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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沉瀟聞言,纖濃的眉頭輕蹙,“不必理她。” 天氣確實炎熱,沒過多久,甘棠額角和脖頸上便出了細汗,烏黑的發絲黏在白皙的脖頸上,因為缺水,她總下意識舔自己的嘴唇,那唇便顯出一種明艷到深沉的紅。 門內忽而傳來動靜,是尖銳的聲音,好像有人拿著鑿子刮在地面上,刺耳極了,甘棠忍不住皺了皺眉,下一秒便聽見門內傳來“嗷嗚”一聲悠長的狼嚎。 甘棠:“……” 她的腳步下意識往后退了一點。 扒拉門的聲音繼續,那奇怪的狼嚎也一直沒斷過,似乎有下人害怕的聲音在門內響起,甘棠聽不清,只聽見了那起伏不定的狼嚎。 好像充滿了不甘,嚇人得緊,好在沒多久,這撓門聲便漸漸消失,狼嚎聲也隨之遠去。 甘棠松了一口氣,走回原來的位置,默默變換了重心,她著實是累了,兩個侍從看出來,又勸道:“女郎還是回去吧。” 甘棠搖頭,抬手擦了擦汗,微微閉眸,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氣。 雖站了許久,面露疲色,可她身形筆直,也未有任何怨言,只是安靜地等待著。 甘棠早就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而且也是她自己要等的,當然不會說什么。 太陽從斜東方到頭頂,又漸漸向西,甘棠站在門前檐下,夏風吹過來時給人清涼,吹得甘棠袖口開了花一般綻開,她的眼神時不時落在那扇朱紅色的大門上,深邃的,好像透過了門看著什么東西。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邊的顏色都變成了瑰麗的橙紅,門內終于傳來了動靜,甘棠即刻抬眼望去,夕陽從她側面斜斜照射過來,她的側臉像是渡了一層柔光,眼眸期待,撒了星子般的光。 “吱呀——” 大門緩緩敞開,一個人從門內緩緩走來,卻不是燕沉瀟。 兩人對視一下,皆是一怔。 甘棠愣了一下,隨即認出來了眼前人,是三皇女燕腹蕊。 她怎么會從長樂殿下的府邸出來? 沒想這么多,她行禮道,“甘棠見過三殿下。” 燕腹蕊眨了一下眼,回過神來,卻是很不善的語氣,明知故問,“你怎么在這兒?” “我在等長樂殿下。” 燕腹蕊皺眉,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轉了半圈,說道,“我皇兄不在里面,你走吧。” 甘棠:“……” 真把她當傻子?長樂殿下若是不在,她今天又怎么會在里面待這么久,只怕也是想趕她走的。 她微微一笑,“我還有些事情要同長樂殿下說,等他回來說完了便走。” 燕腹蕊盯著她,眼神略帶著些古怪,半晌道,“隨你。” 反正皇兄也不會出來,你等到半夜都行。 如她所說,燕沉瀟確實不會出來,他今日累夠了,沒空也不想理會外頭的甘棠。 直到太陽將要沉入山間,甘棠終于動了動身,兩位守門的侍從早就換了,此時是另外兩人。 甘棠對著這扇大門,笑了一下,對著守門侍從道,“麻煩兩位大姐,若是殿下回來了,幫我同殿下道一聲好。” 大姐還算好說話,“好,女郎走好。” 甘棠最終回去,車夫等了她一天,此刻正靠在車轅上打瞌睡,一條腿支起,睡得安穩。 甘棠叫醒了她,坐上馬車趕回甘府。而皇子府的燕沉瀟剛洗漱完畢,靠在塌上,手上拿著一塊玉玨,安靜地把玩,半晌冷不丁問道,“她回去了嗎?” 聞聲一怔,反應過來,欠身道,“回殿下,甘女郎回去了,方才走的。” 燕沉瀟沒再說話,繼續看著手上玉玨,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日,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方。 皇子府的守門侍從剛打完一個哈欠,便看見了甘棠,“……” “甘女郎你怎地又來了?” 甘棠微微一笑,“我來找你們殿下。” “……”侍從無奈,“女郎,我們殿下今兒也不在。” 真不在還是假不在? 她問系統,出乎意料的是,長樂皇子竟然是真的不在。 她挪到了昨天站著的位置,“無礙,我等他回來。” 侍從:“……” 她們也知道勸不動,索性什么也不說了。 距離任務完成只剩下兩天,甘棠如昨日般等待,卻仍沒有如愿。 夜里,燕沉瀟一回府便聽到下人稟報,說是甘棠又來府前等待了一天,期間不肯離開半步,連水也不曾去尋一口來喝。 他出去了一天并非玩樂,此刻也勞累得緊,皺眉問道,“她說了什么?” 下人低著頭,“甘女郎讓奴代她跟殿下說聲好。” “沒了?” “……沒了。” “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心中莫名有些煩躁,連接喝了好幾杯水才緩緩壓下來,待了片刻就睡下了。 可就連在睡夢中也不好受。 他夢到了小時候。 那年他八歲,正是元宵佳節,全國歡慶,可他的父君卻纏綿于病榻,他的心情也低落了許久。 母皇難得調皮,又喝了些酒,興致大發,帶著喬裝打扮過后的他和燕繪堯一同出宮。 燈火璀璨下,街道上滿是行人,他們身邊圍滿了許多喬裝打扮過后的侍衛,卻還是被這龐大的人流沖擊得有些散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