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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輪停靠在一個港灣里,周圍有許多游艇在此起沉浮,乘著海浪,忽上忽下,遠(yuǎn)處有燈光閃爍,亦有人聲鼎沸,想來,這樣一個不眠之夜,誰都不甘寂寞。 靜靜地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宣雨一陣恍惚,從佟城出來多久了?五天?十天?還是更久? 不管多少天,于她來說,都是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這些天里,除了甲板,餐廳,她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她自己的房間,要么就是在睡覺,要么就是抱著膝看著窗外發(fā)呆。 讓人覺得奇怪的是,她近來并沒有發(fā)什么夢,像是所有的人和事都遠(yuǎn)離她而去一樣,不受侵襲,不受干擾。 或許,她的選擇是對的。 就這樣,一個人,走向未知,走到路的盡頭,然后就落腳,停留。 宣雨又抿了一口香檳,微甜的酒水進(jìn)入喉管,有點酸,又有點微澀。 迎著海風(fēng)打了個呵欠,她看了一眼頭頂?shù)脑鹿猓行┗杌栌駜喊滋煲呀?jīng)睡了一天,卻仍覺得遠(yuǎn)遠(yuǎn)不夠,難道一個人沒有了指望,就連精神氣兒都沒有了嗎? 宣雨自嘲一笑,眼簾微垂,看著甲板的前端,撫摸著欄桿,也不知道佟城那里,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呢? 冬子怕是將她咀咒了千萬次吧? 身后,忽地傳來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她從神思中清醒過來,海風(fēng)大了些,時間長了,倒是變得冷了。 既然有人前來,她也就讓位吧。 轉(zhuǎn)過身,她向前走了兩步,抬頭,腳步頓住,似是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如墜霧里。 難道,這只是一個夢嗎?可為什么會這么的真實? 在她前方五米開外,一個頎長的身影拄著拐杖站在那里,郵輪上的燈光呈橘黃色,覆在他的臉上,一半在光影里,一半在黑暗中,晦暗不明,唯一晶亮的是他那雙和夜空一樣濃黑的雙眸。 燦若晨星,如鉆閃爍。 從出生便已認(rèn)識他,從來沒察覺到他的眼睛竟然是這么的亮,像黑曜石一樣散發(fā)著光芒、耀目。 一眼,萬年。 像是淌過了千山萬水,目光如織,絲絲**,再也分不開。 誰的心,為誰停留。 誰的心,不曾遠(yuǎn)走。 誰的手,拖上了,便不愿再放。 是她,是他。 “我逃跑的公主,我雖沒有騎著七色彩云,手拿利劍,卻是拄著拐杖越過千山萬水來迎接你了。”風(fēng)清云站在那里,看著前方的她,嘴角微微咧開,手中拐杖松開,張開雙臂,等待著她。 砰的一聲,宣雨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上,心中的堡壘轟的一聲轟然倒塌,眼淚成河,顆顆晶瑩,如隕石飛速閃過,無聲墜落。 原來,不是夢啊!是他真的來了! 噗通,噗通,宣雨以為自己的心早已不會跳動,早已隨著那天死去,卻原來,還是會跳動,只因為他。 逃離,原來不過是盼著他前來罷了,可他來了,那短短的五米,為何卻像隔了千重山巒呢? “你來干什么?”她哽咽帶著不確定的聲音透過海風(fēng)傳了過來,幽幽的,如海妖在嗚咽。 “我來找你。” “我們回不去了,知道嗎?”宣雨淚眼朦朧,壓抑著自己想奔過去的腳步,雙手緊握成拳。 “回不去,就重新開始。”風(fēng)清云定定地看著她,拖著還沒全好的腿,瘸著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說道:“就好像你不過來,我就過去。回不去,我們就走向未來,重新創(chuàng)造一個世界。” 宣雨看著他的腿,眼淚嘩嘩地落下,最終在他到自己一米的時候,投奔進(jìn)入他的懷抱,緊緊地?fù)碇?/br> “你是存心來折磨我的,是嗎?”她埋在他胸前,嚎號大哭,像個孩子似的,無比委屈。 “不是,我是來告訴你,我愛你,從你出生到現(xiàn)在,從沒間斷過。”風(fēng)清云拉下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將彼此扣上。 咯的一聲輕微細(xì)響,宣雨尚未來得及消化他話中含義,卻看著手上,呆愣當(dāng)場。 “你……”她驚愕無比,眼淚也忘了流。 風(fēng)清云朝她得意地一笑,舉高兩人的手,那里,連著一副銀色的手銬,就和他想的一樣。 將她重新?lián)碓趹牙铮谒^頂說道:“這樣,你就再也無法逃離我身邊了。” 第239章 互訴衷腸 宣雨呆愣愣地看著手上的手銬,再看一眼風(fēng)清云,只覺得又好笑又心酸,看著他消瘦的臉頰,布滿紅絲的眼睛,止住的眼淚又刷地流下來。 “你讓我怎么辦,我到底要拿你怎么辦?”宣雨嗚嗚地哭著,頭撂在他的肩膀上,任由淚水恣意地流。 “將我放在你這里,足矣。”風(fēng)清云寬大的手掌貼在她的左胸上,那源源的體溫透過掌心傳進(jìn)她的心胸里,心底冰山的一角,潸然融化成水。 兩人被扣著的手垂下,僅用一只手摟著對方,怎么看怎么怪異,卻又讓人感到由衷的感動。 而在兩人看不到的一角,那里靜靜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手里拿著的一束嬌艷欲滴的香檳玫瑰,看著他們相擁的情景,他拿著花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那束玫瑰跌落在船板上,落地?zé)o聲。 海風(fēng)拂來,卷起那散落在地上的花瓣,不知吹向何方,唯有一股子暗香殘余,最終消弭于空氣中,來去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