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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一路小心著進到屋中,本以為回到屋中時會看到燕沉瀟得知蠱毒可解而喜悅等待她的場景,沒想到結果卻毫不相關。 又是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兩個人。 燕沉瀟正靠坐在床頭, 他好像剛發作過, 臉色蒼白,眼睛微微閉著, 整個人看起來萎靡又脆弱。 在他身旁, 凌云正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口中說著什么,面色溫柔。 甘棠心中一沉, 燕沉瀟怎么又發作了? 聽到甘棠回來的動靜,凌云回過頭, 表情驚喜, “甘女郎回來啦!言公子正找你呢!” 甘棠聽了系統的提示, 眼下看見她,感覺怪異得很,“找我什么事?” “方才言公子蠱毒發作,偏偏遍尋女郎不得, 很著急。”她的聲音里帶了些譴責,“女郎怎么出去了呢, 還不跟公子說一聲。” 甘棠微微沉默, “我為什么出去你們不知道?” 凌云在這里, 她沒有再說什么,走近燕沉瀟,秀眉輕蹙,問道,“公子,你現在怎么樣了?” 凌云幫燕沉瀟回答了,“言公子現在怕是沒有力氣回答女郎的話。” 凌云幾乎比她這個燕沉瀟的“下屬”還要燕沉瀟,又是給燕沉瀟蓋被子又是給他喂水的,動作比甘棠這個看得見的人還要利索。 甘棠站在原地,好像排除在他們的世界之外,凌云直到離開,還絮絮叨叨交代甘棠許多事情,生怕甘棠照顧不好燕沉瀟。 甘棠不知道為什么,聽著她分明是好意的話,心里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是什么意思?覺得自己先前沒有照顧好他? 直到凌云走了以后,她才伸手探了探燕沉瀟冰涼的額頭,對著他輕聲道,“殿下?” 燕沉瀟沒有應聲,甘棠嘆了口氣,又勉強微微一笑,“我和鴉婆婆已經找到蠱毒的解法了。” “沒多久,殿下的蠱毒就可以解了,到時候殿下再也不用忍受這些痛苦了。” “……”燕沉瀟終于睜眼看了她一眼。 甘棠微微松了口氣,湊近他耳邊,低聲道,“殿下,當初你是對的,凌云確實很奇怪,我不在的時候,殿下對她要多加小心。” 燕沉瀟沉默,他看著甘棠,眼底的神色漸漸變得復雜。 當初說凌云可信的人不也是她嗎?怎么在他相信她之后她又說出這樣的話? —— 找到了蠱毒的解法,甘棠和鴉云卻更忙了。 每天早上鴉云都帶著一只小蟲子在燕沉瀟身上咬一口,隨后甘棠便同她在藥房里配藥,試藥,熬藥,忙得除了吃飯上廁所就沒離開過那間藥房。 按照古籍上說明和鴉云的推測,燕沉瀟每天都得喝藥來壓制金蠶蠱,直到把金蠶蠱壓制得虛弱了,最后才真正把它引出來。 她右手用不上力,左手又受了傷,動作不方便,被鴉云嫌棄了好久,丟了一瓶傷藥給她,于是左手沒兩天又好了,只留下一條淡淡的痕跡。 甘棠獨自一人上山按照鴉云給的地點采冰姬草,找了整整兩天才找出三株,精心帶回去,護得像是稀世珍寶,生怕不小心弄丟了。 七天后,黑鷹帶著信來了,甘棠接到信,驚喜得不得了,天山雪蓮和七毒草竟然都找到了,此時她們正在山下等待著甘棠,甘棠即刻出發去取藥,又是一頓艱難的上下山,天黑了才把兩樣藥材都拿了回來。 鴉云十分滿意,看著站在她身旁正忍著惡心和害怕給一只毒蟲大卸八塊的甘棠說道,“丫頭,你留在這兒給我當徒弟吧。” “什么徒弟?”甘棠眉頭緊緊鎖著,手上動作不停,按照鴉云的要求,她需要這只毒蟲的心臟。 鴉云難得耐心,“還能是什么徒弟,就是巫醫徒弟。” “不行。”甘棠毫不猶豫便拒絕了,“我爹娘還在等我回家呢。” 而且她也不想當巫醫,這幾天她時常需要處理各種蟲子,免不了被傷到,前天就被一只螞蟻大小的蟲子咬了一口,她自己都不知道,結果大半夜忽然心絞痛起來,臉也腫了半邊,疼得她還以為自己就要去地府了。 “哼。”鴉云冷哼一聲,“這個機會尋常人想要都沒有呢。” 分明入冬了,天氣也冷了許多,眼下甘棠卻熱得額頭發汗,她說道,“凌女郎不是婆婆的徒弟嗎。” 一說起凌云,鴉云就沉下臉,“別跟我提起她。” 而且不是凌云非要留在這兒說要補償她,照顧她,偏偏還是個合適的藥人,她早就把她趕了出去。 帶著些小心思,甘棠本想再問問關于凌云的情況,抬眼卻撞見了鴉云眼底來不及收回的悔恨,一時怔住,所有的話語堵在喉間問不出口了,只說道,“哦……” 她心中對凌云的戒備又多了幾分,有意想要讓燕沉瀟離凌云遠點,可這幾日自己忙著,根本沒時間照顧燕沉瀟,反倒讓兩人多了相處的機會。 只是偶爾對燕沉瀟囑咐一句,卻不知道燕沉瀟早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同她的提醒背道而馳的改變。 三天后,配藥終于結束。 甘棠已經是人不人鬼不鬼,在鴉云說解藥配置成功之后就倒了下來,眼皮沉重地闔在一起,任鴉云怎么叫都不醒。 發現她是睡著之后,鴉云也有些無語。她年紀大了,這些天很勞累,但也有在好好休息,沒想到甘棠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