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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旁的女人安慰他,“不是什么大事,過幾日再走就是了。” “不行!”男子著急起來,“我明日就要離開!二姐讓這些人今天就把石頭清理掉。” 甘棠聽到,心中汗顏,下意識看了看燕沉瀟,沒見他臉色,但能感覺到他十分平靜,似乎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莫名其妙就松了口氣。 一行人走向城里,找客棧住下,誰知走了好幾家都沒了房間,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卻只有一個房間,甘棠猶豫了一會,掌柜勸道:“女郎便住下吧。別的客棧也沒了,說不定女郎一走,最后我這兒也沒了。” 她解釋道:“再過兩日就是八月十五,岑越城每年都舉辦盛會,家家戶戶奉上瓜果鮮餅祭月,歌舞從晚上到早上都不停歇,這個時候來岑越城的人本就是數(shù)不勝數(shù),客棧是一房都難求呢。而且今年臨近中秋,水路不通,半途歇在岑越城的人更多了。” 她聳了聳肩,“我見女郎模樣討人喜歡,特地告了女郎這事。今日我可不缺客人。” 甘棠:“……” 她尷尬地笑了兩聲,看向燕沉瀟,問道:“要不,我們便住在這兒?” 燕沉瀟看向甘棠,甘棠一臉無辜,他也只能點頭,甘棠于是付了錢和他上樓走向房間。 她一路上還有些恍惚,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可今年自己是回不了家了,往常覺得這節(jié)日同平常日子沒有什么區(qū)別,可如今出門在外,別人都是闔家團圓的景象,自己身邊卻一個親朋好友也沒有,倒有幾分凄涼了。 甘棠十分自覺,跟燕沉瀟睡同一張床是不可能的,說不定大半夜就被他的人丟出去了。 房間不大,她跟小二拿了床鋪,就鋪在燕沉瀟的床尾,互不相見,也不算太過冒犯。 雖然在同一間房睡已經(jīng)是最冒犯的事情了……但這并非甘棠的錯,也絕非她想要的! 這么一通折騰已經(jīng)是傍晚了,天邊被雨水洗過,連云彩和夕陽都顯得格外澄澈,在天邊暈染著柔柔蕩開來。 甘棠跟店家借了紙筆,寫了封信回家。 動筆之前,她問道,“殿下可要寫信?” 燕沉瀟坐在一旁看著她,“不用。” 甘棠也沒在意,轉(zhuǎn)過身拿起筆,在紙上落筆。 燕沉瀟看著她左手執(zhí)筆寫字認真的樣子,眼眸微動,半晌忽然開口道:“你的右手,天生如此?” “唔。”甘棠動作一頓,隨后緩慢搖了搖頭,“不是,小時候碰見了意外,被人打的。” 話落,燕沉瀟也頓住了,紅唇漸漸抿成一條直線。 甘棠看不見他的表情,說道:“不過現(xiàn)在我的左手已經(jīng)同右手無異了,倒也還好。” 燕沉瀟聽著,指尖卻無意識緊了緊,在甘棠放下筆的一瞬間低聲道:“對不起。” “……”甘棠動作緩慢地松開筆,回頭看向燕沉瀟,眼神微訝,半晌笑了一下,“殿下怎么忽然道歉?” 燕沉瀟也看著她,認真道:“之前,我放狼咬過你。” 甘棠聽罷,伸手抓了抓頭發(fā),瞇眸說道:“原來你自己知道錯啊。” “早該道歉了。”她還是笑了一下,嘆道,“殿下以后別再放狼咬人了。” 抿了抿唇,燕沉瀟垂下眼睛,長睫如蝶翼振翅欲飛,低聲道,“不會了。” 甘棠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一暖,長樂皇子還沒有道德泯滅,還不算無藥可救。 她這么想著,于是等到晚飯送來時,她看著桌上的美食,垂涎欲滴,可一想到待會都是嘗之無味,心中遺憾,視線默默落到燕沉瀟身上,半晌厚著臉皮說道:“殿下啊……那個,呃……我好像舊傷復發(fā)了……手有點痛。” 聽到她的話,燕沉瀟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了,“還疼?” “我去叫大夫!” “不不不!不用了!”她覺得自己在耍流氓,為了美食違背了自己的修養(yǎng),但還是一本正經(jīng)道,“也沒這么痛,就是……有點行動不便。” 好吧,她放棄了。 她徑直說道,“殿下可不可以喂我吃飯。” 她在心里罵自己,對一個男子說這種話,不就是妥妥的耍流氓嗎?她甘棠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內(nèi)心小聲唾棄自己,現(xiàn)實中勇敢出擊。 聽到這直白的話,燕沉瀟明顯愣住了,呆呆地看著甘棠,一張臉竟然漸漸紅起來,“我……” 若是他拒絕甚至冷漠地譏笑一聲。甘棠還適應點,說不定還能賴著臉皮繼續(xù)說,可他現(xiàn)在竟然是這種小男子情態(tài),看得甘棠如遭雷劈,后悔了。 “我逗殿下玩的,殿下吃吧我飽了。” 說完她就起身離開了,身后燕沉瀟的目光還在呆呆跟著她,許久睫毛閃了閃,什么也沒說,默默提起筷子吃飯來。 只是腦海里一片空白,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兒。 作者有話說: 棠棠:早該道歉了。 第29章 陪我去! 半夜, 萬籟寂靜,甘棠卻睡不著,她躺在地鋪之上, 視線斜上方就是窗戶,正好能看見月亮。 還不算飽滿,卻十分有光華,彩色的月華呈圓環(huán)形繞在月亮周邊,偶有輕云飄過, 輕柔透亮。 甘棠仰頭看著那月亮, 面容柔和,眼睛也被映得晶亮, 看著像是月下一個虔誠的信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