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面一點。

    棉花糖和烏玉宛如背后靈一般，它們身上的毛發并不會因為在水里就變得濕漉，也不需要游動，身體會自己追隨女孩。

    兩貓看著女孩臉頰憋得通紅，卻仍舊執著的向下游的模樣。

    烏玉無動于衷。

    棉花糖卻已經心疼的喵喵叫。

    怎么辦？主人看起來好難受，她在做什么呀？如果不盡快上岸，主人會憋死吧？電視機上好多人類都是溺死掉！

    被白貓焦急的情緒感染，烏玉能不管那個人類，但卻做不到不管棉花糖，它出聲:“別慌，你主人既然下來了，就肯定有把握。”

    這一句話像是棉花糖的定心丸，它停下焦慮:“真的嗎？”

    “當然。”

    果然，下一刻no.1的手就觸摸到了一個小綠點，這綠點太小，在黑暗的海底渺小的像是一粒細沙。

    就算有玩家嘗試潛水，就算玩家碰巧遇到綠點，大概也發現不了它。

    太不起眼了。

    這一刻，no.1在窒息里獲得快感，激得她頭皮發麻，但指尖卻很穩，她點住藍點，一縷纖細的精神力注入藍點，一點一點加大力度。

    一瞬間的光怪陸離沖擊著她的精神，no.1仿佛看到了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小房間，每一個房間便是一個世界。

    里面有令玩家滿頭冷汗，絞盡腦汁的解密類副本，有張牙舞爪要吃人的怪物逃生類世界，有詭異蟄伏恐嚇玩家的靈異空間，有互相廝殺的玩家的對抗游戲……

    一切的一切即像巨大蜂巢的投影，又宛如無限寰宇里的繁多星辰。

    是普通人用rou眼看到后，下一秒思維混沌，爆體而亡的繁復。

    太過嘈雜了，人腦并不能處理這樣碩大壓迫的信息。

    直視既死。

    精神力的感受比眼睛來的更為直接，no.1只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都在震顫。

    壯觀到可怕。

    no.1從綠點中窺見到了無限游戲的全貌，這樣磅礴到令人退卻的畫面，就仿佛螞蟻看到大象，會不自覺心生膽怯。

    ——這樣的龐然大物，是自己能夠打倒的嗎？

    ——“宇宙”真的會因為自己的一點小動作，而被撼動嗎？

    但凡no.1有一點軟弱大概就會被這種想法占據心神，但她不是，比起彷徨和退縮，她心里涌出的反而是熱血，心臟鼓動宛如撞鐘，一下兩下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骨子里的不安分因子躁動不已，叫囂著，催促著想要……想要……征服它……

    征服它！

    棕色的眼眸越發閃亮，像是找到了某種目標，某種挑戰。

    她躍躍欲試，并在立刻付出行動 。

    當棉花糖和烏玉還在為這萬千世界而怔愣時，no.1已經加大了精神力輸出。

    她的精神力很強，比目前任何一個人類都要強大很多，她把眾人遠遠甩在身后。

    精神力融入游戲之中，宛如一串不知名病毒。

    背負整個游戲正常運轉的主系統發現了，但牽一發而動全身，再加上病毒太過弱小，它在估算完風險后，丟過去一個簡單的殺毒程序，便沒在關注。

    可就是這樣簡單至極的殺毒程序就給no.1造成了嚴重傷害，她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和靈魂以及身體都在被同化。

    她即將變為一串沒有感情，普通的數據。

    棉花糖剛從震撼中回過神，就看到主人撕心裂肺的不甘模樣，此刻它們已經離開深海，處于綠點之中，“宇宙”之內。

    主人的身體從腳開始變為破碎的光點，如綻放過后的煙花緩緩飄落，融入漆黑的空間，最后無疑無蹤。

    棉花糖呆住，大腦當機，好像反應不過來這是怎么了。

    主人，在消失……

    而此刻no.1內心其實并沒有表現的那樣慌張，她迅速且冷靜地思考解決辦法，她不可能讓自己就這么夭折在這。

    精神力達到一定程度，她能做的就有很多。

    電光火石之間，no.1給自己下了一道暗示——【征服游戲】，將此刻的挑戰欲印刻在本能里。

    然后切割下自己最核心部分的靈魂，小心翼翼用背包里的頂級道具［魂元］包裹。

    ［魂元］是no.1在某個靈異本里獲得的通關獎勵，一個散發暗紫流光的球體，可以囚禁鬼靈類怪異，帶出副本，反復使用。

    no.1很早就意識到自己的命運不能掌握在別人手中，她一直都在尋找自己的底牌，直到遇見了［魂元］。

    ［魂元］可以裝靈，鬼。

    只要靈魂呆在［魂元］里面，就不會消散。

    no.1一向腦回路曲折，她有個大膽的想法，如果自己的靈魂能進去的話，會不會像那些鬼怪一樣不會消散，雖被囚禁，但卻像是一層保護膜。

    只要魂魄不散，她就永遠活著。

    no.1一直有意無意的用自己學到的東西把［魂元］煉化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這么長時間的底牌終于在這一刻派上用場。

    ［魂元］剛保護住no.1的核心魂魄的下一刻，no.1用盡全力把［魂元］丟入其中一個副本世界，緊接著整個身體乃至精神，都瞬間破碎融入虛空……

    死寂。

    棉花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主人就這樣不見了。

    “烏玉……”

    它還沒說完，眼前的畫面驟然轉變，眼前出現小烏玉和小棉花糖。

    棉花糖還有些渾渾噩噩，即使知道主人不會有事，但親眼看到主人消失還是帶給它很大的陰影。

    烏玉看得出白貓得魂不守舍，細長的尾巴像哄小崽崽似的在棉花糖跟前搖晃，像是在說:來和我玩呀，來和我玩呀。

    “你主人沒事，不要擔心。看看幼年期的我們在做什么好不好？”

    濕熱寬大的舌尖把棉花糖的腦袋舔得濕濕的，不是很舒服。

    可卻喚回了棉花糖的神智。

    它沉默的點點頭。

    這里是一座傍晚的村莊，小烏玉和棉花糖窩在一片草叢里。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靠近。

    “貓？”一男孩專門壓低的聲音里滿是驚訝:“林哥，這怎么有貓啊，是npc嗎？”

    另一道聲音回答:“估計是。”

    小黑貓抬眼看向來人，暗綠色的豎瞳像是陰暗的蛇類，令人毛骨悚然，突然小黑貓噙起小白貓，轉身走了兩步。

    然后又扭頭看著兩人。

    “林哥，它是不是想讓我們跟上它啊。”

    “應該是。”

    小黑貓的動作很明顯，但要不要跟上卻是個難題，這是他們第二個本，已經明白了游戲的危險性，這大半夜的突然出現古怪的小黑貓和小白貓，如果貿然跟去，萬一是陷阱……

    男孩糾結:“那我們跟不跟啊？”

    “跟！”

    他們出來本來就是來找線索的，副本里總是危險和回報并存。

    這已經是游戲通關期限的倒數第二天了，如果他們還是沒有一點線索，那么最后即使活下來也會被游戲系統除掉。

    不如賭一把。

    前面小黑貓的速度很快，如果不是黑貓特意停下來等它們，兩人絕對會跟丟。

    半小時的路程

    兩人乘著夜色，跟隨黑貓，來到了一座破敗的古廟前……

    “草，林哥！這是不是村口婆婆嘴里的神廟，咱們任務進度條終于漲了。”

    當男孩扭頭，想要好好謝謝黑貓時，旁邊已經沒了黑貓的蹤影

    “貓呢？奇怪。”

    “還管什么貓，咱們快點回去，從長計議！”

    ……

    時間仿佛開了倍速，一幀幀影相閃過，全是小黑貓和小白貓在副本里游刃有余的為新手玩家引導過關的情景。

    偶爾也有小白貓在副本里抱著毛絨球玩，抓著筷子咬時……身上白光微亮，咻地鉆入它把玩的物件里，留下自身空間之力的畫面。

    ……

    小黑貓和小白貓在不斷成長，它們游走與副本之間，聽到了很多消息——

    “據說，游戲排行第一的玩家突然在排行榜里消失了，消失前她正在過一個高級副本，估計是人沒了。”

    “據說，才升到第六名的陸神，又契約了一只強大的怪異。”

    ……

    無人踏足過的游戲核心，no.1被徹底同化為一串數據，但【征服游戲】卻是它從未改變的本能。

    主系統沒有自主意識，它只是按照既定的軌跡運轉著。

    no.1身為游戲數據中的一串，這是它的優勢，它不會被當成病毒清理。

    它安靜的為游戲運轉出一份力，同時又本能的同化其他數據，讓它們成為自己的一部分，貪吃蛇一般壯大自身。

    因為游戲一直運轉穩定，所以主系統一直不會發現問題，但當它下達命令，子系統們卻不予執行時，主系統檢測到自己的權限被限制，一切就已經晚了。

    游戲被切割為兩派，藍色數據代表著no.1，綠色數據為游戲本身。

    它們相互對立，又離不開對方。

    兩條貪吃蛇狹路相逢，互相對抗造成游戲的不穩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