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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可再休息會。” 王眉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昨夜落了雪,冷得狠,我睡至半夜醒過來便再沒睡著了,今天便困倦許多,沒想到你倒精神得很。” 甘凌一思量,沒有透露自己的情況,說道,“非也,方才已經(jīng)休息過了,不然怕也同你這般昏昏欲睡。” 王大人點點頭,“原是這樣。” 甘凌向來善于察言觀色,方才聽她說那些話,就知道她昨夜是沒有人送被褥的,明白了什么,卻輕松不起來。 這一路上奇怪的地方不少了。 燕腹蕊有意打壓寒門,表現(xiàn)在各個方面,各個人,唯獨甘家,受到的影響不大,成為有些異于別人的存在。 她大概是想挑撥離間,甘凌對此警惕得很,還教甘棠小心,甘棠也不笨,自然懂得其中關(guān)鍵,本因為國喪就樸素的模樣更多了些簡陋潦草,戲演得比她還足。 結(jié)果就是她們得到的“照顧”更多了,甘凌趕緊讓甘棠恢復(fù)正常。 路上,甘棠一邊對照腦內(nèi)輿圖,一邊計算路程,王眉對她的精確計算驚訝得很,壓著嗓音嘆道,“當真是虎母無犬女,小甘大人厲害得很。” 甘凌心中很得意,面上還謙虛道,“哪里,她自幼愛這些。” 甘棠看她娘得意的模樣,面上神色淡淡,心中卻忍不住笑。 回京的日程要比來時快許多,趁著天還未完全冷,雪還不大,她們趕著路,只用了十天便回到了京城。 沒有什么節(jié)日慶典,也沒有婚慶嫁娶之事,京城安靜了許多,薄薄的雪把黑色的磚瓦覆蓋,紅梅含了苞,欲開未開。 回宮行禮后,文武百官皇室貴族等皆可歸家,休兩日后再上朝。 終于回家,周圍沒有監(jiān)視偷聽的人,兩人都放松了許多,回去洗漱之后便休息了。 阿蠻仔細地給甘棠燃了炭火,送上熱姜茶,“jiejie快暖暖身子。” 甘棠接過姜茶喝了一口,“我娘那兒呢?” “家主那兒已經(jīng)送過去了。” “嗯。” 她沒一會便去睡覺了,拾一無聲無息地收拾著這些日子她出去時帶的行囊,后知后覺要去給她添被子,方一進去,卻發(fā)現(xiàn)阿蠻已經(jīng)拿著被子蓋在甘棠身上了,動作輕柔得很,同平時臭著臉的模樣有很大區(qū)別。 她眼睛一瞇,終于察覺出些不對勁來。 她看的話本也不少了,眼下這個情況,基本可以確定阿蠻心悅于女郎了。 “……”她的心情有些復(fù)雜。 阿蠻注定不會有結(jié)果的。 這邊,懿德宮內(nèi),燕沉瀟端坐在塌上,面前是一個紅木石榴紋案幾,上頭擺放幾盤點心和幾杯熱茶,而在他對面,一個衣著樸素的男子也同樣端坐著。 “長樂。”沉君鈺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倒了杯熱茶,“這些日子辛苦了。” 燕沉瀟垂著眼,“叔父……不必多禮。” 他大概能明白沉君鈺今天喚他來的目的,大概是想游說他去幫燕腹蕊。 沉君鈺眼里多了些淡淡的哀傷,“好孩子……你可怪叔父……?” 他忽然伸手握住燕沉瀟的手,“若不是叔父……長樂如今,想必已經(jīng)嫁為人夫了……” “叔父這些日子,越想越覺得后悔了……你父君他曾托叔父好好照顧你……為你擇個好妻主……可如今竟然拖到了現(xiàn)在。” 燕沉瀟唇角微抿,“叔父不必自責,長樂本也……不愿嫁人。” 沉君鈺手一頓,“這是哪兒的話。” 他忽而嘆了一口氣,“你同甘家女郎的事,叔父也聽說過……若是長樂愿意,叔父便做主,叫你們結(jié)個善緣如何?” 燕沉瀟:“……” 他的心頭忽而涼了些,話語微沉,“叔父這是做什么……” 迫不及待想要用他去拉攏甘家了嗎?他和燕腹蕊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很完美啊。 在他們眼里,他和甘棠,可以是愛人,可以是敵人,唯獨不能是陌生人…… 所以每個人都來逼他啊。 眼睫眨了眨,他心頭多了些酸澀,說道,“母皇喪期未過……況且我同甘女郎,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叔父和陛下,都不要再說這件事了。” “陛下這些日子思慮過重,叔父若是有空,便勸勸陛下,有些不便cao心的事,早該放下來的。” “是。”沉君鈺也不著急,淡淡一笑,“長樂說得對,叔父會勸勸你meimei的。” 話語輕輕的,他提醒道,“長樂若是有看中的女郎,盡管跟叔父說,叔父給長樂做主。” “……”燕沉瀟微頓,說道,“知道了,多謝叔父。” 沒多久,他起身告別,回到了皇子府。他這些日子消瘦了許多,臉色也一直很蒼白,像是郁結(jié)于心,眉頭始終放松不下來。 想到燕腹蕊和沉君鈺的話,他心頭壓著一塊石頭,連呼吸都困難,許久招來萬音閣的人,說道,“你去查查,那些冒充燕繪堯在南方亂事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屬下應(yīng)聲,默無聲息離開了皇子府,燕沉瀟看了會雪,沒多久便也休息了,然而只有些昏昏沉沉的睡意,不停地做夢。 夢里也是這樣的雪日,不大,卻紛紛揚揚的,地上的積雪把周圍一切照得亮堂,眼前的場景似乎很熱鬧,四處都是紅的,恭賀聲不斷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