也不少,不過在麻倉,開車是個大問題。擁擠、狹窄的街道難以行車,而樓頂的停車坪位置有限,每個都能賣出高價。

    “四樓你李阿姨家要搬去內城了,他們打算把天臺和四樓分開來賣,你要是去買輛車,mama就用私房錢給你把天臺買下來,以后停車也方便。”

    至于駕照,身為異能學院畢業的精英,姜魚什么駕照都有。

    “李阿姨的兒子終于考上公務員了?”姜魚笑問。

    “是啊,特調局呢,確實是個萬里挑一的好工作。不過你李阿姨家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你要是碰見了,說聲恭喜也就算了。”姜珍珍道。

    總是有很多人不理解,說姜魚好端端的一個異能者,春城大學培養出來的精英,明明可以去內城過更好的生活,為什么還要留在麻倉,做一個勞什子的小說家。

    李家的兒子昨天還拐彎抹角地跟她打聽姜魚,但他來得不巧,姜魚已經跟林西鶴出去了。姜珍珍對那小伙子倒是沒什么意見,挺努力上進的,只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姜魚對這些事往往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糊弄地答著“知道了”。姜珍珍見她絲毫沒有意動,便也識趣地不再提起。

    現在是上午九點,電子管家又在盡職盡責地播報早間新聞。

    “本臺6月30日訊,各城能源價格較昨日有所回落。據三大能源公司回應,此次能源市場價格波動為正常起伏,請廣大市民安心……”

    “特調局最新快訊,此前沸沸揚揚的s106環城拋尸案已于近日有了重大突破。現頒布通緝令如下:嫌疑人程威,男,28歲,春城人士,于3月15日案發后失蹤……”

    ……

    聽到這個,姜魚眸光微動。她隨手拿起一個碗,盛了一碗粥出來,配上小菜放在一邊,隨即端起砂鍋出門去。

    “媽,早餐放在廚房了,我去一下隔壁。”

    姜珍珍不過是回屋換一身衣服,聞聲走出來,就看到姜魚出門的身影。嗯?不是吃早飯了嗎?怎么把鍋端走了?

    隔壁的林西鶴又在煮養生茶。

    今天的枸杞變大了,仔細一看,是大紅豆。

    當姜魚一手端著砂鍋一手撐著傘來到門口時,林西鶴從廚房的窗口看見了她,主動去開的門。穿著雨衣的d剛從走廊轉角處跑出來就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們很熟嗎?怎么老在一塊兒?

    d蹭蹭蹭跑過去,還沒開口,便被姜魚靈魂發問:“今天周一,你怎么來了,不上學嗎?”

    林西鶴維持著開門的動作,在旁邊道:“逃課了?”

    “我沒有!”d把雨衣撩起來露出他的書包,以證清白。林西鶴卻只關心他的小皮帽,下這么大雨還穿著雨披,雨披里面竟然還戴小皮帽。

    “帽子歪了。”林西鶴道。

    d下意識地正了正帽子,隨即惱羞成怒,“要你管!”

    姜魚莞爾,“那到底怎么了?d大偵探又有什么新發現,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要跟我們分享嗎?”

    d略顯驕傲地揚起下巴,“我來只是告訴你們,門衛大爺說,警察要走了昨天所有進出我們院里的記錄。”

    姜魚微微挑眉,但對這件事情倒是不怎么意外,“是嗎?”

    “當然了,門衛大爺嘟嘟噥噥一早上了,說麻煩。肯定是特調局盯得緊呢,我還特地親自跑來告訴你們。”從昨天到今天,聰明的d又恢復了一點作為偵探預備役的自信。

    而從他的表現不難看出,如今的人們對于“信息泄露”這件事的認識有多深刻。中央系統的全覆蓋,固然便捷,卻也讓人忌憚。

    不過聰明的d顯然沒有考慮到他會被盯梢的可能性。有時人力比起電子監管,更有效。

    “那就謝謝啦,不過我覺得你再不去上學,該遲到了。”姜魚笑著跟d打趣,在他著急忙慌地離開時,又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根巧克力棒塞在他手里,“路上小心。”

    “知道啦!”d頭也不回,紅色的雨衣和雨鞋像雨中一只振翅的蝴蝶。

    姜魚和林西鶴轉身進屋,林西鶴走在前面,主動為她撩起珠簾。姜魚邊走邊道:“看來特調局很快就會盯上你了,感想如何?”

    林西鶴:“一般般。這是什么粥?”

    姜魚:“皮蛋瘦rou粥,加了點青菜碎。”

    林西鶴:“謝謝。”

    姜魚:“不客氣。我也還沒吃呢,介意我一塊兒坐下嗎?”

    林西鶴:“我去拿碗。”

    最終林西鶴拿出了兩只古董碗,十幾年前流行的款式,復古的墨綠色花紋,巴掌大一個,還帶勺子和碟子,一套的。

    姜魚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這個,眸中不由泛起一絲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