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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不再問, 轉而同甘棠說起話來,反倒是燕沉瀟,站在甘棠身后, 垂著頭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實際上指尖卻不停地在甘棠背后扒拉,像是貓在撓爪子一般,不痛,反而激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癢意。 甘棠微頓, 嘴上的話不停, 又伸出手繞到身后去握住他的手拉下來。 軟軟的,又很冰涼。 燕沉瀟一被她握住手就安靜下來了, 手指柔弱地攏在她的掌心, 感受到一片溫熱,像是要暖到他心里去。 甘棠隨手又放了下來,可燕沉瀟又一把反握住, 不愿松開。 “靈陵與檀陵相鄰,且檀陵除燕水河外, 還有豐漓江, 二者相匯, 聚成山貍湖,屆時可以……” 她的話語頓住了,因為燕沉瀟的指尖正順著她的手腕正在往衣袖里探去,冰冰涼涼的, 像是雪球掉進了衣袖里,冷得甘棠微微躲了一下。 云青拿著一只筆, 一邊在輿圖上劃拉, 一邊頭也不抬道, “可以什么?” 甘棠沒有回答,她抽出自己的手,蹙著眉心像后看去,燕沉瀟對上她的眼神,眨了眨,十分無辜的模樣。 甘棠看他幾眼,“不要亂動。” 說完她便要收回視線,可燕沉瀟又湊了上來,俯著身子湊近她的耳畔,似乎想說些什么,甘棠信以為真,沒躲。 云青許久聽不到回答,抬頭看去,只見甘女郎身邊那個漂亮的啞巴侍女正湊近了她的耳畔,水洗滌過般清澈的眸子滿是依賴,嫣紅的唇幾乎要貼上甘女郎的側耳,姿態十分親密。 她微微一愣,對眼前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甘棠沒等到回答,反而感受到了燕沉瀟越來越近的氣息。 她看也不看就伸出手,抵著燕沉瀟的半張臉推遠了,接話說道,“屆時可以去山貍湖探查,倘若合適,從那兒引水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她收回手翻了翻書,說道,“靈陵也并非沒有水道,只是水道較淺,且泥沙淤積嚴重,在春汛之時才有水流,其余時候,尤其是夏秋時節,往往干涸。” “倘若能借用這些水道,事半功倍。” 云青沒有說話,甘棠抬起臉,只見她怔怔地望著自己,一時有些不解,“云女郎?” 云青恍然清醒,搖了搖頭,“在。” “方才走神了。” “無礙。”甘棠微頓,繼續討論。 話到一半的時候其余人也來了,大抵是天氣太冷,且昨日沒有休息好,來得晚了許多,她們看見甘棠和云青的時候表情微怔,大概是沒想到這兩人這般早,自覺有些羞愧,迅速加入了話題。 一行人說了許多,最終都歸結于一個關鍵點上,那便是實地考察。 千言萬語都比不上親自去看一眼。 可她們根本去不了。 氣氛頓時沉默,有人性子急,忍不住咕噥道,“當初本就不該在那時間來!陛下那是——” 她的話被黎明打斷了,“慎言。” 那人閉了嘴,黎明微微一笑,“事已至此,我們便先查閱典籍,也算做個準備。” 甘棠點頭,“大人說的是,下官已同張將軍請示過了。” 黎明看向她,目光在她身后十分晃眼的燕沉瀟身上轉了轉,隨即又收回了回來,“甚好。” 幾人再度起話,可意見不同,幾乎要吵起來,“燕水河在散關那兒距離靈陵最近,從那兒開始最是方便,作何要繞一大圈子去到山貍湖?” 她喚作商裕,是燕腹蕊硬塞過來的,據說祖上曾是開鑿惠靈渠的負責人,底蘊深厚,深通水利方面的研究。 甘棠表情平靜,耐心道,“散關高山深谷,巨石嶙峋,難以開掘,況且流量不穩,波動過大。” 那人反駁,“甘女郎說得這般絕對,可是去過了?” 甘棠微頓,“并未。” 只是腦海里自帶輿圖,看過千遍百遍。 “靈陵書冊上記載過的。”她看了,確實如此。 “十年八載過去了,甘女郎可不要紙上談兵。” 她說得洋洋得意,又有幾分譏笑,卻不知道站在甘棠身后的燕沉瀟,眸子里已是閃過一抹冷意。 這一交談直到下午申時才結束,冬日時天總是黑得早些,愁云慘淡,寒風夾雜著雪花把天光吹滅,放眼望去一片冰天雪地。 燕沉瀟跟在甘棠身后回房。 他幾乎站了一天,腰酸腿痛,可甘棠喚他回去又不愿意,黏糊糊地留在她身旁。 這條路上除了拾一就他們二人,安靜地只聽得見雪落的聲音,小路上結了薄薄的一層冰,有些滑溜溜的,燕沉瀟并排走在她身旁,不知不覺就牽住了她的手,緊緊勾著,低聲道,“妻主好冷啊。” 燕沉瀟的手很熱,許是因為方才一直在暖著湯婆子,暖烘烘的,仿佛能感覺血液在流動。甘棠反之,她一直在寫字,手指暴露在冰冷的空氣里,就算屋內燃了炭火,還是冷得僵硬,許久才緩過來。 現在一出門,又冷得像塊冰。 甘棠動了動,似乎想要甩開他的手,燕沉瀟不放,拉得緊緊的,把溫度傳遞過去,撒嬌道,“讓我握著好不好,這里好滑。” “我怕摔倒了。” 甘棠不動了。 她說道,“下次殿下別來了。” 干站在那兒又冷又累,也沒什么用,甚至會干擾她。 燕沉瀟一頓,拉著她的手緊了幾分,好像有些不滿,“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