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次日，烈陽高懸于空，熱氣guntang，路面像是被炙烤過的鐵板一樣。

    黑貓叼著小白貓來到特調局門口，利索地躍上一輛黑色小轎車。

    小轎車上坐了三個人，一女二男。

    “啊！”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女生，被突然竄出來的黑色身影嚇了一跳。

    不過下一秒，她就看清上來的是烏玉，松氣道:“原來是您啊，嚇死我了。”

    黑貓輕輕跳到后排的座位上，低頭把小白貓放下，然后扭頭對著女生“喵”了一聲，也算是打招呼。

    車里的座椅都是黑色皮質的，烏玉因為本身毛色的原因，一上來就像是開了隱身了技能，直接融入黑暗，唯有一雙綠色眼睛格外亮眼。

    而干凈漂亮的棉花糖則與它完全相反，純黑色與純白色，極致的色彩碰撞襯得白貓像是會發光一樣耀眼。

    女孩忍不住夸道:“啊，這只白貓就是喬科長提的那只小白吧，長得真好看。”

    聽到俞映的話，駕駛位扶著方向盤的寸頭男人瞥了一眼后視鏡。

    烏玉還是他熟悉的高冷樣。

    它身旁的白貓倒是頭一次見，很漂亮，也很柔弱，被打理的很精致，一看就很費錢。

    寸頭男人只看了兩三秒就挪回目光，他低聲:“到齊了，那咱們出發。”

    “那個……”一道怯弱的男聲在后排響起:“明澤哥，俞映姐，咱們真的要帶兩只貓去現場嗎？”

    男孩名叫聞晨童，是前段時間才回來的玩家，剛被招到局里，許是對新的工作環境不熟悉，所以說話總是細聲細氣的，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他這一開口，直接把車上所有人的視線都拉倒自己身上，包括兩只貓。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視線卻讓聞晨童萬分難熬。

    他無措地揪著自己衣服，慌亂解釋道:“我，我不是有意見。我就是怕它們到現場出出意外，不小心死掉，畢竟那里面，可能存在怪異。”

    俞映笑了下，安撫道:“沒事，別緊張。你剛來不知道，烏玉它很厲害的，一會兒到現場咱們不用管它們，做自己的事就行，它們會保護自己的。啊，對了！烏玉就是這只黑貓的名字。”

    “謝，謝謝俞映姐，是我多慮了。”說完又像鵪鶉一樣把自己縮在角落不動了。

    俞映雖然不明白他在怕什么，但也知道“社恐”這個詞，她覺得自己真相了，點點頭后，就不再跟對方搭話了，免得男孩為難。

    棉花糖對男孩挺有好感的，它能感受到男孩對它們是抱有善意，只不過膽子太小，像之前主人帶它見過的小兔子一樣。

    小白貓想過去和對方貼貼，安撫男孩緊張的情緒。

    而男孩也同樣注意到這個漂亮到不像話的小貓咪正在靠近，他眨眨眼然后像蝸牛探出腦袋一樣，小心翼翼地抬手，想要摸摸蓬松的貓毛。

    低沉沙啞的貓叫突然響起:“喵喵—喵。”

    旁邊伸出一只大爪子把小白貓按下來。

    烏玉:“車上別亂動。”

    “喵嗚~”

    車子緩緩發動，到了大路上才提起速度。

    敬云寺并不遠，只是必經之路上彎道過多，繞來繞去很麻煩。

    寸頭男衛明澤開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

    莊嚴肅穆的寺廟外圍已經被特調局的人拉起來警戒線圍了起來，僧人也早早被轉移，此刻里面空蕩蕩的。

    他們剛下車，就有一個戴著圓眼鏡的少年迎了上來:“衛哥，你來了！這是剛結束上個任務趕過來的嗎，累不累？”

    “還好，現在里面情況怎么樣？”衛明澤跟著少年往寺里走。

    少年推了下眼睛:“［怪異值］還是0，我們這兩天24小時輪班守著，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衛明澤:“數值沒有過波動？”

    “沒有。”

    衛明澤點點頭，然后扭頭對俞映說:“一會兒你仔細看看，讓聞晨童跟著你。”

    “收到！”俞映回答的鏗鏘有力。

    俞映只有一項能力，對［怪異］特別敏感，敏感到只要感受到一點異常存在的氣息就寒毛戰栗，渾身發冷。

    和那些直覺系玩家相比，俞映的能力更像是特殊體質造成的身體本能。

    目前正確率高達達到百分百，是比儀器還要靈敏的存在。

    烏玉之前發現的小男孩，就是在俞映的確認下才判定為［經檢測，該個體腦域發現異常，需及時清理。］

    “鏟屎官就是在這里不見的嗎？我們要去哪里找啊？”

    著裝統一的人類分布在各個點位，將這寺廟圍得密密麻麻，氣氛嚴肅壓抑。

    棉花糖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面，一臉茫然，只能像個小尾巴一樣緊跟烏玉。

    黑貓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

    烏玉則游刃有余地穿梭人群，它刻意放慢了腳步，好讓笨乎乎的棉花糖能跟牢自己。

    “跟著剛才車上的那個人類，她的感知能力確實不錯。”

    “喵！”

    兩貓跟著俞映和聞晨童在院子走了一圈，直到俞映搖頭，說這里很干凈，它們才步入大殿。

    跨過門檻，大殿內供奉著一尊菩薩像，眉眼狹長，目光溫和似水，嘴角微勾起來的弧度，仿佛慈愛著世間萬千人類。

    俞映雖然認不出這是具體哪尊菩薩，但卻知道這座菩薩像在云城沒什么特別的，很多寺廟都有供奉著祂。

    然后他們麻利地把大殿內所有地方都檢查了一遍，最后結果和儀器檢測到一樣，沒有任何異常。

    寺廟很大，還有偏殿，藏經閣，鐘樓，僧人住的地方……等跟著俞映一一逛完，天色已經開始變暗。

    衛明澤，俞映，聞晨童在這里駐扎了三天。

    烏玉和棉花糖也跟著在這住了三天。

    這三天里，不論是人還是貓幾乎把整座寺廟翻了個遍，也依舊沒有探究出來個所以然。

    該用的儀器用了，向來精準無比的俞映也來了，幾乎能用的檢測方案都上了，可仍舊一無所獲。

    ——于是，寺外駐守的部分行動組開始被陸陸續續召回，只留小部分人隨時盯著。

    畢竟特調局里的職員本來就不多。

    特別近期［無限游戲］的裂縫，似乎因為不知名原因越來越大。

    從里面逃出來的玩家怪異數量正在直線上升，特殊的案件頻頻發生，不光是二區，其它所有區域的特調局都忙得上頭。

    他們不能再浪費這么多人力資源，守著一個遲遲沒有動靜的寺廟。

    但是這并不代表，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失蹤的人是死是生，總歸要有個交代，后勤人員正連夜查看和敬云寺相關文件，以期得到些許線索。

    坐車回去的路上，烏玉蹲坐在座椅上看似冷漠，實則在透過車窗的倒映觀察棉花糖。

    小白貓心情很低落，身體軟成一灘爬著，往常豎起來的耳朵也耷拉下來，那雙漂亮的眼睛好像也因此黯淡下來，和平時活潑的模樣相去甚遠。

    其實沒有找到棉花糖的鏟屎官，倒也在烏玉的意料之內，畢竟那么多人類都守在那，有消息絕對會第一時間傳出來。

    可是看著小貓咪頹喪的模樣，它心里莫名煩躁，還是找不出緣由那種。

    黑色細長的尾巴豪無章法地擺動，恰如烏玉現在的情緒。

    它猶豫著是不是要說點什么安慰一下，卻突然感覺尾巴一癢，垂頭看去。

    只見小白貓仍是那副厭厭的模樣，但小爪子卻不自覺伸出來勾它的尾巴。

    烏玉的尾巴輕輕一躲，就避開了小白貓的爪子。

    但棉花糖已經完全被會動的黑尾巴吸引到了，立馬追上去夠。

    尾巴繼續躲。

    兩貓就這么你抓我躲了三四下。

    烏玉突然意識到什么，不避了，反而控制著尾巴左右晃動，故意在棉花糖眼前打轉。

    果然如它所料，尾巴甩到哪兒，小白貓就跟到哪兒。

    這副上頭的樣子，絕對是把它尾巴當成逗貓棒了。

    “……”居然可以笨到這種地步。

    ——

    棉花糖本來還沉浸在難受的情緒里委委屈屈，可突然出現的長條物體一實在太惹眼了。

    那搖擺的頻率，扭動的弧度，就像是鏟屎官給它買的——逗貓棒。

    應該是這個名字吧。

    小貓咪也不想去追的啊，但誰叫“逗貓棒”一直在它視線里扭來扭去，貓不自覺就撲了上去。

    真是太引誘貓了——喵嗚！逮到了！！！

    小白貓兩只爪子同時抱住黑色的長條條，然后把它摁在腳下，只露出個小尖尖，啊嗚一口啃了上去。

    毛刺刺的，有些扎嘴，不好吃。

    又啃了兩下……好像發現沒什么特別的。

    棉花糖瞬間對它失去興趣了，它松開“逗貓棒”，又趴回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心大的小白貓并沒注意到，烏玉自此被它帶捉住尾巴后就緊繃的身子，以及猝然被松開尾巴后，呆愣地望著濡濕的尾巴尖的模樣。

    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剛才的溫度。

    直到車子開回特調局，棉花糖都跳下椅子準備下車了，結果一扭頭就看到烏玉還端坐在皮椅上走神，于是它又跳了回來。

    “喵嗚烏玉，咱們到了！”

    烏玉:“嗯，知道了。”