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戚喬拒絕，又補(bǔ)充：“別擔(dān)心，這次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拒絕我的原因，不是表白了。”

    宋之衍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她身后的人，幾秒后，問：“是因為不喜歡我，還是……你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

    戚喬心一緊，藏在大衣長袖中的手攥了攥，又松開。

    一陣?yán)滹L(fēng)襲來。

    戚喬在這兩個答案中，沒有猶疑太久。

    她望著宋之衍，語氣認(rèn)真：“因為不喜歡你。”

    良久，宋之衍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他似是如釋重負(fù)，道了聲“走了”，便往學(xué)校方向走去。

    戚喬松口氣。

    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手中的圍巾被抽走。

    戚喬轉(zhuǎn)身，謝凌云已經(jīng)抻開了圍巾。

    他上前半步，卻又停下來。

    最終，只是遞還給戚喬，讓她自己圍好。

    他沒有說話。

    戚喬忽然想起，今晚還沒有親口說那一句。

    她彎彎嘴角，笑眼仿佛盛了光。

    “生日快樂，謝凌云。”

    說完才想起來：“禮物落在樓上包廂里了。”

    這時候，他們班那幫人都還在里面，戚喬有點遲疑，不想上去接受眾人的調(diào)侃與起哄。

    謝凌云看出來，讓她等會兒，三分鐘不到，就提著那只祖馬龍禮物袋下來。

    “是香水？”

    戚喬點頭。

    他看了眼包裝：“青檸羅勒？”

    “嗯。”

    路邊一家餐館跑出來個小孩，系著圍裙的老板娘追出來，喊：“餃子不吃了？”

    小孩著急跟同伴出去玩，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了。

    戚喬笑了下，看向謝凌云，說：“其實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謝凌云愣了下：“真的？怎么才說？”

    “也是今天？”

    “嗯。”

    謝凌云不知為何笑了聲。

    “生日快樂，戚喬同學(xué)。”他道。

    “謝謝。”戚喬眉眼彎彎，她看了眼時間，道，“不早了，那……我先回學(xué)校了？”

    正要轉(zhuǎn)身，垂在身側(cè)的手腕再次被人握住。

    這次的動作卻很輕柔。

    謝凌云很快松開。

    “等等，我還沒給你回禮。”

    戚喬一點也不貪心，只想要一句生日快樂。

    她已經(jīng)得到了。

    謝凌云卻說：“跟我去個地方。”

    “哪兒？”

    “去了不就知道了。”

    “遠(yuǎn)嗎？”

    “不遠(yuǎn)。”

    戚喬在謝凌云一句“不遠(yuǎn)”中，上當(dāng)受騙。

    她坐上那臺停在路邊的嶄新跑車，都沒太反應(yīng)過來。

    “是新車？”

    謝凌云“嗯”了聲：“別人送的。”

    戚喬道：“……不會是生日禮物吧？”

    謝凌云沒有否認(rèn)。

    姥姥姥爺買的，出門前非要他開著，試試喜不喜歡。

    戚喬小心謹(jǐn)慎地坐著，腳下的皮革地毯都不太敢踩了。

    那瓶青檸羅勒，不會是他收到的最便宜的禮物吧。

    戚喬乖乖地坐著，紅色跑車拐過學(xué)院路，沿著北四環(huán)繼續(xù)向西時，才問了句：“你要帶我去哪兒呀大少爺。”

    謝凌云瞥過來一眼。

    含笑的一句：“大少爺？”

    “到底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謝凌云說，“放心，反正不會賣了你的。”

    半個小時后，謝凌云在香山腳下的一片別墅區(qū)熄火。

    戚喬有點懵，跟著謝凌云，看他輸了指紋，打開一幢別墅的大門，都沒有能反應(yīng)過來。

    “這是……你家嗎？”

    謝凌云“嗯”了一聲，又道：“進(jìn)來，沒人在。”

    門廊的燈打開，在入戶廳換了鞋，戚喬隨他走了進(jìn)去。

    玄關(guān)墻壁上掛著一只竹編花籃，里面插著新鮮的洋甘菊與桔梗，再往里走，便能看見視野開闊的客廳，幾只奶油色的沙發(fā)，木地板上鋪著條印花地毯，墻邊一只白色花盆，種著枝葉茂盛的龜背竹。

    餐廳的桌面上，浮雕鈴蘭花瓶中，插著兩只大飛燕草，旁邊是三人的餐碟，旁邊的原木色餐邊柜中，收集了許多不同風(fēng)格的杯子。特別的是餐廳的頂燈，是只vintage的法式水晶吊燈。

    是被人精心打造的家。

    戚喬停下腳步：“你爸媽都不在家嗎？”

    “不在。”謝凌云低眉，“九歲那年，我媽就走了。我爸不怎么回這兒。”

    戚喬頓住：“對不起……”

    “沒事兒。”謝凌云神情如常，“走吧，給你看個東西。”

    戚喬跟在他身后。

    下樓，到了負(fù)一層，才發(fā)現(xiàn)，地下室竟然是間影音室。

    墻邊立著個定制的架子，整齊地擺著一排排電影膠片。

    房間正前方，是一片白色幕布，后方，立著一臺2000年美國strong牌生產(chǎn)的35mm電影大片盤放映機(jī)。

    謝凌云按下開關(guān)按鈕，打開疝氣燈，室內(nèi)驟然變亮。

    戚喬望著那一排排片盤，按照導(dǎo)演分門別類。

    卓別林的《摩登時代》《城市之光》《馬戲團(tuán)》……

    格里菲斯的《黨同伐異》《一個國家的誕生》《奧凡斯風(fēng)暴》……

    艾森斯坦的《戰(zhàn)艦波將金號》《十月》《罷工》……

    還有希區(qū)柯克、讓·雷阿諾、黑澤明、安東尼奧尼……

    幾乎將電影大師們的作品全部收集于此。

    這里，簡直是一個電影博物館。

    戚喬視線還沒能移開，卻聽謝凌云道：“想看什么？”

    “都可以？”

    “當(dāng)然，你想看的，應(yīng)該都有。”

    戚喬笑了起來。

    她踮了下腳，拿下來一部《天堂電影院》。

    謝凌云挑眉：“看這個？”

    戚喬確認(rèn)點頭。

    謝凌云沒再說什么，動作熟稔。

    他將膠片裝進(jìn)供片盒，抽出膠片頭，穿過片門，固定好出片路徑，拉至出片盒，調(diào)好參數(shù)，扭動放映開關(guān)。

    白色幕布上，出現(xiàn)意大利克里斯托蒂電影公司的標(biāo)志。

    戚喬回了次頭，刺目耀眼的放映燈，叫她看不清身后謝凌云的樣子。

    只有他身形的輪廓，筆直而挺拔地站在放映機(jī)旁。

    戚喬抬手，遮住眼前刺目的白光，輕聲開口：“你不過來看嗎？”

    “馬上，等會兒。”

    謝凌云出去了一趟，五分鐘后回來，帶了一杯加冰的白蘭地，還有杯熱牛奶。

    他把那杯牛奶遞給了戚喬。

    戚喬小聲吐槽：“哪有人看電影喝牛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