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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戲謔著重復道,“言而有信?” “信而有信!” “哈哈哈哈哈哈!”兩個女人再次大笑,又一瞬間扭曲,“我也是言而有信之人。” 隔著麻袋,一只手輕輕拍了拍燕沉瀟的身體,“自然不會放了你。” 燕沉瀟的腦袋被她的手掌隔著麻袋摩挲了一下,心中一陣惡心,幾欲泛嘔。 馬車似乎開了很久,他每日被綁在麻袋里頭,吃喝拉撒全看這三個女人的心情,她們若是高興,便分給他些吃的,若是不高興,拳打腳踢。 燕沉瀟在這暗無天日的苦程中找到了最好下手的女人——辛雨。 比起另外兩個女人,她從未打罵過他,給他吃的,似乎還殘留著難得的善心。 在好幾個夜晚,伴隨著另外兩個女人震天的呼嚕聲,辛雨的嘆息聲和翻身聲卻常常響起。 燕沉瀟沒睡,事實上,他精神得很,他扭了扭身體,輕輕叫了幾聲。 辛雨聽到,本不想理會,卻發現他的動靜沒有停過,于是起身走了過來,壓著聲音,“怎么了?!” 燕沉瀟隔著麻袋小聲道,“我要出去凈手。” 外頭沉默半晌,辛雨見他固執,最終把麻袋打開,拉著燕沉瀟腳踝上的長繩,“麻利點兒!” 隔著一段距離,燕沉瀟站在那兒,假裝結束,乖巧地走了回去,再次被綁在了麻袋中。 辛雨沒看見,他的手里攥住了什么。 第二日,第四日,第五日,燕沉瀟如炮制法,降低了辛雨的警惕性。 第七日,夜晚,同樣的時間點,伴隨著熟悉的呼嚕聲和嘆息聲,燕沉瀟再次出去“凈手。” 牽引在他腳踝上的那根麻繩已經變得纖細,燕沉瀟蹲在樹后,用石頭尖銳的一面用力磨搓著麻繩,外頭,辛雨的聲音傳來,“好了沒?!” “沒、拉肚子……” 繩子變得越來越薄,燕沉瀟也越來越緊張,外頭辛雨的聲音叫他,另外一個女人似乎也咕噥了幾句,燕沉瀟聽著,手都控制不住地打顫。 他要逃走。 咬著牙關,額角露出薄汗,微弱的一聲,麻繩終于斷裂,燕沉瀟把麻繩綁在一棵有他半人高的草上,悄聲轉身往后走。 月光微弱,透過林子的縫隙在地上投下零星斑白,地面的青草柔軟,枯葉發出“咔擦咔擦”的脆響,燕沉瀟餓得發虛,腿腳也緊張得發軟,只好脫下鞋子,拿在手上輕而快速地踩在青草上離開。 走出那個地方,他最終靠在一顆枝葉繁茂的大樹下,藏在草叢里,輕輕喘了口氣,小心翼翼回頭探去。 “敢逃跑?!膽子挺大啊你!” 一道冰冷陰鷙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燕沉瀟猛然回頭,眼神觸及到身后的女人時瞳孔一縮,毛骨悚然,好像渾身血液都被從四肢抽離,留下一顆心臟“砰砰”直跳。 “你!”他一下子癱在地上,四肢沒了力氣,哭道,“放了我吧!” 女人沒有放過他,拳腳砸在他身上,他蜷縮著身體,不知道下一個疼痛會落到哪兒,未知與痛楚帶來的驚惶和恐懼讓他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 女人沒動他的臉,惡狠狠把他拖回了原來的地方。 在那輛馬車旁邊,辛雨正在被另一個女人大聲責罵著,見燕沉瀟被拖回來,極其復雜地看了一眼燕沉瀟,燕沉瀟卻已經沒了力氣。 另一個女人也看到了燕沉瀟,走過來狠狠踢了一腳,燕沉瀟控制不住發出痛苦的哼叫聲,身體無力地抽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暈了過去。 等他再醒過來,還是熟悉的馬車,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麻袋,唯一不同的是,他腳上綁著的繩子,如今變成了一根鐵鏈。 發覺他醒過來,馬車上的女人看過來,惡劣地冷笑,把手中還剩幾口的干糧扔到車上,“醒了?餓了吧。” “嘖嘖嘖,小狗過來。” 燕沉瀟臉色煞白。 —— “殿下?殿下。” 外面,甘棠喚了幾聲燕沉瀟,目光有些擔憂。 也不知道燕沉瀟夢到了什么,眉目蒼白,整個人控制不住地痙攣,不安的情緒甚至能讓甘棠清楚感覺到。 她方才拿著一把火去撿了個空心的大樹枝,當做簡易木筒,洗凈后裝了些水回來,還在半路上找到了幾棵野果樹,摘了幾個不算生澀的果子,此刻便想要讓燕沉瀟醒過來喝點水。 甘棠半扶起燕沉瀟側身靠在自己右肩上,左手伸出去拿裝水的木筒,剛想要把水小心喂給燕沉瀟,只是左手剛來到燕沉瀟面前,燕沉瀟卻倏忽睜開眼,猛然甩手把甘棠手中的水打飛。 甘棠一驚,反應過來時水已經撒在了地上。 分明身體還在發熱,可燕沉瀟眼神冷得駭人,深處帶著驚惶,渾身透露出陰森的氣息。 甘棠頭疼,“殿下,怎么啦?” “……滾。” 甘棠:“……” 她額角青筋跳了跳,忍耐道,“你生病了,別鬧。” 站起身,把簡易木筒撿起來,她再次說道,“我再去打點水回來,很快,殿下先好好待在這兒。” 話音落她便頭也不回走了,沒聽到身后微弱而沙啞的聲音—— “……別去。” —— 甘棠嚇了一跳,分明才出來沒一會兒,可燕沉瀟的情況卻直轉而下,系統的警告聲在她耳邊響起,【檢測到任務對象燕沉瀟生命體征微弱,請宿主及時搶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