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眸，目光深邃地望著身邊的人，“但不要讓我等太久，可以嗎？”

    他的聲音很輕，仿佛一根羽毛劃過戚喬的心尖，

    她抬眸，只短暫地對視了一秒，便又逃離。

    在這之后，他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那本《歸途》，卻留在了戚喬的身邊。

    她用了幾個晚上的睡前時間，看完了整個故事。

    是穆心一向擅長的文藝故事，不夠商業(yè)，不夠迎合絕大多數(shù)觀眾的喜好。

    但戚喬沒有辦法不承認，謝凌云選來的劇本，是她偏愛的風格。

    在后期拍攝過程中，她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將嶄新的劇本翻得卷了邊兒。

    可那道坎，始終沒能邁出去。

    轉眼，就到了殺青前的一周。

    今天拍完松年在最后的任務中，舉槍擊殺販毒集團boss的戲碼后，便只剩下47、48那兩場，她與許亦酌的對手戲。

    早晨從酒店出發(fā)前，戚喬在樓下見到了謝凌云。

    他只身一人，連助理都沒帶。

    瞧見戚喬的商務車，走過來道：“車拋錨了，戚老師捎我一程？”

    當著外人的面，他總是一口一個戚老師。

    小年從副駕中看來好幾眼。

    戚喬視而不見，讓開了自己的位置，往里面坐去，謝凌云邁步登上來。

    整個人氣壓很低。

    戚喬自覺將他的壞心情劃分到，是因為之前片場他們之間的不愉快。

    車行到半途，都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她看了他好幾眼，在快要抵達片場時，主動開口：“我看完劇本了?！?/br>
    謝凌云睜開雙眼，偏頭瞧了過來。

    “謝凌云。”戚喬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我已經快四年沒有寫過一個劇本，沒有畫過一張分鏡圖，甚至連鏡頭都沒有打開過了。”

    “怕什么。”謝凌云很快道，他只說了這三個字，洞察戚喬的整顆心。

    而他似乎對戚喬口中的四年，也并不奇怪。

    車在劇組的停車區(qū)熄火，誰都沒有動。

    謝凌云望著戚喬，他知道她在怕什么，一字字地說：“我給你當副導演，這幾年落下的，我?guī)湍阊a回來。”

    戚喬雙手緊緊地扣在一起，指甲幾乎要在手背上掐出血印。

    謝凌云伸手，覆在她交疊的雙手上。

    他的動作溫柔得不像話，慢慢地、一寸寸掰開了她相互折磨的手。

    “我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才四年而已。你也一樣學了四年的導演，該會的技能一個都沒有落下，你知道怎么拍電影，知道怎么將文字轉換為鏡頭，你那么聰明，又那么努力，有什么事情會辦不成功？”

    小年表情驚恐地從副駕駛轉頭，瞪大了雙眼瞧著后座的人，和司機瘋狂交換眼神。

    謝凌云垂眸，借著車窗外的晨光，揉了下戚喬手背上，剛才被她掐紅了的地方。

    “以前有個小孩兒，告訴我一個詞，這么多年我都沒有忘，現(xiàn)在我也想把它送給你?！?/br>
    他抬頭，望進戚喬的雙眸，低聲道：“努力就會有回報是拿來騙小孩兒的，可我還是希望，我的戚喬喬，能一直勇敢下去，所向披靡，功不唐捐?！?/br>
    他傾身靠近，在幾乎與戚喬只剩下不到三厘米時，又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掃過戚喬的紅唇，卻很快移開。

    只在戚喬耳畔，留下一句誓言般的許諾：“我謝凌云，永遠為戚喬喬保駕護航。”

    第57章 、·tbc 16

    小年一臉欲言又止地坐在戚喬身邊， 嘴巴張了無數(shù)次，都沒能成功蹦出一個字。

    戚喬化妝時從鏡中瞧見，看見她好幾次都準備開口， 又硬生生憋回去的模樣。

    在化妝室和其余工作人員出去，只剩下她們兩人后， 笑了下道：“想說什么就說吧?！?/br>
    再憋下去身體都得出問題， 小年輕手輕腳關上門，保險起見， 還擰上了門后的鎖，

    這才走到戚喬身邊， 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 小聲問：“喬喬， 你和導演……你們怎么回事？！”

    戚喬想了下道：“就你看到的那樣?！?/br>
    小年揀最重要的問：“那你們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戚喬微頓， 斟酌之后實話實說：“還沒有?！?/br>
    小年很會抓關鍵詞：“還？”

    戚喬不禁莞爾，點點頭， 重復：“嗯， 還沒有?！?/br>
    作為助理， 小年十分稱職， 聽見這一句，她已經開始聯(lián)想到長遠的未來，要是沒有在一起倒還好，如果到時候真的演戀愛了， 被拍到， 那對喬喬的事業(yè)肯定會有影響。

    雖然不像男明星單身與否影響那么大， 但人氣再怎么樣也會因此略微下滑。

    而且戚喬現(xiàn)在才剛剛27歲， 正是女演員的黃金年齡， 萬一曝光了戀情， 影響到戲約可怎么辦。

    小年殫精竭慮，替戚喬將多種可能性想了個遍，最后還是忍不住道：“好吧，雖然我也知道，謝導吧是長得挺好看的，才三十歲就拿了不少獎，據(jù)說還是富二代，可是、可是……他平時在組里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茍言笑，總黑著一張臉，脾氣真的好差，兇起人來好可怕?！?/br>
    戚喬原本還只是看著劇本，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越到最后，臉上的淺笑便越深。

    “不到三十?！?/br>
    小年：“這是重點嗎？”

    “而且……”小年看了她好幾眼，心中大呼完蛋了完蛋了，這回是真的完蛋了，她著急道，“江老師怎么辦?。?？”

    戚喬：“……？”

    小年被戚喬看得心虛，囁嚅道：“好吧我是關注了七醬超話，已連續(xù)簽到989天?！?/br>
    戚喬：“…………”

    正好此時，有人在外面敲門，小年過去打開，便一眼看到高高瘦瘦堵在門前的人。

    莫名其妙更加心虛，仿佛從哪里吹來一陣陰風。

    小年馬不停蹄地抱著包跑了，只給戚喬留下一句去車上等她。

    謝凌云回頭掃了眼一溜煙就沒了影兒的人，皺了皺眉：“你助理看見我怎么跟見著鬼似的?！?/br>
    戚喬輕聲道：“誰讓老是兇她，現(xiàn)在好像有點怕你。”

    謝凌云笑了聲，靠在門口喊她下樓開拍，等戚喬走到身邊，才降低音量，掌控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范圍內問：“我很兇嗎？戚喬喬。”

    戚喬笑著搖搖頭，從下車之后，她今日的心情似乎變得意外明朗了幾分。

    唇角微翹的弧度一直沒有放下去。

    謝凌云滿意，伸手在她臉頰上戳了下。

    又拖腔帶調地明知故問道：“戚老師。什么事兒這么高興啊？”

    戚喬立即抿唇：“沒有?！?/br>
    謝凌云：“騙人不是乖寶寶?！?/br>
    戚喬望了眼四周，察覺無人之后，迅雷不及掩耳地伸出手去，在謝凌云側腰撫了一下。

    一觸即離。

    謝凌云的表情一瞬間精彩紛呈，側腰傳來的癢意酥酥麻麻地沿著脊椎骨傳到大腦。

    他沉著眼扣住了縱火的罪魁禍首，咬牙問道：“打哪兒學的？”

    “忘了，好像是之前演過的一部電視??？”

    謝凌云嗤了一聲，在戚喬的掙脫中乖順地松手，嘴上卻不依不饒的：“戚老師懂得真多。”

    戚喬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兩人并肩往外走。

    “你怎么不問我什么時候給你答案？”她小聲問。

    她是指在早晨在車上時他們談論的話題。

    謝凌云：“我知道。”

    “知道？”

    “或早或晚，”謝凌云說，“你都會答應?！?/br>
    戚喬怔怔地看了他一眼。

    眼中對他如此肯定的愕然漸漸消散，清澈的雙眸漸漸盛滿了笑。

    兩人一齊下了樓，身影從樓梯口消失的同時，身后的走廊中，藏著的一顆顆腦袋默契地探了出來。

    攝影助理，化妝師、服裝、還有一位混在其中的女演員。

    “看吧！我就說！”

    “在談吧？這就是在談吧！”

    “我跟你們講！那天在片場更明顯，謝導捧著戚老師的杯子遞到嘴邊給戚老師喝，那個眼神我真的嗑生嗑死！他們還怕被人看見，藏著掖著的，但我剛好躲在攝影機后面，嘿嘿，他們還以為沒人看見呢?！?/br>
    “我也看到過一次，戚老師補妝，謝導過去講戲，就特別自然從她手里接過小鏡子幫忙舉著，咱組里誰還有這待遇？”

    “其實我也看到過……”

    “快說快說！”

    背后的這些討論，當事人毫不知情。

    第一場戲拍完，李一楠大駕光臨，帶來個消息，下午資方的幾位負責人過來瞧瞧，之后殺青宴也會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