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 第14節
小帥哥露齒一笑,靠向我,目光炯炯:“那么,jiejie,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我遲疑幾秒,剛要回答,房間門忽然被大力推開。 莫槐大踏步走了進來,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骨頭上,表情陰云密布。 我的第一反應,是他又派人跟蹤我,剛要斥責,便收到了紀薰發來的消息。 ——舒啊,我深思熟慮了一番,實在不想眼睜睜看著你走錯路,與其花錢養著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那你還不如老老實實跟莫槐好,現在他應該到酒店了吧?姐妹,珍重。 這個叛徒。 這個叛徒! 莫槐冷冷瞪著小帥哥:“滾。” 小帥哥膽怯地往我身旁靠了靠,我頓時升起了保護欲,瞪向莫槐:“這是我的人,你憑什么趕他走?” 莫槐掏出一張卡,遞向小帥哥:“隨便刷,滾。” 那張卡里的錢可比我準備的信封多多了。 我繼續護住小帥哥:“人家不吃你這一套。” 然而小帥哥已經飛速接過了卡,沖我們燦爛一笑:“祝哥哥jiejie幸福!”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還沒來得及爆粗,便見莫槐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我下意識退后,直到后背撞在墻上,退無可退。 莫槐貼近我,拿走我手上抽了一半的煙,緩慢地吸了一口,然后,掐滅。 忽地,我身體一輕,被莫槐打橫抱起,扔在了床上。 “既然阿姨那么想睡小男生,”莫槐柔柔笑著,眼底卻泛著令我毛骨悚然的戾氣,“不如,先試一下我?” 然后,他扯開領帶,重重地壓上來,吻向我。 那條領帶還是我前不久送的。 我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求你清醒點,行嗎?我就是個爛人,可以稀里糊涂地跟別人交往,也可以隨隨便便睡一萬個男人,沒有真心,也沒有底線。” 莫槐目光幽冷:“那一萬個男人中,為什么不能有我?” 我語氣堅決:“因為你是莫沉的兒子。” 莫槐修長的手指探向我的腰間,勾起我睡袍上系起來的帶子,輕輕一扯。 “如果,我偏要睡你呢?”他眼神戲謔,仿佛只是在開玩笑。 然而透過他玩笑般的表情,我看到了孤注一擲的瘋狂。 雖然我很想痛斥這個小畜生,但我知道,人一旦被激怒,只會更加不理智。 于是,我逼自己冷靜,嚴肅地開口:“莫槐,我剛剛才意識到,我從來都沒有好好教育過你,當年發現你對我的感情后,我只知道推開你,訓斥你,絲毫沒想過冷靜下來認真引導你,后來我又在失戀后利用你的感情,自私地縱容著我們之間過分親昵的關系。作為長輩,這無疑是我的重大失職,對此我感到很愧疚,很抱歉。” 莫槐臉色微沉,緩緩松開我。 我耐心地往下說:“現在我想告訴你,你把對我的感情搞混了,你以為那是愛情,但其實只是從小到大積累下來的依賴與親情而已。你從小就渴望母愛,于是把記憶深處對mama的眷念全部投射在了我身上,mama的去世對你造成了巨大的創傷,你非常害怕再一次失去mama,所以才會那么緊張我,對我患得患失,但那真的不是愛情。” “事實上,你是完全有能力與其他女孩子交往的。你那么優秀,那么受歡迎,只要你認清自己并不愛我,就能立刻從執念中解脫出來。莫槐,我不會離開你的,沒有mama會離開自己的孩子,你可以放心地在外面展翅高飛,放心地戀愛結婚生子,不用擔心會因此跟我疏遠,我永遠都是你的家人,永遠希望你幸福快樂。所以,我們真的不能再以那么畸形的方式相處下去了。” 我抬起手,像個母親一樣輕撫莫槐的臉,語重心長:“莫槐,你得清醒過來,我也要清醒過來,我們試著一起正常起來,好嗎?” 莫槐目光落在我臉上,淡淡點了下頭:“嗯,我是該清醒過來了。” 他聽進去了。 我長舒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還挺有教育天賦的。 就在我以為已經友好結束談判時,驀然間,莫槐又將我重新按在了身下。 “還有事嗎?”我疑惑。 他緊緊鉗制著我,自嘲地笑:“我就是太不清醒了,所以才會一直在你面前克制著自己,處處小心翼翼,生怕惹你不高興,生怕被你討厭和拋棄,結果到頭來,我越克制,你離我越遠。既然如此,干脆,什么也不用顧忌了。” 我預感到有危險在逼近,卻完全動不了。 莫槐掌心貼上我的脖頸,似掐住,似愛撫,壓低聲音:“與你疏遠的那兩年,我每一天都像活在煉獄中。你沖他笑,與他接吻,擁抱,為他改變自己的喜好,親昵地稱呼他為男朋友。而我,眼睜睜看著你在胃痛,卻連上去關心一下你的膽量都沒有。我陷入了無盡的妒恨中,渾身每一處細胞都在被烈火焚燒,即便把自己整夜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涼水里,也逃不過那個劇烈的灼燒痛。” “明明小時候還有自殺的勇氣,長大后卻再也不敢了。因為我有了你,你是我堅強的理由,卻也是我懦弱的理由。如果我死了,會害你難過的,哪怕我在你心中只有一點點的位置,但你一定會為我難過的。我也不敢去傷害段錦書,如果他出了事,你說不定又會傷心到割腕。我只能每分每秒都煎熬著,忍耐著,痛苦著,如行尸走rou般,眼睜睜看著你在他人的懷抱中微笑。直到跟你和好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活了過來。” 不是的。 并不是,只有一點點而已。 他的唇落在我耳邊,語氣微微發顫:“尹望舒,我愛你,愛就是愛,我還沒有蠢到會把感情搞混的地步。就算是執念又如何?我心甘情愿被困在這份執念里,不想解脫,也不需要解脫。你想推開我,想跟段錦書在一起,好,我放你去了,只要你能幸福,我可以一個人留在煉獄里受折磨。可段錦書并沒有給你幸福。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能試一下我?我可以的,我可以給你幸福的。” “接下來我要做的事,可能會讓你恨我,但是沒關系,即便你恨我,厭惡我,排斥我,我也決不會再放開你了。我已經給了你太長時間做心理建設,足夠了,你理應做好準備了。”莫槐扯開了我身上的睡袍。 未著寸縷的胸口頓時大片暴露在空氣中。 他俯下身,溫熱的唇微微張開,迷離地,虔誠地,低頭吮上我的胸部。 …… 我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狠狠甩過去一巴掌。 莫槐半邊臉迅速紅了大一片,看起來劇痛無比。 我頓時愣住了,沒想到自己這一掌內力如此深厚。 在我愣神的間隙,莫槐又壓了過來,呼吸纏繞上我的唇,舌尖一點一點探進來,直至襲遍我整個口腔,溫柔卻又無法抵擋。 這是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接吻。 他的舌頭guntang無比,燒得我心尖發癢。 我的四肢不受控制地開始泛軟,原本就被莫槐壓在身下難以動彈,此刻更是渾身都軟成了一灘水,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 “今夜,由我來為你講睡前故事。”莫槐在我耳邊低語,“從前,有一位孤獨的王子,母親身體不好,生下他后加重了病情,沒幾年就去世了。國王認為,這都是王子的錯。于是王子常年受到忽視和冷落,陪在他身邊的,就只有傭人們。或許是因為王子太孤僻,太不討人喜歡,有時候,傭人會把他鎖進漆黑的儲物間,許久許久都不準他出來,有時候,傭人會將王子的腦袋浸入水里,拎起來,再浸下去,周而復始。” “起初,王子天真地以為大家只是在陪他玩游戲而已,他經常一個人蜷縮在儲物間的角落,在黑暗中默默數著數,假裝自己正在玩追迷藏。漸漸地,虐待變本加厲,甚至有一次,他還被關進了寵物籠子里。王子終于鼓起勇氣告訴了國王,渴望得到父親的保護,哪怕只是抱抱他也好。可國王的第一反應,是認為王子在撒謊,批評王子不夠堅強,然后不耐煩地換了一批傭人。” “年幼的王子在那一刻意識到,原來,在這世上,真的沒有人愛他。寵物籠子,多諷刺啊,連寵物都會得到主人的愛,可王子卻得不到。” 第一次見到莫槐時,我很疑惑一個小屁孩抽起煙來居然那么熟練。 大人抽煙,是為了排解心中苦悶,靠尼古丁短暫地麻痹神經。 我曾以為,他無非是在學大人,扮成熟。 原來,那時他遭受的苦,并不比大人少。 莫槐聲音低沉:“后來,國王迎娶了美麗的新王后,王后很快懷上了孩子,國王將所有溫柔都給予了王后和那個未出生的孩子,他們看上去溫馨極了,而王子,越來越像個局外人。王子陷入了深深的惶恐和不安,盡管他的家人并不愛他,可他卻無比害怕被他們拋棄,每一天都在害怕,害怕到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色。王子甚至絕望地想,與其等著被他們拋棄,不如他先去拋棄他們。” 我竟然從未考慮過,當年我懷孕時,年少的莫槐會陷入怎樣的惶恐和絕望。 當他孤獨地離開家去住校,他的父親和后媽,卻在幸福地期待著另一個孩子的出生。 我望著近在咫尺的莫槐,感覺自己眼角有淚滲出,緩緩滑落到枕頭上。 他伸手拭去我臉上的淚:“突然有一天,一個邪惡的魔王從天而降,帶走了國王,以及王后肚子里的孩子。于是,王子徹底變成了孤身一人,他失去了所有希望,化作了一具空洞的軀殼,對著魔王繳械投降,也想跟著離開。可美麗的王后挺身而出,擋在了王子面前,驅散了魔,帶來了光,救贖他,陪伴他。與她相依的每一天,都如同幻夢般美好甘甜。她的笑容,她的眼睛,她的呼吸,她的每一根頭發絲,都是支撐王子活下去的藥,入骨入髓的藥。他無法不愛上她,他怎能不愛上她?可她是王后,那么耀眼,而又遙不可及。你猜,王子會怎么做?” 魔王,是指死亡嗎? 莫槐將手探入我的睡袍中,打斷我的思考,眸色漸深:“王子努力攀登上了遙不可及的神壇,卑劣而又偏執地將耀眼的王后拽了下來,摘下她的王冠,撕開她的裙擺,抱緊她,按倒她,親吻她,愛撫她,拉著她一起墮入罪惡的深淵。” 我再也聽不下去,伸手捂住他的嘴,他卻趁勢親吻我的掌心,探出舌尖逗弄地舔舐著,望向我的眼神似能勾魂奪魄,整個手掌似乎都酥麻了起來,我僵硬地收回手,繼續聽他講。 “王子清楚,他違背了世俗與倫理,世人會唾棄他,辱罵他,嘲弄他,朝他身上吐口水,扔石子,可他不在乎世人,只在乎她,只想拋下一切去愛她,如果不能跟她在一起,光明沒有意義,寶石沒有意義,活著也沒有意義。還好,他們身處童話世界,即便再大的瘋狂與罪惡,也可以鑲上七彩斑斕的亮片,手牽手走向幸福。” “所以,”莫槐與我十指相扣,笑容中帶著決然,“尹望舒,陪我一起發個瘋,好不好?” 我在他的笑容中微怔,短暫失了神。 當我回過神,身上最后一件遮擋物已經被他扯去。 莫槐與我緊緊相貼,體溫燙得驚人,聲音暗啞:“我可以繼續嗎?” 我猛然清醒了些,心知肚明他在問什么,下意識咬住唇,陷入掙扎。 莫槐耐心地吻了我許久,又問:“回答我,可不可以?” 他看似溫柔地征求我的意見,卻又始終在用他早已起了反應的下身抵著我。 搞得我很想回一句不可以,看他會不會就此停下來。 但我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來。 我竟然,無法拒絕他。 莫槐親了下我的臉頰:“點頭。” 我有些不解:“嗯?” 莫槐低低地說:“如果不好意思回答,就用點頭來表示同意。” 我霎時窘迫不已,仿佛從身到心都已被他看穿。 是啊,剛才還在以家長身份苦口婆心教育他的我,此刻又怎么好意思開口同意跟他發生關系?豈不是在打自己的臉? 我只想閉上眼睛,裝傻,裝死。 莫槐柔聲哄著我:“乖,點一下頭就好。” 他是故意的。 執拗地一定要我用行動表示同意,以此證明我已經接受了他,正式答應與他在一起。 絲毫不給我事后反悔的機會。 他太了解我了,知道我一定會翻臉不認人。 算了。算了。 我在心中微嘆。 然后,我與莫槐四目相對,輕輕地,點了下頭。 在他進入的那一刻,我知道,從此,再也回不去了。 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地逃避這段感情,再也無法假裝我們是正常的繼母子關系。 終于可以卸下負擔,卸下虛偽,卸下責任感,盡情地,瘋狂地,肆無忌憚地,與他一起沉淪下去。 我感受著他在我體內一點點升溫,沖撞,燃燒,莫槐徹底失了控,用力咬上我的唇,脖子,胸,留下一個又一個泛紅的牙印,似乎連進入也不夠滿足他的渴望,他想要更多,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