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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咬牙,她還是拍了拍門,門內的撒嬌聲瞬間停止了,緊接著恢復正常的玉思問道,“誰啊?” 主簿沒答話,繼續拍門,里頭傳來不滿的聲音和越發近的腳步聲。 門開了。 衣衫凌亂的玉思看著主簿一愣,“大人怎么來了?” 主簿一看他的模樣,快窒息了,氣道,“你完了!” 玉思:“???” 他撅嘴,不滿又嫌棄,“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古怪地看了一眼主簿,“莫非大人還想一起來?” 主簿:“……” 她一張老臉漲得通紅,“閉嘴!” 她將要沖進去叫人了,誰知身后傳來一個清凌凌的聲音,似笑非笑,“主簿好興致啊。” 這一聲可謂是十足十的嘲諷。 主簿轉過頭,卻見是本應該待在房中的甘棠,就站在她身后不遠處,冷冷地看著她,她一時驚愕,“小、小甘大人!你怎么會在這兒?!” 甘棠輕笑一聲,微嘲,“不行嗎?” 主簿走近甘棠,看了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人,發現是拾一,放松下來,說道,“沒……大人你在這兒正好!我、我正好有事來找大人。” 話落她便掩飾性地笑笑,表情頗為尷尬。 說她來這兒找她,不就是明擺著在監視她嗎? 甘棠也笑了一下,笑意卻不達眼底,冷冷道,“主簿什么時候學會跟蹤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主簿:“……” 她語塞,“唉,我,這哪兒能呢,我就是正好看見大人……” “哦,”甘棠打斷她的話,“那你回去吧,我今天有事。” “……”主簿幾乎結巴了,“大、大人啊,不行,我,這是急事。” 聽到她的話,甘棠又是一笑,“什么急事,不找趙大人反而找我?” “……趙大人正忙呢。” “是嗎?”甘棠眉眼微揚,冷漠極了,“忙得躲在花樓里不出來?” 主簿:“……” 她敗了,頹廢地走到趙音所在的房門口,一把推開門,高聲道,“大人!” 正湊在門邊偷聽的趙音:“……” 她尷尬一笑,臉上的rou堆起來,對著甘棠說道,“啊,小甘大人也在啊。好巧好巧。” 主簿和甘棠都冷漠地看著她,于是她也笑不出來了,站起身,強裝鎮定,“小甘大人,走吧。” “今兒可不是休息的時候。” 甘棠不為所動,譏笑道,“是啊,趙大人兢兢業業,真乃昶城百姓的福氣。” 趙音冷汗都下來了,“小甘大人謬贊。” 好在甘棠還是跟她們走了,臨走前還有一群小公子對她暗送秋波,那個模樣,幾乎恨不得整個人粘在甘棠身上。 三人一行一同出了這花樓,尷尬的氛圍便越發濃重,不過這尷尬僅限于趙音和主簿兩人,至于甘棠什么心情,她們什么也沒看出來。 三人走過街道,卻見不遠處鬧哄哄的,走近一看,竟然是個小乞丐,身后拖著一個生死不明的老者,跪在地上凄凄哀哀地哭,“求各位菩薩,救救我爹爹。” 他哭得慘,冷漠者作壁上觀,同情者放下一兩文錢,揚眉吐氣者叫道,“叫你手腳不干凈!報應來了!” 小乞丐磕頭,“求求各位嬸嬸叔叔,救救我爹爹……我以后再也不偷了!” 原來還是個偷兒。 甘棠看著躺在那兒睜著眼睛不動的老者,眉頭一皺,上前走去。 她身邊的趙音也走上去,一臉嚴肅地驅散人群,“散了散了!干什么呢!” 主簿當真是大大咧咧慣了,指著老者,“唉,他死了!” 小乞丐猛然抬頭,涕淚交加,“你騙人!我爹爹沒死!” 他這么說著,自己卻忍不住哭嚎起來,整個人都一抽一抽的。 甘棠頓了一會,最終看不下去,伸手把那老者的眼斂下,低聲道,“節哀。” 小乞丐哭聲大放,臉上的灰塵被淚水沖刷出一道道白痕,“沒死沒死!爹爹快醒過來嗚哇哇!” 他哭的痛苦,甘棠看不得這種場面,心里也多了幾分沉重,趙音已經叫人來收拾那離世的老者了,甘棠一頓,“別哭了。” 她伸出手抹了抹小乞丐臉上的淚,垂著眼,“人死不能復生,節哀。” “你爹爹要是看見你哭,多傷心啊。” 小乞丐哭了很久了,張嘴顫顫巍巍問,“真的嗎?” 甘棠點點頭,“真的。” 小乞丐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哭聲小了些,但還是忍不住地抽噎。 趙音政事上沒什么大作為,好在人算不錯,派人買了副薄棺材替小乞丐葬父,甘棠帶著小乞丐,一同去到郊外,葬了他父親。 主簿倒是對這個小乞丐了解得很,幾句話把他的身世同甘棠交代了,原來他叫阿蠻,母親早逝,他和他父親相依為命,誰知父親也身染重病,他迫不得已靠著偷東西給父親治病,也因而被報過官,誰知父親還是死了,如今便只剩下他一個人,舉目無親。 甘棠看向他,只見瘦瘦小小的一個身影,皮膚黝黑,頭發潦草,凌亂地打了結,瘦小的臉上一對黑眼珠格外突出,充盈了透明的淚。 看起來不過八九歲。 甘棠眉頭輕皺,問還在抽抽搭搭的阿蠻,“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