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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是夢里也不行。 她搖了搖頭,恍惚道,“你來了我也害怕。” 默無聲息的,非常嚇人,怪不得她在夢里便覺得毛骨悚然,原來是他過來了。 她又看了一眼燕沉瀟,直到這一眼她才發(fā)現燕沉瀟穿得什么,一身薄薄的里衣,也不知道他剛才做了什么,十分凌亂,領口大開,露了半個肩膀。 甘棠眼睛一跳,想都沒想就把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甩了過去,十分精準地撲到了燕沉瀟身上,無奈道,“殿下,你究竟要做什么?” 燕沉瀟似乎沒有想到她會來這么一出,有些愣怔,低著頭說道,“……我后悔了。” “什么?”甘棠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 燕沉瀟緩緩抬頭看她,手指揪著被角,說道,“我不想同你互不干擾。” 甘棠眸子瞇了瞇,警惕地看著他,“什么意思?” 燕沉瀟靠近她了些,眼睛發(fā)了光,十分真誠的樣子,“我們都成親了。” “怎么可能互不干擾?妻主……我想同你一起睡。” 甘棠看著他,只見他壓著眉眼,委屈巴巴地說道,“今天我給妻主送飯妻主都不同意,可是我們是妻夫啊。” 甘棠:“……” 她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許久冷靜道,“就因為這個?” 燕沉瀟抿著唇,“不全是。” 甘棠:“……” 她臉色冷了下來,“希望殿下不要出爾反爾,我也沒這么多時間同殿下玩。” “還有,”她環(huán)視了一圈這個偏房,說道,“殿下若是喜歡這個房間,喜歡睡在這兒,我可以讓給殿下。” 燕沉瀟:“……” 就算早就知道她的回答是這樣,他聽著她的話還是忍不住難過,鼻頭已經忍不住泛起了酸澀。 “我不要。”他悶聲說道,“我就想跟你一塊,去哪兒都是。” “……”甘棠似乎很無語,徑直道,“不可能。” 她苦口婆心地勸他,“殿下,你這么好,為何偏要纏著我呢?” 她嗤笑一聲,“就如同你先前說的,我又不是什么頂兒好的女郎。” 燕沉瀟垂著頭沒看她,另一邊桌面上微弱的火苗跳動了一下,隨即“噗嗤”一聲撲滅了。 徹底的黑暗似乎把他內心的情緒也放出來了。 他突然撲了過去,抱著她的腰,猛烈的沖擊讓兩人一起倒了下來,甘棠猝不及防,摔得背后一疼,深深吸了口氣,只聽見他悶聲道,“我說錯了,妻主是世界上最好的。” “妻主肯定是騙我的。”他緊緊盯著她,說道,“倘若你真的認為我好,為什么這么不想看見我?” 他壓著她,強行拉著她的手,用力很大,絲毫不放松,“妻主甚至不愿意看見我的。” “為什么?”聲音有些顫抖。 ”妻主有心上人?還是對那個阮玉念念不忘?” 他拉著她的手摸上自己隱藏了很久的,額角上的傷疤,“還是覺得我丑?” 甘棠漸漸適應了這黑暗,只看見上頭的燕沉瀟直直盯著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哭了,淚花閃動,晶瑩剔透。 她掙了掙,沒掙脫開,放棄了,扯著嘴角笑了,“當然不是,沒有心上人,也沒有嫌棄殿下丑。” 她的眼神變得溫柔,又很憐惜,甚至還輕輕摸了摸燕沉瀟留下疤的額角。 燕沉瀟被她溫柔的眼神注視著,心旌搖動,覺得額角處她觸碰的地方,指尖的溫度幾乎傳進了四肢百骸,心中升起期待,眼眸緊緊盯著她。 可隨即他便聽見了甘棠的話——“只是因為我不喜歡殿下。” 從云端之巔摔下來的感覺不是很好,至少燕沉瀟渾身僵硬,耳中一片嗡鳴。 這是最直白的回答,最簡單的原因,可也最傷人。 燕沉瀟咬著唇,一言不發(fā),可淚水從眼眶落下,砸在甘棠臉上,冰涼涼的。 甘棠有些恍惚,這個場景好像十分熟悉,只是人卻完全相反,當初她不知真相,質問他關于凌云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她曾經是怎么想的呢? 在一切真相大白,去往涇陵的時候,她想著,他們兩個不要再牽扯了,最好連面不要再見。 始于意外的羈絆,強買強賣的追求,虛情假意的相處,著實沒有存在和延續(xù)的必要了。 可如今一看,似乎一個都沒有如愿,她不僅每天都同他見面,甚至還成了親,成了世人眼中最親密的人,甚至他現在就在抱著她。 燕沉瀟還在哭,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眼淚漣漣,分明傷心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了,卻還是緊緊抱著她,臉埋在她身上,細聲嗚咽,絲毫不愿意松手。 甘棠這時候才隱隱約約發(fā)現,好像每次他們每次見面,他都哭得很慘很難過,可既然這么傷心,為什么不愿意放手呢? 因為愛?可是沒有快樂的話,還要來做什么? 甘棠想不通。 外頭的鴉叫聲再次響起,悠長的一聲,和著輕風送過來,還是那么嘶啞的,仿佛一拉弦便會斷裂的二胡聲。 甘棠猜想今夜的月亮肯定特別亮,不然那只鳥為什么死活不睡覺,在看戲嗎? 她嘆了口氣,說道,“殿下。” 燕沉瀟埋在她身上,一聲不吭,甘棠卻能感覺到他冰涼的眼淚還是慢慢浸濕著自己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